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国,位于落凤界北方,接壤西蜀、东吴、文宋、大汉以及双西洲。
大魏,国有八州,州有九府,府有十城,统共七百二十城。
其中,有一座城名为湘北,四象轩便坐落其中,四象学院在湘南城,二城相邻。
湘北、湘南都属于湘州的湘府。
湘州境内有一大湖,名为湘湖,湖中有数个小岛,数年前公子曹植曾常住于湖中一岛修行,一日晨起,岛上大雾,湖内鱼跃兽腾,且伴有阵阵龙吟之声,公子曹植以灵力窥探却不知所踪,后动身寻迹至湘湖深处,只见湖面有一数丈宽的水柱直冲九霄,似是要与空中的云层汇聚,电闪雷鸣之间,一条巨大的白龙正遨游翔舞,乃白龙化形,公子曹植见状便手持名剑含光,虚空划界,与外隔绝,许久后,一切归于平静,湖面上空只剩一袭白衣的公子曹植与一位赤裸着身体的女子。
而这位白龙女子,在此后便成为了曹植的王妃。
化名白湘,封湘妃。
九月十五日夜,与昨晚相比,月又丰满了几分。
秋已深,天气也逐渐有了一许寒寂,但此时季药斋内院的一间屋子里却异常热闹。
“师父给的灵仓玉戒用起来还真是方便。”李玉生边说边把已经打包好的行李收入戒中,“就是太小了些,空间只有几丈大小。”
“足够师兄目前用了。”
看了看李玉生手里那枚镶嵌着黑色晶石的戒指,吴越又说着,“这仓玉的空间就算是再放几张师兄的沉冰玉床也绰绰有余了。”
灵仓玉戒是可以收放、容取物体的戒指,主要是由仓玉构成,空间大小从几丈到几百、几千丈都有,价格十分昂贵,就算是最低廉的仓玉,售价也要近千两黄金。
毕竟,仓玉若想变成灵仓玉,那可是需要灵境修行者来进行赋灵的。
“这是我最近炼制的一些丹药,师兄都拿去吧,到了四象学院说不定用的上。”吴越说完便从怀里拿出几个药瓶丢给了李玉生,师兄去的毕竟是异国他乡,而且是修行学院,身上备点丹药总是好的,自己给师兄准备的也大多是一些常用丹药,比如止血丹、回力丹、素心丹等等。
“好的,我带上。”接过丹药,李玉生顺手放进灵仓玉戒中,笑了笑说,“估计我是用不上了,但我得给我的对手们准备一些。”
听到师兄的玩笑话后,吴越也随之一笑,四象学院可是大陆上顶级的修行学院之一,里面的学子可不像南遇城遇惑学堂里的这些学生,那里可是有着各种天才。
“小越,你想修行吗?”
正当吴越想象着四象学院时,李玉生突然问道,表情很是正经。
二人虽从小一起长大,但两人的身世却互相都不曾深入了解,似乎各自都有着不可言说的经历。
“想。”
沉默了一会,吴越又道,“但不是现在。”
虽然房间书架上的孔圣六本在几年前就早早买回了家,但也只是偶尔翻来看看,并未深入研究学习,更多的时候都是在看医书学医术,特别是近两年,不是在接诊就是跟着师父在炼药间里学习炼药,而且师父也曾多次对自己说过,在完全理解《天玄医经》之前,最好不要去修行。
“潜子有诗云: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李玉生看着吴越,又低声说着,“小越,你是了解的,只要进入灵境,人的寿命就有数百年甚至上千年,而如果只有凡境或者未入凡境,那就算再长寿,也不过百来岁而已。”
“就像我们学堂的院长韩老,八十多岁,虽入凡境数十年,内力很是深厚,但却早已是老态龙钟,满头白发。”李玉生看了看门外,又继续说着,“我们师父,虽和韩老的年纪相差无几,但却依然是神采奕奕、面若青年,如长生一般。”
“凡境和灵境之间的差距,你应该知道有多大,那可是能够跨越生老病死的界限。”
“小越,你一定要尽快进入凡境,然后研习《秋义》以及《天论》,最终踏入灵境。”
李玉生说完后左手便内力一动,从灵仓玉戒中拿出孔圣六本之一的《春仁》递给了吴越,又说着,“这本《春仁》是我几年前买的,上面记录了许多我当时修炼时的心得感悟,现在也用不上了,给你了。”
听完师兄的话后,吴越有些默然,随后接过他递来的《春仁》,翻了几页后心中便是一惊,以前一起学医术时,师兄的医书可是干净的如新买的一般,而这本《春仁》,光是前面几页,便满篇都是密密麻麻的笔记,很是精细,像师兄这种天才少年在《春仁》上写的心得感悟,亲笔首本如果拿到书铺去售卖,少说也值数百两黄金。
“好,那这本《春仁》我就收下了。”吴越边说边把书放入怀里。
“小越,以你的天赋,再加上我这本注释过的《春仁》,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进入凡境了。”李玉生欣然道,自己这个师弟从小天赋便高,不论是跟着师父学医、还是在学堂里跟着老师学习各国文豪的文章都十分优秀,如果好生去修行,到凡境肯定轻而易举。
“入凡哪有那么容易,我又不像师兄这般天才。”
吴越没好气的笑了笑,师兄这家伙,自己十一岁入了凡境,便以为别人都可以像他这样。
“玉生、小越。”
两人正说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夏侯永昌的声音。
“永昌叔。”二人齐声的叫着。
夏侯永昌径直从未关的房门外走了进来,一身紫衣长褂很是显眼,虽已年过半百,眼角纹路横生,鬓边也有些发白,但从脸庞上分明的轮廓来看,年轻时也必定是相貌堂堂的俊俏生。
“在大老远就听到你们说入凡境、灵境什么的,看来现在都是修行中人了。”夏侯永昌笑了笑,又看向吴越,问着,“小越也要开始修行了吗?”
