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将慕容悦他们送走后，孙妄慌忙调大声音。

    “孙妄，我在。”

    她的声音轻轻浅浅，抚平了他无端的焦虑。

    孙妄松了口气，握着手机，想要说的有很多但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他在落地窗前走来走去，焦躁的将窗帘扯到两旁去。

    “孙妄。”

    “汪汪汪！”

    小黑似乎格外兴奋，那头它叫得很欢。

    孙妄靠着窗滑坐在地，将手机贴近耳朵，他问：“妄想，你在哪呢？”

    “我在家。”

    啪的一声，小黑似乎被她拍了一下，声音默了下来，传来它撒腿跑远的爪音。

    在她身边真好，小黑连被打都是快乐的。

    “妄想，我的病好像又发了……”他盯着白如雪的天花板，喃喃道，“刚刚我摔碎了东西，还推了人，弄了满地的血。”

    “孙妄，孙妄！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王想的语气急了起来。

    “妄想，我在听的。”

    “孙妄，你没有推人，你听到了吗？”

    “为什么，你又没在。”孙妄抱着自己，眼眸染上了红色。

    “因为你道歉了。”王想的声音哑了些，她努力的吐清每个字，“说了让你不叫妄想，你还总是不改。怎的推了人，就会道歉了。”那个被人围着揍了半天才会还手的孙妄真的会主动推人吗？

    “呵”孙妄笑了。他用手掩住那双会哭的眼睛，只留下那上扬的唇角，“因为那不是你啊，妄想。”

    像大河的决堤，像星辰的陨落，他已远离天使的身旁，再也不敢放肆。

    “孙妄，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好不好？不要觉得什么都是自己的错……”像雨滴拍打在落叶上，她的声带染了泣音，透着与他共通的情绪，也乱了她自己的思绪。

    “可是妄想，没有人会像你一样，用正常人的思想去听我的解释。”窗外，他能看到孙傅与慕容悦坐在大院里母慈子孝的和睦画面。外面还有些湿，孙傅还不忘来他窗前晃。

    “你那天为什么不拦着他们，这里一点都不好，没有人喜欢我，没有人愿意相信我。”他将窗帘拉上，赤着脚走在冰冷的地板上，灯随后也被他关了，只余一个黑色的房间，连影子的陪伴都成为了奢侈。

    “妄想，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了，我被带回来了，你都没来个电话，都没有一条消息，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他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抽噎着述说自己的委屈。又像一个坠落深渊的人，没有一丝安全感，也没有一丝希望……

    “孙妄，我好喜欢你的，你那么好……”她的哭泣已经压不住，就像被强风灌进来的唯一通风口，再也拦不住，“是我的错，都是我没用，我拦不住他们……我也没有勇气打电话给你，连发信息都做不到……”像她内向笨拙的过去，表达不了自己的想法，解释不清自己的情绪，也主动不了去追求自己所喜欢的，渴求的……

    她大包大揽，将错误全部推到了自己身上，把自己的胆怯与懵懂无知都刨给他看。

    “妄想，我都知道了，所以，别哭了。”他缴械，他投降，他心甘情愿的臣服。不是向这无边的黑暗，而是她所身处的光明……

    王想胡乱擦着眼泪，原本的羞涩与胆怯被涌出来的情绪抹灭得一干二净：“孙妄，我好想你。”

    孙妄愣住，呆呆的看着掌心上的手机。

    她的声音染了哭音却依旧好听得让他迷恋。

    “你把我都养懒了，没有你我怎么去上学。”她倒也学会了无理取闹，大概是她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想念这个词，“说好了把我物理提上八十分的……”

    “妄想，我好了，他们就不会再拦着我了，好好在家等我，放假我就过来见你，好不好。”孙妄看着开了灯，看着手机屏幕上妄想两个字，轻轻的笑了。

    是向往，是渴求，是一个非她不可的约定。

    他不想挂电话，但王想确实也该休息了，得让她好好睡一觉了。

    孙妄起身下楼去吃饭，他知道要治好病就得要抵御得了孙傅的攻击。

    “阿妄？！”慕容悦一见他下楼来，高兴与震惊同时踊跃出来。

    “妈，哥哥他还好吧？”孙妄抱歉的道，就像他当初应付班上的同学一样。

    “阿傅没什么大事，就是手刮了些伤，阿妄不要自责。”慕容悦忙道。

    “哥哥没事就好。”孙妄对着孙傅道，“要一起吃晚饭吗？”

    “可以啊。”孙傅面上的笑差点破功。

    饭桌上无论孙傅怎么试探，孙妄依旧能平和的回答他。连以前十分抵触的篮球，钢琴这些都不排斥了，还与他谈论这方面问题，这真的还是那个患有抑郁症的孙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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