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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界中小城
    落凤界,是位于大魏、西蜀、东吴交界处的一片地域。

    至于三国的交界处为何叫落凤界,众说纷纭。

    有年老者说,许多年前,一只七彩神凤在此地陨落,故以此事件来命地名。

    也有青年说,在三国混战时期,大魏太子曹丕就是在此地斩杀了东吴国的大将凤天。

    更有孩童说,西蜀丞相诸葛亮在此地构造了一个空间阵法,据说一旦开启,连凤凰都飞不过去。

    等等等等

    如此种种传言,数不胜数。

    落凤界是独立的界域,不属于任何一个帝国管辖,数年来,这里逐渐形成了大大小小几十座城。

    其中,有一座靠近东吴国的城,名为——南遇城。

    暮晚,霞侵淡云染绯,柔风渐来。

    空中倾泻下来的偏黄的光透过半掩木窗直射到南遇城的一间学舍内,只见一位身着黑色长衫的老者正带着一群孩童诵读着诗文,孩童们有男有女,大多十三、四岁,一身白衣学子服很是亮丽,黑色长发被各种簪子绾的整整齐齐,或竹木、或金银、或玉石。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老者边走边读着稷下荀圣的《劝学》篇。

    少年们也跟着读着。

    良久,老者又读起了大唐诗圣杜甫的《望岳》。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是子美先生登上稷下泰山山顶后写下的诗作,现在山顶的留文石壁上还印刻着诗圣的诗文,你们以后有机会可是要亲自去看看,老师这辈子怕是无望了。”老者说完叹了口气,眼神也变得黯淡起来,别说这小小的南遇城,就算是整个落凤界,去过稷下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更别说登上泰山山顶了。

    稷下,在西洲的最东方。

    “一定要去稷下瞧瞧”

    下学的课室中,一个模样分外俊俏的少年喃喃着,随后又转头看着近旁的少年,“小越,以后我们一起去游历大陆怎么样?”

    正低头收拾书本的吴越听到师兄李玉生的话后,慢慢抬起了头,现出一张清秀脸庞,虽略显稚嫩,但那双细长乌黑眸子里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瞥着李玉生,吴越颇有些无奈,自己的这个师兄,整日就想着去大陆上闯荡。

    “等以后出师了,就一起去。”

    看了看渐晚的天色,吴越又说道,“该回去了,到家还要学习医术。”

    “我可不学,我要去修行。”李玉生边往外跑边回头说着,“我以后可是要成为侠客的。”

    瞅着师兄李玉生逐渐变小的背影,吴越轻笑了声,也赶紧跑着跟了上去。

    这时,如若有眼尖的人经过,定能看出这两个少年的脚步很是轻快,一步一跨竟有半丈多远,尤其是前方的那个少年,好似再用力一点,就能够双脚离地的飞起来。

    李玉生和吴越都是季药斋斋主季明水的弟子。

    八年前,季明水辗转来到落凤界的南遇城,在东市街开了一间医药坊,取名季药斋。

    季明水医术高超,来到南遇城这些年,医名远播,不仅南遇城城主数次求药于季明水,就连相邻几个城的城主都曾多次私密拜访,甚至有次因为一些误会,差点引发了小规模的城战。

    在此些事的加持之下,季药斋莫名在南遇城里有了一丝神秘之感。

    南遇城东市街,季药斋。

    穿过药斋的大门便是取药厅和诊室,再经过几间病房,然后走完一条长廊,就能看到炼药间。

    这里是季明水炼药的地方,平常只有他的弟子和掌柜可以进入。

    房间里摆放着大大小小数十个药鼎,各种药香都在这间屋子里弥漫着,但不管药香怎么扩散流转,好像都飘不出这间屋子,仿佛是有着一层空间结界笼罩着,在这种浓郁的药香下呼吸,好似只闻上一口就能百病不染、百毒不侵了;而在房间的中心,只见一个身着青白色药袍、模样温文尔雅的青年人悬空的盘坐着,正在用灵力控制着药鼎下的每一团火焰。

    能够布设空间结界、并悬身而坐,以及同时用灵力操纵数十团火焰,季明水无疑是灵境修为。

    “这两个孩子也该回来了。”

    望着窗外晚色,季明水眼神迷离,似是在回忆着什么,“玉生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安排下以后的事情”

    不论是清晨还是傍晚,季药斋总是人来人往,李玉生和吴越到家时也是如此。

    季药斋掌柜是个中年人,名为夏侯永昌,本是大魏国大将夏侯渊府上的一位管事,因得罪了大魏国的一位殿下,就被夏侯家送到了落凤界,颠沛之间来到南遇城,后被季明水招来当季药斋的掌柜。

    在人群中看到李玉生和吴越的身影,夏侯永昌笑着迎了上去,两位少年都是他看着长大的,感情颇深。

    “玉生、小越回来了,快去内院好生休息。”

    夏侯永昌边说边走过去,又对着李玉生说道,“家主正在炼药,夜晚要考你的医术,你可要”

    “永昌叔,前几天说要给我们讲太子曹丕和公子曹植的大战没忘吧?”

