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会都没结束,你干嘛去。”沈小瑜在大楼门口追上了朱韋甫。
“我要去罗成峰住的公寓。”朱韋甫快步走到路边,扬手召着马路上的出租车。
“我们不是去过了吗,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你先别和我说话,我还在想事情。”
“那你告诉我你想什么。”沈小瑜一把拽住了朱韋甫。
朱韋甫没防备她出手,眼镜又滑落到了鼻尖上,“你这人怎么这样…,烦人,你快回办公室吧,别跟着我。”
“不行,曲队让我和你一个组的。”
“那是之前,现在曲队没有布置你任务。”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朱韋甫身旁,朱韋甫打开车门,正要钻进去,沈小瑜一把摘下了朱韋甫的眼镜。
“你干嘛!”朱韋甫只觉眼前花白一片。
“你说不说。”
“把眼镜还给我。”朱韋甫胀红了脸。
“还走不走了。”司机不耐烦地看着他们。
“走,祥德公寓。”沈小瑜把朱韋甫推进了车内,顺势也挤了进去。
“眼镜。”朱韋甫怒气冲冲地看着沈小瑜。
“哎呀,我发现你还是不戴眼镜好,有血性,不,是野性。”沈小瑜咯咯笑了起来。
出租车已经启动了,沈小瑜这一笑,朱韋甫先前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了,“给我。”
“真的,你不戴眼镜更帅。”沈小瑜把眼镜塞到朱韋甫手里。
朱韋甫迅速戴上了眼镜,把头扭向车窗外。
沈小瑜的手机响了。
“哎,曲队打来的,你让我怎么和他说。”
沈小瑜拿着手机看着朱韋甫。
朱韋甫瞄了一眼手机,“就说是有重要信息要确认,等我确认好了,会向他汇报的。”
“曲队,嗯,说是很重要的事要去确认,等确认好了,我们马上回局里,我也没他手机号,是,是,下次一定注意,回来保证写检查。”
沈小瑜挂断电话后,叹了一口气,“玩了,我这个月的奖金肯定要被扣掉了。”
朱韋甫抿了抿嘴,从手里掏出手机。
“哎,你现在别打啊,打过去曲队肯定臭骂你一通。”
朱韋甫没理沈小瑜,拨通了电话。
“是马经理吗?我是朱韋甫。嗯,今天下午过来的时候让你帮我查一下15号早上7点一直到16号凌晨3点小区监控视频,有结果了吗?”
朱韋甫等了一会,“好,我大概半个多小时到,到了来看监控录像。”
“你就是去看监控录像啊。”沈小瑜想起来下午去罗成峰家前,在小区门口,朱韋甫停留了很久,问了物业罗成峰家的位置,又让他们调6月15日晚上的监控视频。
朱韋甫看了一下前排的司机,低声说道,“去找任希敏对门的邻居。”
“那个老太太?”
“你回想一下,我们在进他们屋子前发生的事。”
沈小瑜想起来了。
下午他们俩在罗成峰家门口的走廊上,正在确认门对门的两家中哪一户是罗成峰的家。
这是一个年数有些久的住宅小区,绝大多数屋子都没有标明门牌号。
走廊上的电梯门打开了。
“你们找谁?”电梯里出来一个老太太,有近七十岁的样子,一头银发,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友好。
“我们找罗成峰。”朱韋甫赶紧给老太太让了路。
“你们是什么人?”老太太很警觉地看着他们,两只手紧紧抓着手里的布袋。
“老人家,我是负责这里的片警,楼下有我的照片,您看到过吗?”朱韋甫取出警察证放到老太太眼前。
“拿开一点,太近了我看不清楚。”老太太往后退了一步,看了一会朱韋甫的证件,又朝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很少看到有警察来这里,你们是来干嘛的?”老太太走到自家门前,拿出钥匙侧身开门。
门才开了一条缝,门缝里窜出一条大狗,它猛地扑到朱韋甫和沈小瑜面前,吐出舌头朝他们的脚下蹭着。
朱韋甫皱了一下眉,脚不自然地往后缩了一下。
“哇,是拉布拉多,好漂亮。”沈小瑜弯下身子摸着大狗的额头。
见沈小瑜喜欢自家的狗,老太太的神色缓和下来了。
“汉堡,来,给你买你最爱的肉肉了。”老太太从手里的布袋掏出一个纸袋朝大狗晃了晃。
“好香。”沈小瑜嗅了嗅鼻子,“你叫汉堡呀。”
汉堡使劲在沈小瑜身上蹭着,听到主人的呼唤,一下跳向了老太太手里的纸袋,直接把纸袋叼了起来。
“啊哟,把你急的。”
纸袋里散落出几块熟鸡肉,闻着很香,像是刚出炉的。
汉堡叼着鸡肉甩着头吃了起来。
“阿婆,是电烤鸡呀。”
“它最爱吃这个,我每隔一天给它买。”
“真乖,它看到生人倒是不叫。”
“幸好你们是白天来,要是晚上来,只要走廊里发出一点声音,汉堡就叫个不停。”
“我朋友家的拉布拉多不这样。”沈小瑜蹲着身子在看汉堡吃鸡肉。
“是嘛,那汉堡大概是跟着我时间久了,我有神经衰弱,晚上有点响动就睡不好,我起来次数多了,汉堡这孩子就特别敏感。”
“哎呀,那你们是互相影响了。”
这会老太太也没法把汉堡弄进屋子,索性就站在原地和沈小瑜有一句每一句说着话。
“阿婆,你一个人住这里?”朱韋甫从地上捡起装鸡肉的空纸袋。
“谁说我一个人住,汉堡不是和我在一起吗?”老太太白了朱韋甫一眼。
鸡肉不多,只有几小块,汉堡已经吃完了,它一边舔着地上残留的鸡肉碎,一边摇着尾巴。
“走,吃好了,我们回去了。”老太太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地。
“你们不是还要去找对面吗?”
