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回到“火与铁”旅馆后,蒋白棉环顾了一圈道:
“放松就到此为止,接下来打起精神,高度戒备,脑子里时不时还得回想‘幽姑’的注视或者‘庄生’的梦境。”
“为什么啊?”商见曜第一个表示疑惑,“后天才有血光之灾!”
蒋白棉“嚯”了一声:
“预言这种事情,正着说行,反着讲同样成立,有太多的解释,我们不能把全部赌注都压在一个可能性上。”
“对对对!”商见曜立刻改弦易张。
“是啊是啊。”龙悦红附和性点头。
商见曜接着又说道:
“确实,旧世界娱乐资料里有太多解读错预言,结果适得其反的例子。”
不用提醒我我在预言方面的经验都来自旧世界娱乐资料……蒋白棉无声咕哝了一句。
“旧调小组”目前碰上的预言并不多,一条来自“水晶意识教”的禅那伽大师,一条源于“苦行部”,还有就是菩提雕像相关了。
蒋白棉进一步解释道:
“就算血光之灾确实发生在后天,也不表示这两天什么危险都没有。
“万一敌人今晚就发动袭击,控制住了我们,后天才对我们实施人道毁灭呢?这符合血光之灾在后天的预言。
“还有,第八研究院的人说不定今明两天就会来翻我们的记忆,确认这边的情况,为后天的伏击做准备,到时候,他们如果知道了我们旳计划,了解了我们的方案,将计就计,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阴险!”商见曜不知道在骂预言充满误导性,还是第八研究院的人鬼鬼祟祟。
然后,他为蒋白棉鼓起了掌。
啪啪啪。
白晨轻轻点头道:
“这些确实是符合预言又需要提防的情况。”
“正常情况下,时不时回想‘幽姑’的注视、‘庄生’的梦境不是什么难事,但我们总要睡觉啊,梦里谁能控制住自己去调动特定的记忆?”龙悦红提出了技术性难题。
格纳瓦眼中的红光闪烁了一下道:
“请吉缇丝用‘宿命通’帮忙?”
“这会影响她的状态。她和我们不一样,没做过基因改良,平时又得分心操纵多具身体,精神消耗很大,日常的锻炼估计也变少了。”蒋白棉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随即露出了让龙悦红胆战心惊的笑容:
“既然睡觉时无法自控,难以回想,那就从根本上入手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解决?”商见曜很有捧哏的精神。
蒋白棉又环顾了一圈道:
“不睡觉!
“也就今晚和明晚两天不睡,我们完全撑得住,还能保持不错的战斗能力。”
“……”龙悦红默然了几秒道,“也是。”
仅仅两天不睡,他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只是没想到组长的办法这么简单粗暴。
“你们啊。”商见曜骄傲了起来,“在这方面真的不如我,我们可以轮流休息。”
你是怎么做到在“我”和“我们”之间流畅切换的?蒋白棉腹诽了一句,没搭理这家伙,直接望向格纳瓦道:
“老格,你注意好电量的消耗,及时补充。”
作为智能机器人,格纳瓦哪怕几个月不睡觉,不让零件得到休息,也是小菜一碟。
“还有什么问题?”蒋白棉向来懂得发挥众人的智慧,以查漏补缺。
商见曜举了下手:
“我有。”
“说。”蒋白棉习惯成自然地调整起心态。
商见曜问道:
“既然要提防你说的这些情况,那你为什么之前不讲,还任由我们大吃大喝,没有一点警惕之心?”
不等蒋白棉开口,他自己“恍然大悟”道:
“为了教训我们!”