    没等夏侯永昌说完,李玉生便自顾自的说着,然后又转头看着吴越,“小越,这次我猜是太子曹丕赢,他实在是太强了,几十年前,他手持名剑宵练,就是在这落凤界内击杀了东吴国的大将凤天,那凤天,可是能和西蜀国大将张飞相匹敌的将军。”

    吴越暗自一笑,想着师兄这话题转移的可太快了,估摸着永昌叔都没反应过来。

    “永昌叔之前说过,公子曹植也曾击败过不逊于张飞的大将许褚。”

    接过话,吴越不甘示弱的继续说着,“而且公子曹植当年在双西洲赤玉城与公子扶苏的那一战实在是太过于惊天动地了,连稷下学宫的庄圣都曾评说,‘读书人暴力起来真是比嗜血的野兽更嗜血’。”

    “西蜀丞相诸葛孔明还说太子曹丕之才不亚于其父魏帝曹操呢?”李玉生争论着。

    “这你信吗?那可是大魏的开国皇帝曹操。”

    “为什么不信?荀圣曰,‘青,取之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亏师兄还提荀圣,荀圣可是非常喜爱公子曹植的文章,当年的《洛神赋》可是传颂整个西洲。”

    “”

    “”

    夏侯永昌看着眼前这两个正在辩斗的少年,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之前作为大魏大将夏侯渊府上的管事,夏候永昌见过许多人,也听过许多事,甚至一些大陆传说、皇家秘史也都有所耳闻,像夏侯氏这种大家族的管事,没入灵境之前,一般都是在府上做事,做大家族的管事好处很多,有时办好了一些事,家主、长老或族里的公子、小姐都会有所赏赐,或金银玉石、或秘籍兵器等等,当然,如果办错了事、或者家族里一些身份尊贵的人做错了事需要有人背锅,那家族的管事必然也是最佳选择。

    夏侯永昌便是夏侯家一位公子的替罪羊,这位公子得罪的是魏帝曹操的一位公子,名为曹冲。

    本来替罪羊是必死无疑的,但夏侯家念夏侯永昌这些年的鞍前马后,也不忍杀之,也好在公子曹冲并未深究,于是夏侯渊便安排人将他送至落凤界,让其隐姓埋名。

    毕竟,对这位殿下,夏侯家还是有所忌惮的。

    “先别争了,等以后我再给你们讲,玉生,赶紧回去把医书好好温习一下。”

    看向李玉生,夏侯永昌又轻声问道,“快突破了吧?”

    “好像是,这几天我有感觉。”

    嘴角掠过一丝莫名的笑,伸手运了运内力,李玉生又说着,“我好像马上就能飞起来了。”

    “看来我预察的不错,你已在凡境的边缘,把《春仁》好好看看,再精进一点,这两天应该就可以燕雀升体了。”夏侯永昌看向李玉生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在大魏国时,自己也曾见过不少天才,但十四岁就踏入凡境的,还是少见。

    片时后,二人拜别夏侯永昌便进入内院,回到各自的房间,都拿起书来,只不过李玉生看的是《秋义》,旁边还放着一本《春仁》,而吴越看的则是《天玄医经》。

    天色偏暗,渐晚,月已出,风不住。

    夜市来临,整个南遇城内灯火通明。

    中心区的城主府占地近百亩,四方各有数丈高的瞭望塔,在镶嵌于各自塔尖上日光石的照耀下,下方区域如同白昼,但即便如此,在城主府外围仍然有数队士兵游走护卫着,这里毕竟是城主府,戒备森严是肯定的;而与之相反的则是北市街的凤行镖局,这里所有的门和窗都是打开的,没有护卫、没有门房、甚至有时都看不到人影,只是偶尔在门外经过时能够听到里面传来刀剑交锋的声音,这里好像无需询问、任何人都可直接进入一般;东市街是南遇城内最繁华的街道,只因这边有一座府邸的牌匾上印刻着南宫二字,这分量足够了;南市街则是有着数家铸器行,行主黄义生,此家几乎掌控着整个南遇城的铸器师,在这种垄断之下,连城主都要礼让三分;至于西市街,有一王家财大气粗,光府门便有两丈高、三丈宽,门檐上每隔一尺便悬挂着一块月光石,月光石散发着清亮、和柔的光,好似正炫耀着自己的价值,让人不要随意觊觎。

    东市街季药斋,内院。

    最左边是吴越的屋子,还未走到跟前,就能感到一丝丝寒意,如若走进一看,定会瞠目结舌,因为房内的墙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月光石,密密麻麻有上百块之多,这实在是太过于奢侈,毕竟,就算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月光石,售价也要数十两黄金,不敢想象,如此之多的月光石,究竟耗了多少钱财。

    而在最右侧的屋子里,只见李玉生正盘坐在一张散发着淡淡青色光芒的玉床上,双手结印,慢慢的呼吸吐纳,一缕缕白色真气在其周身流转环绕着,然后又逐渐进入其体内

    “玉生、小越,过来。”

