书接上文，话说殷岳高欢离开松林，找了一家客栈休息。

    殷岳解开衣衫，高欢给殷岳冲洗伤口，涂上金疮药。殷岳受伤不重，估计几天就可痊愈。高欢吃了宁血逐淤丸，一路在马上运气调息，也已经恢复正常。

    吃过晚饭，殷岳让小二沏上一壶好茶，殷岳高欢对坐饮茶。

    高欢问殷岳，“公子，这个驳到底什么来历，怎么这么厉害？”

    殷岳答道：“齐桓公有一次骑了一匹黑白相间的马，林中遇虎，老虎竟落荒而逃。齐桓公以为自己很厉害，却被管仲说出原委。是老虎在阳光下误认为齐桓公骑的马是驳，才会逃跑。驳，古书上说，得之可御凶，其实哪能得到它就不打仗呀？不过驳能食虎豹，连虎见到它都跑，马见到它都会害怕。无痕是良马，今天的状态你也看到了。如果我收服了驳，作为我的坐骑，一上战场，敌人的马全会受惊而逃，我们不是不战而胜？”

    高欢一拍大腿，“对呀，公子，可你为啥又把它放了？这，这真太可惜了。”

    殷岳也叹了口气，“把它放了，我确实也觉得可惜。放它的原因，一是我不确定能不能驯服它；二是即使真驯服它，我怕我自己以后会依赖上驳的威力，而忽视了个人的谋划与修为。当年昆阳大战，王莽方过度依赖巨毋霸的驱兽能力。结果天降大雨，巨毋霸驱赶的野兽反而冲向了王莽的部队，巨毋霸也在乱兵之中被杀。驳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没有天敌，我如果过于依赖它的凶猛，怕最后也落得巨毋霸的下场。”

    “公子，您有这样的远见，真了不起。不过...”高欢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殷岳问。

    “公子，我想给您提点意见，不知道可不可以？”高欢犹豫的说。

    “高欢，你我是兄弟。刚才又一起经历了生死，用塞国话，我们是老铁。有什么话尽管说。”

    “小人不敢和公子称兄弟，不过公子您是千金之躯，小人希望您以后不要再喝醉，以免发生危险。”

    “好。今天我是头回饮酒，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多大，确实是喝醉了。酒醉之后，人的想法会进入极端，容易出错。我以后会控制，还有吗？”殷岳倒是从善如流。

    “嗯...公子，这次我们降服驳，实际上有些侥幸。如果不是驳轻敌，我的鞭又没凑巧落到您身边，可能你我会伤在驳的铁蹄之下。小人命贱，为公子死了也不算什么，但是公子您金枝玉叶，不能有意外。所以希望公子以后不要轻易涉险。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圣主不乘危而檄幸。”

    “哈哈，高欢，那是徼幸。不过没想到你还挺有才，说话引经据典，一点不像刚才骂驳‘瘪犊子’的时候了。你说的都对，不过，有一点不对...”殷岳停了下来，用眼睛盯着高欢。

    高欢有点发憷，“公子，哪句小人错了？”

    殷岳站起来，双手搭在高欢身上，一字一顿，“高欢，你记住，你的命不是贱命。你不是说我天纵英才吗，那你就要帮着我建功立业，将来封侯拜爵，成就一番事业。”

    高欢抱拳施礼，“公子，承蒙您看得起小人。小人一定追随公子，万死不辞！”

    “别老提‘死’这个字，你我都要好好的活。当今天下三分，兵灾不断。身逢乱世，我们要努力为这天下苍生，做出一些贡献。”殷岳双手用力，目光坚定而深邃。

    高欢有些负痛不住，“公子，您轻点，我这小体格，禁不住您捏。”

    殷岳大笑撒手，“高欢，今天我特别高兴，你还有什么话，继续说出来！”

    “公子，我还有一件事，不过，我怕说出来，您不高兴。”高欢有些欲言又止。

    “没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即使我不高兴，也不会怪你。”

    “公子，您的父亲，虽然宠幸赵皇后，做了很多荒唐之事。但作为国君，他还是个好国君。您这次回国，是要即位太子，如果您和万岁心存芥蒂，怕是于国无益。”

    “高欢，你这句话，还真戳到我的痛处。”殷岳的神情黯然了下来，“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好，怎么去面对父皇。不过你给我提了个醒，这几天我会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好，公子，时候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吧，明早我们还要赶路。”高欢劝道。

    殷岳点点头，“嗯，你也休息去吧。明天在镇上买匹马，你内伤刚恢复，这几天别累着。”

    高欢拱手谢过殷岳，转身退下。

    殷岳踱步来到窗前，见一弯新月，点点繁星，挂在苍穹。殷岳负手而立，暗想此次回国，不知会有什么际遇，心中竟是五味杂陈。

    次日，高欢在镇上买了一匹快马，主仆二人继续赶往凡国。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住。数日后，已经离开塞国，进入凡国境内。再行两日，距离凡国京城中都已经不远。

    殷岳从打出生，就没回到过自己的国都。现在距离自己的家很近了，“近乡情更怯”，更有一种百感交集之情，不由得放慢了马速。

    高欢见殷岳若有所思，问道：“殿下，您怎么了？”进到凡国，高欢把称呼改成了殿下。

    殷岳带住缰绳，“高欢，我们离中都还多远？”

    高欢用手一指前面的高山，“殿下，那座山叫阳复山，过了这座山，就是中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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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岳看了看阳复山，“阳复山，山高云淡，据说此山是南北交界之处。每年春风渡过此处，北方才有春意。一阳来复，好山名。我们这次回来，身上也没带什么礼物给父皇。阳复山中多珍禽异兽，我们进去看看，抓几个献给父皇。”

    高欢见殷岳能主动想起给皇上送礼物，知道他心中的包袱已经放下，兴奋的说：“殿下考虑的周到，再贵重的礼物也不如公子亲手打的猎物珍贵。万岁一定非常高兴。”

    “好，你我一起上山。”殷岳策马而行，高欢紧紧跟上。

    不多时，已经来到山脚。主仆二人解下背后弓箭，催马上山。

    阳复山为凡国第一名山，山势极为险峻。走到山腰时，两匹马已经步履艰难。殷岳和高欢从马上下来，高欢将自己的马拴在树上。

    殷岳拍了拍无痕，“我们上山，你在这等我。”把缰绳往无痕的脖子上一搭，取下马背上的宝剑，配在腰间。无痕久经训练，知道主人这是让它在原地等候，打了个响鼻，一旁吃草去了。

    “这马要成精了。”高欢赞道。

    殷岳哈哈一笑，转身上山，高欢随后跟从。

    两人又走出很远，打了几只山鸡野兔，虽然这些东西不值钱，但殷岳初次打猎，也是兴奋不已。高欢把这几只猎物背在身上，“殿下，再看到这些山鸡野兔就别打了，再打我就背不动了。”

    殷岳回头看看高欢，“好，这回不见到值得打的，我就不出手了。”话音刚落，殷岳发现高欢身子往后退，忙问：“高欢，你怎么往后退？”

    高欢也觉得好像有一股大力吸着自己后退，“殿下，好像有股劲吸着我后退！”

    殷岳往高欢身后一看，乱草之中，一阵窸窣的声响，一只巨大的蛇头显现出来。这个蛇头足有水桶大小，一双蛇眼好像两盏明灯，而蛇头两边竟长出了两只竹笋大小的红色的角，身上的鳞甲银光闪烁。这条大蛇张大嘴巴，两腮深陷，正在吸着高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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