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张邈听说刘云愿意借粮三十万石,但需要遣人往梁郡谈条件,于是张邈聚众商议。
张邈从弟张聪道:“三十万石,已然是一笔大数目,刘子远愿意借出,定有所求,不如便让我去探探虚实。”
于是张邈命张聪亲往梁郡。
张聪至梁郡,刘云亲自出迎,接入营帐。
张聪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当时王允等表刘云为梁郡太守时,定的郡治乃是砀县,但刘云却并未过去,而是一直待在自己的封地,且太守府都没有,办公之地,竟然是军营之中。
他哪里知道,那种县城土城,刘云根本看不上,还没坞堡来的安全。他早已经把自己的封地当成了家,到砀县去办公,上班太远,他才不愿意浪费时间来回跑。
张聪、郭嘉和刘云分宾主跪坐,刘云问道:“今曹兖州已然击败袁术,将其赶往淮南,解除了威胁,陈留已无战事,为何却要三十万石粮食?”
别人要找你借钱,总得说个理由。
张聪道:“如今虽战事以停,但陈留广大,北有张杨,西有刘表,皆虎视眈眈,却不得不募兵以自保。”
刘云心道,你忽悠,接着忽悠,张杨和刘表隔着这么远,再说有曹操担着,谁会看上你这小小陈留郡。
心中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刘云隐隐猜到些什么,郭嘉道:
“张太守防的不是刘表张杨,而是袁本初吧?我听说张太守之前对袁本初有不敬之语,如今袁本初占据冀州,现又击败公孙瓒进入青州,以长子袁谭为青州刺史,击退公孙伯圭后,其势正盛,连曹兖州都依附于他。”
张聪一愣,他知道这个人是郭嘉郭奉孝,他本以为这郭嘉只是刘云的一个屯田校尉,却不想直接猜到了他们募兵的意图。
“奉孝!袁本初实力强大,岂是我等能够抗衡。再说,我小小陈留,再如何也轮不到袁本初来动手。”
郭嘉听到这里,微微点头,他已经明白了。
“莫非是担心曹兖州会动手?若果真如此,这三十万石粮食,还真不敢借。”
郭嘉这一问,直接把张聪问住。郭嘉说不敢借粮,张聪直接傻了。
设身处地想想,换做自己也不借,太危险了。
张聪看向刘云:“将,将军,这,我兄长保证,此事绝对不会牵扯到将军。”
刘云装出一副若有所思,很为难的样子。
他早就跟郭嘉约定好了,一个黑脸一个白脸,主要是达成条件。
“我与孟卓本有交情,按理说,这粮我该借。你看,你们提出借粮,我也是二话不说便同意了。但如今你看,三十万石不是小数目,你们仅仅帮我去代为购买一千匹草原母马,我便要冒如此大的风险,这有些说不过去啊。”
张聪也知道说不过去,但没有粮,他们就没法募兵。如果此时他手中有个两三万兵马,那曹操要动手,也有还击之力。
当然,张邈其实也自是猜测而已。但根据探子回报,袁绍的确有说过让曹孟德杀张邈,但曹操并未答应。
曹操刚成为东郡太守时,由于势力弱小,需要对抗袁术、陶谦、公孙瓒势力的曹操,只得依附于袁绍。而袁绍与张邈关系不好,主要是因为张邈为人正直,经常直白的批评袁绍,袁绍就很不爽,让依附于自已的曹操杀了张邈。
曹操虽然依附袁绍,但对杀张邈并不认同,况且张邈又是曹操最信任的人之一。张邈也自认曹操不会杀自己。
但不知为何,最近就是有传言流出,说袁绍再次催促曹操杀张邈。于是慢慢的,张邈也开始怀疑曹操要杀他,尤其现在是曹操与袁绍正合作攻取徐州之时。
眼见着刘云看似为难,张聪道:“将军若是实在担心,请提出方案,我去与兄长分说。”
刘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当即提出了方案,归还时间定在年底,归还方案是粮、盐、铁、人,都可以,或者综合凑数。
张聪不敢做主,直接火急火燎的回了陈留。
张聪走了,刘云心底却有些七上八下。
