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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二章 峡谷之花盛放回响
    审判官冲破黑暗,迎着金启明冲了上来。

    鞭腿连续出击。

    一道道火焰镰刀斩击而出,划破空气,响起尖锐的刀锋声。

    金启明挥舞圣枪,奋力迎击。

    火焰镰刀和朗基努斯碰撞,居然发出了钢铁对碰般的铿锵声响。

    即使有愤怒面具加持,让金启明的速度和力量至少得到了三倍的提升,但几乎还是被审判官强势压制,连连后退。

    稍有不慎,火焰镰刀就会迎面斩落,裹挟无尽炙热的刀锋怕不是直接穿透他的皮肉斩入骨髓。

    悠扬的小提琴声忽然响起。

    酒叔再次施展他的g炫独奏,没有了此前狂野的极限变奏,旋律委婉连绵,宛如潺潺清泉蜿蜒而来,涌入金启明体内。

    霎时间,金启明感觉自己仿佛得到了琼汁玉液般的灌溉,身体顿时变得轻盈无比,好像随时能飞起来一样,而力量和速度更是成倍的向上叠加,挥舞圣枪的连贯动作简直丝滑的不像话。

    居然都能勉强和审判官五五开了。

    绝世好奶!

    酒叔这个家伙,还口口声声说自个没天赋?

    不仅能单挑高级影子,又能在此基础上维持四门方印这种高级符咒物,甚至还能给队友叠buff,这简直就是六边形战士啊!

    但金启明可不觉得自个现在就能和高级影子抗衡了,除了酒叔这一手绝世好奶的加持外,审判官明显也陷入了灵力透支的状态,浑身上下更是有血口不断崩开。

    金启明趁势拉动面具,瞬间化成一缕缥缈的黑雾,隐匿于黑暗之中。

    审判官陷入刹那的恍惚。

    但很快就发觉到了金启明在黑暗中移动的轨迹,哪怕已经到了最虚弱的状态,一个高级影子的感知力也得是许三送那种初级影子的数倍。

    不过,对于金启明来说,那片刻的恍惚就够了。

    金启明趁机掷出朗基努斯。

    审判官遁着轨迹挥下手臂,一道火焰镰刀斩落,紧接着,跨前一步,向着朗基努斯的后方火拳轰击。

    然后,愣住了。

    长枪的后方居然没有人。

    中计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一击强而有力的灵力拳已经重击他的后背。

    金启明在掷出朗基努斯的那一刻,便寸步绕到了审判官的身后。

    果然实战才出真理,在和谷少昂的切磋中,金启明始终没能掌握寸步的精髓,爆发出一段寸步就已经是他的上限了。

    而刚刚,在全身心的投入中,潜力在极尽紧迫的状态下得以激发,精密的灵力顺利地嵌合到腿部的肌肉群之中,牵扯出超脱人体极限的变动。

    居然毫不费力,不,应该说浑然自成地使出了二段寸步,也可以勉强算作寸步的进阶版,连续的寸步——跃步。

    成功闪移到审判官身后。

    然后,轰出灵力拳,裹挟其中的愧疚之意灌注到审判官的心神。

    但是,想象中,类似于许三送的那种状况并没有发生,陷入沉睡的王启明不仅没有任何反应,审判官自身似乎都没有受到愧疚面具带来的负面影响。

    是力量不够么?

    还是这家伙本就是恶魔的化身,根本不存在什么愧疚之心?

    片刻的迟疑间,被向前轰出两步远的审判官及时稳住身形,回身的同时双臂从侧腹掏出,火焰化作的子弹接连从两手食指指尖高速射出,倾泻出一片密集的火焰弹雨。

    金启明寸步闪避。

    但如此近的距离,火焰弹的速度丝毫不亚于枪速,金启明还是中弹了,两颗火焰弹先后擦着他的侧腹飞过,衣服在瞬间燃烧起来。

    小提琴的炫音再度响起,仿佛有植物拔节的力量蕴含其中,当婉转的炫音扫荡而过时,审判官的动作骤然滞空,好像被无形的藤蔓拉扯住了四肢百骸。

    金启明借机脱掉衣服砸在地上,立即扯动面具,变作愤怒,抽出腰间的倍力锤,五倍力灌注其中,踏步跳向审判官的头顶。

    “正餐之前先加点料开开胃吧!”

    在少年的咆哮中,巨锤裹着一阵狂风砸落,无穷的愤怒之意贯穿审判官的躯壳震荡在他的灵魂上。

    那一刻,巨锤压迫下的审判官赫然泛出一双白眼,以及,像狗一样吐出了舌头。

    灵魂版脑震荡凑效!

    金启明落地,再次扯动面具,化作恐惧。

    抡臂挥锤。

    轰!

    审判官径直飞向黑暗之中,贯穿石墙落在工厂外面。

    金启明拔足冲上去,酒叔也托着沉重的双腿,拄着小提琴一步步跟上来。

    每一次打倒又站起的审判官,这一次终于倒在了地上,双眼无神地注视着黑色的夜幕。

    无穷的恐惧情绪终于开始在审判官心神上发酵,某一刻,审判官觉得自己要败在灵术师的手中了。

    不,准确来说他丧失了继续战斗下去的欲望,他忽然发觉这场战斗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甚至,忘记了自己到底因何而战?

    他想起了二十三年前那场恍若雷暴过境的清缴行动,灵术师们像是嗅到血味的猎犬一样,倾巢出动,将他们这些生存在地下的所谓害虫逼上绝路,展开一场肆无忌惮地捕杀。

    他最后就像一只困在礁石上的老鼠,那些汹涌的浪潮就是猎犬们流着口水的长舌,随时会将他卷入口中,撕得粉碎。

    那场该死的噩梦早就应该被他用仇恨和怨愤腐蚀掉了才对,为何又突然回来了呢?