“哦,对。”沈小瑜站了起来。
“你们找他家干嘛?”
“就是听下对我们片警工作的意见。”朱韋甫回答道。
“意见?以前怎么从来没有人来过,是每家都要来吗?”
“不是,我随机选的。”
“走,进去了。”老太太拍了拍汉堡肥嘟嘟的屁股。
汉堡呜咽了一声,夹着尾巴窜进了屋子。
老太太走进自己屋子,啪的一声,头也不回的关上了门。
“那个阿婆啊。”沈小瑜若有所思地说着。
车快要拐到祥德公寓所在的马路了。
“师傅,知道邹记熟食在哪吗?”朱韋甫问道。
“刚开过的那个路口拐角的地方。”
“那麻烦靠边停一下。”
“这里?好。”
车停下了。
“喂,还没到呢。”沈小瑜不解地看着车窗外的不远处祥德公寓的身影。
“下车。”付完钱后,朱韋甫推着沈小瑜下了车。
“邹记熟食。”下了车的朱韋甫嘴里嘀咕着,朝身后路口的一排店铺看着。
“你喜欢吃这家店?”沈小瑜看了下手表,19:4。
“不是我喜欢,是汉堡喜欢那里的鸡肉。”
半小时后,两人手里拿着印着邹记熟食店名的纸袋走向祥德公寓。
“喂,你怎么绕着走,前面就是了呀。”见朱韋甫绕着祥德公寓的小区走了大半圈,眼睛一直盯着路边停着的车。
“我在找车。”
“找车?”
朱韋甫没理会沈小瑜,继续在路边停着的车边寻觅着什么。
“这辆。”朱韋甫走到一辆逍客车前,借着路灯的光看着车头插着的停车证,上面写着“东明艺术大学停车证”。
“原来你是找罗成峰的车啊。”沈小瑜用手机给汽车拍了照。
“这款日系suv车不多见,是很多年前产的,里面要放下一把扶梯挺困难。”朱韋甫绕着车身走了一圈,车身有点脏,有些日子没洗了。
“要是那种折叠的扶梯就能放进去了吧。任希敏说这一阵车都是罗成峰在开,要是他晚回来,停不进小区只能停路边了,今天罗成峰晚回来了?”沈小瑜拍完照,看着逍客车的四周。
这里离祥德公寓的正门有二十来米,前后挤满了车。
“我们走。”朱韋甫点了点头。
两人刚走到小区门口,一个正在门口抽烟的中年人笑眯眯地朝他们打着招呼。
“朱警官,都给你准备好了。”
“多谢了,马经理。”朱韋甫边打招呼,边看向罗成峰家所在的那栋楼,17楼的窗开着,屋子里灯亮着,罗成峰这套房子的客厅朝东,对门的老太太的客厅也朝东,两家中间隔着两个卫生间的窗户。
马经理带着朱韋甫和沈小瑜走进门卫室的里间,不到十平米的房间里,摆放着五台监控视频,对着小区的前后门、三栋楼的大门。
“6月15号早上7点到16号凌晨3点监控视频都在这了,你要找的人,我标注了出现的具体时间,朱警官。”马经理拿出笔记本递给朱韋甫。
“车只能从前面进?”
“对。”马经理点了点头。
“后门平时进出的人多吗?”