“只是和师兄探讨一下。”
吴越回道,心想这么小声都能听见,不愧是进入凡境几十年的人,对周身环境的感知竟如此之强,便又随口问着,“永昌叔是什么时候入的凡境?”
夏侯永昌听后一愣,旋即陷入回忆之中,自己的家族只是夏侯氏旁系的一个分支,从小就远离大魏国夏侯世家的主家,后面由于自己在二十岁之前进入了凡境,就被族里的一个老者推荐到夏侯世家去做管事,这一做就是十多年,要不是因为给夏侯世家的一位公子背锅,现在自己很可能已经成为了一名外派执事,想到这里,夏侯永昌苦笑的摇了摇头。
“十八岁入的凡境,当时我可是我们黑石村内第一个在二十岁之前就进入凡境的人,村里的人爱热闹,宴席摆了好几天,载歌载舞,好不喜庆,期间,连镇里都来了许多媒人给我说亲,那段时间我常常幻想,想着自己以后会前途无量,风光无限。”夏侯永昌长叹了口气,又说着,“可惜时过境迁,现在连家都回不去了,家里的人也不知是什么模样。”
吴越听后沉默,心头不由的滚烫了起来。
“好了,不说这些了,都是些陈年旧事。”
夏侯永昌看着李玉生,又说着,“玉生,我今晚赶回来是要给你一样东西的。”
作为季药斋的掌柜,平时购买药材以及一些丹药交易都是需要夏侯永昌亲自前去的,前几日便是去了邻近的长岩城,今晚方才回来。
只见夏侯永昌左手上的灵仓玉戒轻轻一闪,一本通体蓝色的书便赫然出现在手掌之中。
“这本《拾蓝剑诀》乃是夏侯世家的一位公子赏赐给我的,现在我也修习的差不多了,送你了。”夏侯永昌边说边把书递给了李玉生。
双手一碰到书,李玉生便暗暗惊叹,这柔软顺滑且带着些许冰凉的质感,料子怕不是上等的春华雪棉,翻了一页后更是大惊,因为扉页上写着几个大字——《拾蓝剑诀》奉孝著。
“这这本剑诀居然是大魏国大谋司奉孝先生的著作。”李玉生惊呼道,眼里流露出的惊喜之色已然是藏不住了。
吴越听后一惊,连忙走到师兄李玉生的跟前,看了看扉页上的几个大字,心中也暗暗感叹,奉孝先生可是大魏国的大谋司,实力极其强横,他所撰写的剑诀想必是十分高超的。
“明天就要去四象学院了,玉生,在那里好生修行。”
夏侯永昌说完便走出了房间,李玉生和吴越也都跟着走了出来。
此时,夜空圆月依旧,不过多了几抹极淡的云,月色似乎有些惨白,后院里也吹起了一阵萧瑟的秋风。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夏侯永昌望着夜空中的圆月,不知是在祝福即将远行的李玉生,还是在想念自己那远在大魏的亲人们。
“家主正等着你们,快去吧。”
送别夏侯永昌后,二人便准备前往师父的居所。
季药斋后院,最里面的一处屋子便是季明水的住处。
房间很大,有数丈宽,沿墙一周都放置着长桌,桌案上摆放着数十个小巧的药鼎,灵力火焰正熊熊燃烧着,而在屋子的正中间,则是一张巨大的方桌,上面铺展着各种医书,有数百本之多,在方桌的正上方,一颗悬空的透明珠子正散发着阵阵白光,照的整个屋内通亮,只见一身青色衣衫的季明水正伏案疾书着,不时看看方桌上的医书,不时看看长桌上的药鼎,时而停顿思考,时而会心一笑。
“快点进来吧。”季明水突然停下笔,看向门外。
闻言,李玉生推开门和吴越走了进来。
“师父,明日何时出发?”李玉生进门便问着,很是期待。
“晨起便走,先到大魏国边境的始固城,然后再去湘州。”
“要去几天?”吴越也问道,虽然师父之前也曾多次出远门,但基本上都是在落凤界内,最多几天就回来,而这次去的可是远在大魏的湘南城,来回之间肯定会逗留不少时间。
“一月左右,或能在小越生辰前一天回来。”季明水沉思了一会,轻声道,“还要去见一些故人。”
“为师离开的这些时日,你要再重新温习一遍《天玄医经》,特别是第十七篇中的清身净心论,要多多抄写几次。”季明水看向吴越,停顿片刻,又缓缓说着,“等为师回来后,你便可以开始修行了。”
听言,吴越一惊,连心脏似乎都停滞了一下,随后长舒了口气,由于小时的遭遇,导致身体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以致于连师父这种层次的医学宗师都没法完全治愈,这些年来,只能通过研习《天玄医经》来逐渐恢复。
“师父,那以后小越入了凡境是不是也要来四象学院?”李玉生突然问着,漆黑眸子里流露着欢悦的光。
“不,小越要去南国学宫,一年后便去。”
“南国学宫?”吴越略感些许疑惑,但旋即想到东市街的一座府邸,仿佛又有些明白了。
