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武德三年,甲辰三月。
五皇子永智与内卫选派的亲随慕容冲,统月二人到达了镇江府清平县。
慕容冲,年四十又三,南直隶苏州府人,聚神大成境。横练金钟罩,两把短刀七尺之内近乎无敌,另擅追踪。
统月,年三十又八,南直隶镇江府人,聚神初期境。轻功踏雪无痕,暗器飞刀杀人无形,另擅医毒。
三人在二月下旬,快马轻舟的从京城赶赴镇江,周永智虽不会武功,但是身为皇子弓马骑射自幼娴熟,短短八天,周永智虽然疲惫却并不觉难以承受。
清平县,镇江府青鱼码头外,顺流而下十几里处的一个小县城。青鱼码头是镇江府四大码头之一,盐帮和其他帮派运送货物的主要港口,因为青鱼码头的繁荣,经常有商贩来往于清平县与码头之间。而附属帮派的码头成员也有一些会前往清平县休息。所以,清平县虽然户籍有八百余户,县城中来往人员却有数千之众。
穿梭于热闹的清平县,周永智三人感受到了人群朝出城方向涌动,阻隔着三人往县衙方向前进的道路,而这些男人身上的汗嗖味和口中市井脏话,与衣着端庄的三人显得格格不入。
总算摆脱了人群,三人来到了清平县衙。门口只有一位年纪不大的衙役,无精打采的杵着朴刀坐在县衙门口。他看到三人想进入县衙,衙役赶紧站起身来,拔出刀来喊道:“你们什么人啊,敢闯县衙,活腻歪了嘛。”
这时,慕容冲从腰带内扯出一块牌子,牌子正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内”字,牌子背面正中刻着八个字“内卫公办梁国无碍”,在这八个字下面刻着几个小字“甲卫零九—冲”。
年轻衙役虽然不太懂牌子上字的含义,但是却想起跟老捕快喝酒打屁的时候,老捕快告诉他:凡是有人闯衙门亮牌子,一定要小心接待,这些人很可能大有开头。于是他低声下气道:“几位爷,不知来我们衙门何事,需要小的代为禀报?”
慕容冲回道:“我们从京城来的,找你家县令。”说罢,慕容冲把手里的牌子扔给了衙役,衙役拿着牌子一路小跑,冲向了衙门后院。
不多时,年轻衙役跟随一个三十多岁身着县令官府的中年人朝三人跑来。永智打量了一下来人,头戴官帽,面容瘦窄,胡须稀长,身高约六尺八九,想必来人便是清平县令吕聪。
吕聪赶到三人面前,作揖礼毕,将慕容冲的令牌双手奉还道:“下官清平县令吕聪,不知三位上差莅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说罢,吕聪也明白县衙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又道:“本县穷辟,几位上差如不嫌弃,下官带路,请到后堂请教”
四人来到了县衙后堂,慕容冲随手把堂上座椅的垫子扔到了吕聪的脚下,道:“奉上喻”
吕聪赶紧跪倒了垫子上,匍匐在慕容冲前道:“恭请圣安”
慕容冲道:“圣躬安,甲辰元月三日,六品巡盐税使政竹被杀与镇江府青鱼河岸,案件至今未明。镇江府一干官员难辞其咎。百官懈怠,朕心不安。”
吕聪身体已经微微缠斗,惶恐的说道:“微臣知罪,微臣无能。微臣知罪,微臣无能。“
统月是时扶起了吕聪,宽慰道:“吕大人无需过多自责,圣上只是恼怒镇江上下官员渎职懈怠,吕大人人微言轻,也是无可奈何。”
虽然知道二人恩威并施,但是吕聪仅七品县令,京城上差一言可定自家前途,因此依然心中忐忑不安。
见时机成熟,永智坐在了厅中上座道:“吕大人,可否将案情给我等详细说来。”
吕聪赶忙回道:“谨遵上差教导”。
原来那日,政竹在镇江完成征税以后,到青鱼码头起船返京。政竹和随行的护送人员行至深夜,护送人员下船吃食休息,独留政竹一人在船上。此时,运输税银的两条大船突然倾沉,并且在水面上燃起大火。护送人员因为在岸边休息,无法接近税船,只能呼喊求救。等其他人陆续到场后,火虽已灭,沉船破损,八千两税银离奇消失,政竹尸体顺江漂流到清平县域。尸体除烧伤痕迹以外,颈部还有一处剑伤。
周永智虽然早在京城看过奏折,知晓此事。但是再听吕聪复述案情时,他依然觉得荒诞无比。统月首先忍不住嚇道:“荒唐!八千两税银的官船,护送人员竟然如此儿戏。到底是哪个卫所的官兵?!该斩”
吕聪忐忑的回道:“回上差,不是卫所官兵护送,是青鱼帮帮主和他的门下弟子护送。”
“什么?!”绕是三人心有疑惑,也被吕聪的回答震惊的无以复加。官府的税船卫所官军无人护送竟是江湖帮派护送,朝廷的威严何在?