张邈叛变曹操,是在曹操第二次攻击徐州的途中。他联合陈宫,迎接吕布为兖州牧。而现在曹操已经在第一次攻陶谦的途中了,时间很紧,自己必须在曹操第二次攻陶谦时,把草原母马弄到手。
刘云和郭嘉的方案很快得到了张邈的同意,张聪再次来到梁郡时,已经是带着大军来运粮。
双方契约签订,刘云也不怕张邈反悔,此时的人重信诺,尤其是张邈。张邈少时以侠义闻名,接济贫困,助人为乐,甚至可以因此倾家荡产。
张邈有了粮食,立刻便招兵买马,并着人联络匈奴马贩,以粮食换取草原母马。
此时北方除了匈奴残余,还有许多其他胡族,乌桓和鲜卑便是其中强大的胡族。
鲜卑是继匈奴之后在蒙古高原崛起的,兴起于大兴安岭,也就是大鲜卑山。秦汉之际,东胡被匈奴冒顿单于打败,分为两部,分别退保乌桓山和鲜卑山,均以山名作族名,形成乌桓和鲜卑,受匈奴统治。
现在乌桓和鲜卑已经崛起,需要的铁料、粮食和盐,许多都是通过南匈奴那些投靠大汉的胡人贩卖,张邈便有这种资源。
当然,这种贩卖不可能大宗,一般都是一次二三十匹马的交易,若是太大宗,或者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一旦中途出事,那便是血本无归,这一点张邈自己便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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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张邈募兵这段时间,曹操受袁绍之命,自兖州出兵徐州。曹操大军连下十余城,至彭城和徐州牧陶谦展开激战。
曹操兵威正盛,又有战将多名,自然大胜,斩首万余级,陶谦退守郯县,守城不敢出。
曹操欲纵兵杀掠徐州百姓,以充粮草,陈宫出面劝解,曹操不听。曹操自兖州杀至徐州,本来粮草便没带多少,再说,他来徐州的其中一个目的,便是劫掠粮草,你不给劫掠,那这仗要怎么打下去?
于是曹操不听陈宫之言,坑杀数万人于泗水,泗水为之不流。又进军取虑、睢陵、夏丘等县,曹军所过,鸡犬皆尽,乡邑无复行人。
陶谦的别驾从事糜竺建议道:“曹军远来,所过之处,鸡犬不留,皆因粮草。大人可命所有大户携粮草转移,彼军无粮,自当退去。”
陶谦依其计,曹军果然在抢掠数城,并未筹集到粮草之后退去。
却说陈宫自跟曹操以来,一路都参与了曹操各种谋划,哪怕是曹操后来更看重戏志才和荀彧,但也并未冷落陈宫。但陈宫自己却心越来越冷。
最早在曹操逃亡期间欲杀吕伯奢一家时,陈宫便隐隐有些担忧。后来曹操又想杀刘云,且在与袁术大战时故意设计坑杀刘云,这让陈宫对曹操品性多有怀疑。
这次进攻陶谦,更是让陈宫失望透顶。曹操竟然为了军粮,下令屠城。曹操对外说是百姓参与抵抗,城下之后便杀无赦。但陈宫却知道内幕,那只不过是借口,屠城夺粮,以战养战才是曹操的真实目的。
陈宫对曹操失望透顶,在他心里已然有离开的打算。
他想到了许多去处,甚至还想到了刘云。
想到刘云,他很快便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刘云在梁郡,处于四战之地,甚至都不靠黄河和淮水,且地盘小的可怜。
最重要的是,听说刘云这两年专事养殖,竟然亲自去养耕牛,美其名曰农场。不仅如此,今年虽然梁郡丰收,刘云却不自己招兵买马,而是还在继续购买耕牛,甚至还在开始购买马匹和猪羊,这让陈宫对刘云的评价直接拉到了最低,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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