    不、不!

    那从来不是什么噩梦,那是他得以活到今天的源泉才对,灌溉着他的仇恨和怨愤,催发他成为了真正的恶鬼,毫无所惧。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何而战了。

    不是复仇也不是什么狗屁饲神计划,那些东西又和他有几分关系呢?

    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是一场愉悦自己的游戏而已啊。

    所以他化身为游走世间的恶灵,将那些猎犬们一个又一个地拖进地狱去,施以比正义还要正义百倍的惩戒,看着他们陷入巨大的恐惧,爬到自己的脚下苦苦哀求。

    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什么比让当初那些冠冕堂皇的猎犬们变成一只只狼狈的败狗还要有趣呢?

    而这场游戏的最高潮,自然是将那只最信誓旦旦的猎犬玩弄于股掌之间,亲手导演一幕父与子相杀的戏码了。

    精彩的戏肉才刚刚开始,他怎能就此倒下呢?

    终于,在强大意志力的驱使和化解下,泛滥在他心神上的恐惧之意溃散而去,无神的双眼瞬间泛起炽热的烈焰。

    审判官缓缓站起来,无法熄灭的幽蓝色业火倏然升腾。

    他狞笑着抬头,不屑的眼神从酒叔和金启明身上扫过:“你们那期待的眼神什么意思?真以为凭借一个……”

    猛然间,审判官的心脏,不,应该说是灵魂骤然震荡了一下。

    紧接着,四肢百骸就陷入了僵持。

    那个沉睡了十几年的胆小鬼,居然正在苏醒。

    怎么可能?

    审判官不可置信,十几年了,那个胆小鬼就像死掉了一样,甚至化成了一捧灰,轻飘飘地落在深渊的最深处。

    如今,那捧灰不仅重新聚合成生命的形态,就连那冰冷的寒意都正在退却。

    不,绝对不能让那个小鬼回来!

    现在,他才是这副身体的主人。

    审判官立即调用起仅存无几的灵力,向内燃烧,将那舒展的轮廓强行逼停。

    紧接着,灵力再度运转起来,一击火拳冲击而出。

    金启明拽起酒叔寸步闪躲,立即抡起倍力锤冲上去。

    却被酒叔一把拉住了。

    “叔刚才好像听到启明的声音了。”酒叔猛地晃了晃头,狂暴的力量正在侵蚀他的精神,但他不能暴走,绝对不能。

    “堵住耳朵。”酒叔强行压制住那股狂暴的力量,放下残破的小提琴,抽出腰间的唢呐,“叔再给你创造个机会。”

    酒叔咬住哨片,气盘顶住嘴唇。

    如泣如诉的唢呐声骤然响彻,凄凉悲怆的音符一个接一个从碗口迸发。

    即使堵住耳朵,金启明仍能感觉到那尖锐的音波像刺针一样穿透耳膜,引起阵阵心悸,那旋律仿佛从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中传来,似乎就要把他拉扯到那无尽的黑暗中去。

    而毫无防备的审判官几乎在瞬间就陷落在了那无尽的黑暗中,与此同时,仿佛有无数噬人心魄的毒虫钻入他的四肢百骸和心神,无情地啃食着他残破的灵魂。

    唢呐,是酒叔所有熟用的乐器里,唯一能对敌人造成精神冲击的乐器。

    如今的审判官不管是灵力还是精神力都消耗到所剩无几,此时在唢呐苍劲的吐滑强弱变化中,足以让他陷入无尽的痛苦和煎熬之中。

    但酒叔最后的那点灵力也因此宣告榨干,七窍再次渗出鲜血,头仿佛要炸开一样,唢呐的音调变得越来越弱,最后跪倒在地。

    源自灵核的负面反噬也终于变本加厉地袭来,暴虐地灌入到酒叔残破不堪的灵魂之中。

    “挺住啊老爹!”

    金启明大吼着,抓住酒叔几乎是用生命之力给他创造的机会,拔足冲到审判官身前。

    裹满无尽恐惧之意的灵力拳,重击!

    紧接着,傩戏面具变作傲慢,再打一拳。

    变作愤怒,再打一拳。

    变作愧疚,再打一拳。

    在唢呐音符最后跳转的流光中,金启明一拳又一拳连续爆锤审判官,七种不同的纯粹负面情绪化作的力量纷纷震荡在他的灵魂上。

    审判官在唢呐音波的侵蚀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在半空中,狂吐鲜血,连眼球都暴突出来。

    但最后,他居然还是站着落地。

    向金启明投来愤怒和那极致不甘的眼神。

    但,也仅限如此了。

    那一股又一股纯粹的负面情绪混合成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力量,灌注到他的灵魂深处,瞬间将灵魂内部的秩序扰乱得七零八落。

    与此同时,那个胆小鬼的灵魂,也顺势敲破了那扇黑暗的窗,沿着灵魂回路快速填满这具驱壳。

    掌控权,易主了。

    “爸爸……是你吗?”

    王启明遥遥望去,轻声开口,声音稚嫩,他依旧是当年的那个孩童,并没有在不属于他的人生轨迹中成长。

    这突如其来的稚嫩声音,就像来自峡谷之花盛放的回响,穿越时间的洪流,化成这世界上最温柔、最坚定的力量,一把给酒叔从失智中拉回来。

    酒叔用力抬头。

    这个五十岁的老男人,居然在那一刻笑着流出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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