“只有你需要教训,谢谢。”蒋白棉不客气地回了一句,“你算算时间啊,从默里、本尼托‘清醒’过来,向第八研究院拍发电报,到我们吃饭,才过去多久?第八研究院的人除非早就察觉异常,针对我们已经秘密策划了好长一段时间,否则没那么快,而要是他们一早就在打我们的主意,那我们做的事情都被他们‘看’在眼里了,没什么秘密可以保留,吃饭的时候放松不放松也无所谓了。”
蒋白棉顿了一下又道:
“其实现在这几个小时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提前开始,尽快适应高度戒备的生活。”
“嗯嗯。”龙悦红等人纷纷点头。
统一好思想,“旧调小组”进入了战备状态。
…………
凌晨时分,默里和本尼托住的那处安全屋内。
两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就着沙发,睡得很沉很香。
突然,深沉的夜色中,仿佛有无形的事物在波动,化作两根看不见、摸不到、似乎根本不存在的触手无声无息伸向了默里和本尼托,钻入了他们的头部。
一会儿之后,那两根无形的,仿佛只是一场噩梦的触手收了回去,融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莫尔住的那片街区,夜色里扬起了大量的、数不清的、无形无色的、形同触手的事物。
它们于黑暗中难分彼此,向着不同的房间延伸而去。
就这样,触手如同传说故事里吸食人脑的噩梦怪物,在格斯特堡不同街区时而扬起,时而退去。
有人因此醒来,却没有任何异常,他半闭着眼睛,离开睡床,摇摇晃晃地找到马桶,解决掉了憋了许久的胀意。
无形无色的触手们依循着某种规律或是追寻着某条轨迹,终于来到了“火与铁”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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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根伸入司潘特的头部几分钟后,夜色涌动了一下,分出四根触手,悄然伸向了“旧调小组”那个套房。
套房客厅内,灯光依旧亮着,蒋白棉、商见曜、白晨和龙悦红或各自坐在不同的位置,或直接挤在了一起,都还没有睡觉。
其中,两人警戒,两人观看着旧世界的娱乐资料,用忙里偷闲的方式让精神不至于绷断。
但不管是哪一边的,每隔几分钟,脑海都会回想一下“幽姑”的注视或者“庄生”的梦境。
无形的触手停在了夜色里,仿佛被灯光所阻,没有伸进屋内,伸向“旧调小组”四名碳基人的脑袋。
它们静静地贴在拉着帘布的窗上,如同一只只窥视屋内的眼睛。
十五分钟过去,半个小时过去,两個小时过去,“旧调小组”始终没睡。
终于,无形的触手缩了回去,消失在了黑暗里。
…………
转眼之间,预言里提到的那一天来了,这也是默里和本尼托离开格斯特堡返回第八研究院的日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按照原定计划向“旧调小组”通报了几点启程,从哪个路口前往冰原的安排。
格纳瓦收到了他们的电报,知道了他们即将出发。
“我们也该出门了。”蒋白棉边说边吃了一片刺激大脑让自己保持清醒的药物。
虽然她完全还能支撑,精神也还可以,但大敌当前,状态能多提升一点是一点。
龙悦红、白晨和商见曜跟着也服食了这种“盘古生物”产的药片。
然后,他们下了楼,结好房账,上了吉普。
吉普向着格斯特堡通往冰原的那个出口开去,速度不快不慢。
眼见外围那些工事在望,一辆深红色的越野从另外的街道驶来,和他们并排而行。
越野内只有一个人,是名三十多岁的男子。
他戴着鸭舌帽,穿着灰蓝色的衣物,鼻尖略钩,脸颊上有明显的金色胡茬。
等商见曜和龙悦红的目光望了过去,开车的那名男子松开左手,做了个竖掌念佛的动作。
这是“旧调小组”和吉缇丝提前约好的确认方式。
商见曜满意地收回了视线,对蒋白棉点了点头。
蒋白棉忍不住无声感慨起来:
“‘天眼通’、‘天耳通’真是太好用了,根本不需要我们特意去联络,吉缇丝就能做好配合,及时跟上,不用担心被暗中的监控者察觉……”
这时,前方路口的交通灯变化,吉普和深红色越野一前一后驶出这条街,进入了外围工事间夹杂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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