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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诘问
    晚唐浮生第一卷: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第八十一章诘问整个六月,营州都处于一种混乱无序的状态。

    夏人在临渝关外的据点,至今只恢复了两个。攻打营州,也只是积极防御的一部分,原本只是想打退契丹的这次进攻,稳住阵脚就算完事了。

    可谁成想,一下子搞得太大了。

    李存孝率部生擒萧阿古只,大破契丹主力,高家军反正之后,营州便再没什么值得一提的武装力量了。

    从营州往东,契丹人在唐代旧军镇的基础上安置移民,然后于白狼水、大辽水之间的沼泽地带改造环境,设置乡村,看似搞得风风火火,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一切处于草创状态,城池不够坚固,民心不够安稳,军力极为寡弱。

    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便使得这些移民点完全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甚至出现了骑兵破城的奇景。

    而李存孝也是老手中的老手。他拼到受创四五处,衣甲尽碎,跑废、伤亡好几匹马,也咬着牙紧追不舍,最后把契丹溃兵都快追哭了。

    哪一坨人多,他就往哪追,往哪杀。死死咬住,不给你调整的机会,不让你进城喘息,和你拼意志,拼体力,拼武艺,追得契丹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遇到城池都不敢停留,一窝蜂地跑进广阔的草泽之中碰运气。

    这种程度的追杀,简直就是杀父仇人般了,实在少见。而效果嘛,自然也好得出奇一—各城依次陷落,阿保机开拓营州的大业瞬间崩盘,损失难以估计。

    六月下旬的时候,粗粗的统计才终于传回:俘斩贼兵近万,得城六座,获民七万余,牛羊财货难以计数。

    营州大地上还残存着的契丹势力,在听到李存孝之名时,无不闻风丧胆,纷纷走避。当然,主动来降的部落也不少。

    六月十二,有一霫人小部落来降,计有五千余人、牛羊八万。六月十六,一室韦部落来降,有口七千、牛羊十万。

    六月二十一,怀远镇长吏、高句丽人高说率军民数千来降。

    六月二十五,粟特胡商康茂用杀契丹渤错水都督大普求,领粟特两千余户来降。

    正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坐镇营州的赫连隽也是第一次知道,营州大地上竟然生活着这么多杂七杂八的部族,且多种生活方式并存,有放牧的,有种地的,有渔猎的,甚至还有做生意的——从北朝开始,粟特人就到处钻营,做生意是一把好手,还喜欢投资地方军政事务,妄图以小博大,甚至这会连南方都有大量粟特人生活,有那么点犹太人的味道了。

    赫连隽看着聚集在营州城外的各个部落首领、官吏、族长等等,十分感慨:

    可不是么?统治基础怎么会这么差的?一场惨败,地方上遍地烽烟,人人皆反,可见之前的统治有多么不得人心,纯粹就是靠契丹八部的武力硬压下来的。

    赫连隽觉得,即便他们这次不来打营州,即便让阿保机再稳定发展个二三十年,即便让阿保机选上可汗,成功建国,估计也好不大哪去。

    契丹人,就不像能成事的样子,比突厥、回鹘都不如。

    余庐睹姑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猎服,女儿萧重衰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这是她俩被俘后首次出现在公开场合。

    赫连隽问道。

    余庐睹姑说道:

    赫连隽哈哈一笑,没有说话,但侍卫亲军中的不少武士却对余庐睹姑怒目相向。

    这些人多来自洪

    源宫和榆林宫。河西、河套地区,突厥、昭武九姓余孽以及他们的混血后裔极多,加入无上可汗奴部的自然也很多。余庐睹姑这是赤裸裸的了,他们当然很不爽。

    二人说话间,一大群酋豪赶了过来,跪地高呼。拜完赫连隽,这些人又跑到余庐睹姑身前跪拜。

    余庐睹姑说到一半停下了。

    颐气指使惯了,差点忘记了自己身份。

    赫连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高思继也神色微动。

    圣人刚刚降下德音,令重修和龙宫,赦免余庐睹姑、萧重衰之罪,着其招抚营州诸部。没想到这女人还真是一点不客气,让赫连隽有些惊讶。

    不过他是侍卫亲军将领,最忌讳结交当朝内外官员,这是很影响前途的事情,因此在说了一会话后,便离开了,将这边的事交给高思继、余庐睹姑之类的地头蛇来办。

    赫连隽一走,余庐睹姑便放心大胆地开始了威胁。

    高说有些吃不准。萧室鲁不是死了么?怎么还这么嚣张?余庐睹姑不耐烦地说道:

    高说连忙说道。

    高说退走后,余庐睹姑又喊来一人,道:

    拔野古在余庐睹姑这种熟悉内情的人面前不敢撒谎,只能苦笑道:

    拔野古吓了一跳,连连磕头,表示这就派儿子回去传讯。萧重衰看着母亲对这些首领们连吓带骂,非常佩服。

    余庐睹姑转过身来,轻抚着女儿的脸,道:

    萧重衰听了愈发佩服,道:余庐睹姑叹了口气,说道。

    建极四年六月三十,数骑自幽州驰来,惹得还未散去的诸部酋豪纷纷望去。毫无疑问是信使了,而且还是五百里加急那种。

    这种级别的传讯,肯定有大事,于是众人也不急着走了,决定等等再看。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文吏匆匆出城,将一份文告张贴于城门附近,并大声宣读——

    「及其诸部酋豪,襄助契丹,惧罪藏隐,宜令随处长吏,设法招携,晓以大义.具陈罪状,献上版籍,悔过自新,各自归家。诸色人不得辄有摇动,如或自守狂迷,尚且结集,当令严加捕捉,无致遁逃。

    「又闻逃人溃兵,窜身山谷,啸聚草泽,营葺枭巢,守险偷生。尔等或渤海义士,或大国遗民,藏匿亡命,自弃何多。今可筑室返耕,一概不

    问。时不再来,机须速决,长谋远算,自可择焉。」

    「.顷以两军对垒,翦除凶逆之际,亡殁甚多,暴露不少,宜令州县乡里,各据地界内,有暴露骸骨,并与埋瘗,仍差官致祭。「

    一条条宣读下来,且反复七八遍之后,众人都听了个七七八八。即便有听不懂的,也纷纷找人询问。了解之后,心下都舒了口气,暂时不怕秋后算账了。

    自此,营州粗安。

    而几乎与此同时,契丹西楼地界风雨大作,痕德堇可汗刚从睡梦中惊醒,就收到了一封大夏朝廷发来的国书。

    西楼是遥辇氏可汗非常喜欢居住的地方。

    建极二年,契丹作西楼于世没里。三年,作东楼于龙化州。

    到了今年战争爆发前,又在木叶山作南楼,并准备明年觅地建北楼。四楼各有虞人管理苑围,以供可汗畋猎游玩。

    ——这是遥辇氏可汗最后的倔强,也是他应对释鲁、阿保机叔侄夺权行动的最后抵抗,寄希望通过这种四时游猎的方式,结识更多部落贵族,争取他们的支持。

    今日他在西楼,倒不仅仅是为了游玩,而是契丹勇士此刻正大举集结于平地松林。他作为可汗,亲自前来鼓舞士气。

    不过身体确实垮得厉害,刚刚骑马走了一圈,就觉得昏昏沉沉,不得已回去休息了。午后电闪雷鸣,暴雨倾盆。痕德堇可汗被惊醒,然后便看到了国书。

    书中先回顾了契丹与前唐的,语气很客气,相当友好。

    随后话锋一转,历数起了阿保机的罪状,说他,意图,。

    后面更是质问痕德堇可汗是否要。最后,夏廷直接发出了威胁,如果不惩罚阿保机,就痕德堇可汗看完之后,良久不语。

    痕德堇可汗重重咳嗽了几声,面现潮红之色,脸上也满是痛苦。侍从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出了门。

    不一会儿,西楼虞人遥辇咄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痕德堇可汗伸手指了指,道。

    咄于直接拿起,仔细阅读了起来。不一会儿,又将其置于案上。痕德堇可汗问道。

    咄于回道。

    痕德堇可汗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咄于说道:

    痕德堇可汗有些不满。

    咄于提醒道。

    痕德堇可汗冷声道:

    咄于沉默了好一会,就在痕德堇可汗快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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