    温和的嗓音从炼药间传出,并不大声,但相隔数丈远的李玉生和吴越却听的清清楚楚。

    结界之内,灵力传音,如在耳边,季明水不仅在炼药间构造了空间结界,还在整个内院布控了空间结界,双层结界,季明水的灵境修为实属不凡。

    不一会,李玉生和吴越来到炼药间内,虽说这里药香厚郁,直教人口芳鼻香,但两人早已习惯,这种从小闻到大的味道对于他们而言简直是家常便饭。

    “玉生,今天考‘闻香辨材’。”

    看着李玉生,季明水轻声说着,俊朗的脸上很是平静,“今日答错了可是会有惩罚的。”

    闻言,李玉生在心底暗暗发笑,师父的责罚他早就领教过许多次了,不是夜晚不准吃饭就是抄写医书,这些对于他来说早已是不痛不痒,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虽然心里肆无忌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在纸上写着闻到的各种药材。

    “巴阳果、大黄连、陈粮干、白皮瓤、兰芝草”

    李玉生飞快的在纸上写着,从小就练习书法的他写字甚是好看。

    “写好了么?”

    许久,季明水看着已经停笔李玉生,径直的走了过去。

    “字倒是越来越好了,但还是要多向你永昌叔请教。”季明水说着,随后翻动桌子上的一叠纸,突然眉头微微一皱,“怎么这么少?”

    “师父,记不住呀”李玉生小声嘟囔着,“这些药材杂糅后的味道实在是太难记了。”

    “听永昌说,你都能把《春仁》默写出来了。”季明水若有所思的看向李玉生,又随意道,“既然这么喜欢修行,那过段时间就把你送到四象轩的四象学院如何?”

    李玉生一愣,他是知道四象轩的,七轩阁之一,位于大魏国,是大陆顶级势力之一,而四象学院则是四象轩唯一的附属学院,专研学术与修行,学制五到十年,学成后,可直接进入四象轩就职,当然也可自行离开,不过,留在四象轩就职好处颇多,毕竟是自家学院上来的。

    “师父,那我和师兄一起去吗?”吴越也一怔,看着神色异样的李玉生,心中暗道,“难道是因为师兄快突破到凡境了?”

    “小越不适合那里。”

    季明水轻声回着,然后又看向李玉生,“玉生,你长大了,也该接受更全面、更专业的教导了。”

    “什么时候动身?”李玉生问着,没有一丝犹豫。

    “师兄你真要去?”吴越急问道,他没想到师兄竟应允的如此之快。

    “当然要去!”

    李玉生忽然间有些兴奋,眼神中充满向往,“自从来到这南遇城,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跟着师父去邻近的长岩城买药材,而在这城内,我的同岁人不是西市街王家的纨绔子弟就是南市街的那群黄蛮孩们,城主府上的那些公子或是东市街南宫家族的子弟我也觉得没什么过人之处,文宋词人石孝友云,‘男儿四方志,岂久困泥沙?’”

    “其实早在三年前,我就步入凡境了。”

    李玉生说完便用手凭空对着炼药间的角落一吸,只望着墙角附近一尊将近百斤重的药鼎居然晃动起来,随后迅速向掌心飞来。

    隔空引物,这是凡境的手段,但像李玉生这样能够用内力拉动近百斤重的药鼎,内功心法怕是已经研习的很透彻了,而且在三年之前,李玉生只有十一岁,十一岁便达到凡境,如此天赋,就算在许多世家里都可以说是天纵之才。

    这一刻吴越彻底呆住,自己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师兄居然是个修行天才。

    “你们先回房休息吧”

    沉默片刻,季明水缓缓说着。

    应声,二人各自怀着莫名的情绪回到了各自的屋子,并没有说些什么,但却又像什么都说了,就在傍晚下学时,两人还在聊着以后出师了一起游历大陆,结识各样人、见观各种风景,而且就在刚刚归家时,他们还在激烈的争论着太子曹丕和公子曹植孰强孰弱,但在这一刻,好像全都忘了。

    二人都知道要离别,要分开很久很久。

    回到房间,满屋的月光石散发着阵阵寒意,但此刻吴越的心更冷,看了看桌上的《天玄医经》,又看了看书架上的孔圣六本,心里突然迸发出一种狂热的想法,这种想法让吴越感到热血沸腾,慢步走到书架旁,吴越拿起了孔圣六本之一的《春仁》,喃喃道,“也许,我也要开始修行了”

    晚空若暗河,孤月游水。

    深了夜,季明水走出炼药间,抬头望着残月,若有所思。

    “李兄,你的孩子可不是燕雀啊呵呵,这小子还算是有点城府,不过就凭这点道行还以为能瞒住我,三年前我就知道了”

    而此时,李玉生正侧卧在玉床之上,胸前有块通体翡青的蝴蝶玉佩正明灭着幽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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