“小越,看来我们师兄弟只能等各自毕业了才能相见。”李玉生长叹了口气。
“那这几年师兄可要努力修行了,等下次见面,可别被我赶上来。”吴越笑着说着,自己可不想让这最后的离别之夜变得伤感起来。
“哈哈,口气倒是不小。”李玉生也一笑。
“毕竟师兄把自己精注的《春仁》都给了我,我可不能辜负了师兄的一片苦心。”
“”
“”
看着正在斗嘴的二个孩子,季明水嘴角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八年前,在双西洲天衍城外的千岩山脉中,季明水受人之托,要将年仅六岁且昏迷不醒的李玉生带往东吴国,途中,在路过西蜀国边境的一个村庄时,收养了吴越。
这些年来,季明水和两个孩子都在南遇城里生活着,很是平静。
“出去看看这十五的月亮吧”
良久后,季明水说着,随后慢慢走到门外,月光照在他本就白皙的脸上,胜如初雪。
听着,李玉生和吴越也都跟着走了出来,站在旁边,一左一右,三人都是一身青衫,衣角飘然,在些许晚风的吹动下,甚是秀逸,放眼望去,俨然都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
“玉生、小越,你们这次离别,下次再见面也许就是几年后、甚至十几年后了。”
李玉生和吴越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季明水看了看夜空中的圆月,喃喃道,“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九月十六日,天刚蒙蒙亮,还有些许黑。
平日里门庭若市的季药斋大门外此时却只有形单影只的五六个过客,在零散的人群中,一个一瘸一拐的中年人正抱着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孩子走到了季药斋紧闭的大门前,抬头看了眼门上挂着的公示牌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走了。
季明水老早就吩咐过,这一个月里,季药斋闭门歇业。
而此时,在季药斋后院,李玉生正练着《温礼》剑诀。
吴越在一旁看着。
季明水则是在房间内给夏侯永昌交代着一些事情。
许久,当清晨的阳光照在后院的屋檐上时,李玉生随即也停了下来,一个跃步直接飞到吴越的跟前。
“小越,师兄我可是真的要走了。”
摸了摸吴越的脑袋,李玉生又笑着说,“等下次见面时,我们应该也一般高了。”
听得师兄这番话后,吴越鼻子略微有些发酸,眸子里也有些许泪珠打转,但旋即便用内力消散,在这离别之际,自己可不想哭出来。
“师兄,到了四象学院,可别忘了前些日子说过的话。”
看着一身白衣的师兄李玉生,吴越笑了笑,又说着,“价值十万两黄金的药鼎,我可是记着的。”
“放心吧,区区十万两黄金,等我毕业后进入四象轩,随便接几个任务就够了。”
李玉生轻声笑着,眸子如被山泉水浸泡过的明珠一般清澈,嘴唇若初冬深夜湖面上刚凝结的薄冰,俊秀的脸上异常欣喜,仿佛已经对往后的修行日子迫不及待了。
吴越深深的看着师兄的脸庞,好像这样能够记得更沉、更厚一些,以致于以后擦肩而过时不会认不出来。
不一会,季明水和夏侯永昌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玉生,都准备好了吗?该出发了。”
“好了,随时出发。”
“小越,这一个月里,你便去你永昌叔家中住,有事情都可以和他说。”
“好,师父、师兄,路上小心。”
季明水点了点头,左手上青色的灵仓玉戒一闪,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编钟竟凭空出现在季药斋后院的上空中,右手轻轻一挥,便有一股淡青色的灵力注入编钟之中,逐渐虚化透明,又迅速变大,遮天盖地,直至覆住整个后院,幡然落下后瞬间消失,一切又恢复原状。
“好了,该走了。”
说完,季明水便用灵力带起李玉生升空,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只见青光一闪,刹那,二人便消失在季药斋后院的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