吕聪赶紧回道:“上差息怒,朝廷对北用兵,南直隶可用的官兵已经大多前往前线,剩余的老弱官兵也都在应天首府留守,镇江府也只剩下二十多官军,根本没人力护送税船。”
永智回道:“不对,吕大人。南直隶卫所应有官军三万五千余人,朝廷征调到前线的官军应为两万八千五百人。南直隶共四府十一路税船,每路护送官军几十人。拢共仅需千余人,怎么可能没有官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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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聪听完周永智的责问,欲言又止,看向慕容冲和统月二人。永智随着吕聪的目光也看向二人,发现二人也摇头叹气。永智才明白,南直隶的情况要比自己想到的还要糟糕。
永智之前虽不涉政事,但也博览群书,军官空响吃人头在历朝历代屡见不鲜,只是没想到南直隶卫所军官吃空响竟然到几千人。随即,永智也长叹一声,盐帮在镇江府经营多年,各帮派在军中势力又根深蒂固。南直隶卫所的空响,盐帮在里面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永智问道:“那镇江府派的是哪方的人马护送政税使。”
吕聪回道:“是青鱼码头的帮派—青鱼帮,青鱼帮附属于盐帮,负责青鱼码头各种货物的运输和装卸。青鱼帮帮主叫赵齐,他手下有三个徒弟,分别负责青鱼码头和周边两个仓库。案发时,是赵齐亲自带领手下十五名弟子护送政大人。案发后,据手下人交代当天离开税船休息,也是赵齐下的命令。”
永智接着问道:“那个赵齐现在何处?”
吕聪回道:“死了,案发后三天被人发现自缢于家中。”
慕容冲和统月二人略显震惊,周永智只是有些失落。盐帮既然敢做出截杀税官的勾当,那么一定会扫清痕迹,现在再去调查赵齐肯定为时已晚。
统月心有不甘道:“吕大人,从政大人被杀到今天已经三个月了,凶手没抓到,连证人都死了,你这官当的可真厉害啊。”
吕聪听罢,突然抬起头站起身来,正声道:“回几位大人,我吕聪乃朝廷官员,一心为公。可这镇江府知府是盐帮之人,本省布政使是太原张家人,就连我的两个手下:本县捕头是丐帮净衣帮五袋弟子,师爷师承晋阳李家的仓颉书院。纵下官穷竭愚力,亦如蚍蜉撼树。事已至此,三位上差可以治下官一个渎职之罪,卑职认罪受罚”
说罢,吕聪俯身长躬。永智扶起吕聪道:“久在京城寡闻,不知朝廷势弱至此。吕大人无须自责,是非功过自有公道。”慕容二人听闻,亦叹息不止。
吕聪起身道:“今日是青鱼派原帮主赵齐百七(死后百天),他手下的两大弟子熊野和林必立准备在今天发难,夺取青鱼码头的控制权。县里很多百姓都去青鱼码头凑热闹了。”
永智看向慕容二人,立刻说道:“走!”
四人快马加鞭赶往青鱼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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