“不太多,后门对着一条小马路,只是用来应急的,车站、地铁、主干线都在前门。”
“好的,多谢,马经理你去忙吧,我们自己再看一下录像。”朱韋甫看了看马经理本子上的记录。
“好嘞,朱警官,我可是花了四个多小时仔细看完了监控视频,你答应我的,在对面菜场边上给我们小区辟一个临时停车点,可要算数哦。”
“行啊,我这周向所里打个报告,那地方也空着,能帮你们解决问题,我当然愿意帮忙。”
“那太谢谢了。”马经理乐呵呵地走了出去。
过了半个多小时,朱韋甫和沈小瑜走出了房间,和马经理打了招呼后,朝罗成峰所在的楼栋走去。
这栋楼是蝶形楼,两梯四户,电梯东西各一部,罗成峰和老太太家在东面,另两户在西面。
他们上了在一楼门厅上了东侧的电梯,刚出17楼电梯,耳旁就隐隐听到了狗叫的声音。
等他们走到门廊处,狗的叫声越来越大,朱韋甫看了一眼紧闭着的罗成峰家的门,朝沈小瑜挥了挥手,示意她背朝罗成峰家。
“我来。”沈小瑜轻声说道。
她走到老太太门前,按了门铃。
老太太家的猫眼处打开了一个小口,随机门开了。
“汉堡,到屋里去,别叫了。”老太太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下午来过的年轻人。
“阿婆,我们给汉堡带了点鸡肉。”沈小瑜笑着举起手里的袋子。
汉堡突然窜了出来,猛扑到沈小瑜腿上。
“哎呀,快进来吧。”老太太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两人走进房间,老太太关上了门,带着两人走进客厅。
“你们坐。”她朝厨房走去,过一会,取出一个饭盆,结果纸袋,把鸡肉倒出来后,放在了地上。
汉堡早已急不可耐地扑向了它的美食。
“阿婆,您姓吉?这个姓很少啊。”朱韋甫问道。
“你怎么知道,哦,对了,你是片警。”老太太又走回厨房。
“你们怎么又来了?”老太太边说边给两人端来了水杯。
“我们正好在这里值勤,本来没想这么晚来打扰您,看着您家客厅灯亮着,转到附近的邹记熟食,想起了汉堡,就给它买了点,都九点了,没影响您休息吧。”
朱韋甫接过水杯,打量着客厅和卧室的门,这套房子是一室户,比罗成峰家少一间房间。
“哎呀,没有,没有,太谢谢你们了,还记住了熟食店,我是隔天才给它买着吃的,我平时晚上都要十点半后才睡的。”
“您家没其他人?”朱韋甫立刻接过了话题。
“我老伴走的早,闺女在国外,不怎么回来,让我去国外养老,我不去,我有手有脚干嘛要去国外。”
“哦,您每天睡得那么晚?”
“我是没办法,我有神经衰落,刚才你们也都听到了,汉堡只要听到走廊有动静就要叫,对门邻居两人下班经常很晚,所以我也习惯了,索性等他们都回来了,汉堡叫完了我才睡,否则我早睡了,被吵醒,又是一晚上睡不好,我对物业提过意见,但物业说这是我家汉堡把我吵醒的,如果要为这个去投诉,反而要被人说我家的汉堡骚扰邻居休息,唉,真是的。”
“原来是这样,罗成峰不是学校老师吗,怎么会晚回来,而且现在都放假了,应该不用加班了。”朱韋甫看着老太太。
“那个女的,你们那天见过的,是搞什么设计的,一个星期总有两三天要到十一二点才回来,只要她一加班,我就睡不好。上周开始这女的好像一直在家休息,没去上班,我还在想晚上终于能不被吵到了,结果吧。”老太太喘了口气。
“慢点说,不急,结果怎样了。”沈小瑜说道,汉堡已经吃完鸡肉了,吐着舌头跑到她身边,在她身上不停蹭着。
“那天下雨,我心口有些不舒服,九点多就躺下了,十点,汉堡叫了,我估摸着对门回来了,心想那女的没去上班,肯定是男的回来了,就放心睡了,没想到才睡了没多久,汉堡又叫了,这大半夜的还下着大雨,把我吓了一大跳,我爬起来,走到猫眼这看了一下,是那个男的回来了。”
“哦,那时候大概几点了?”朱韋甫认真地听着。
“十一点,我开了客厅的灯,年纪大了,晚上出来怕摔着。”
“后面汉堡还叫过吗?”
“后来没叫,这一晚我都没睡好,朱警官,你是片警,能给我反映一下这个问题吗,物业也不管。”
“我记下来了,吉阿婆,您看是不是把汉堡放到阳台那个位置,关上阳台的门,这样它听不到电梯这里的动静。”
“那可不行,汉堡它睡不惯那里的,它必须离我近一点。”
“哦,我想一下,看是否让你们认识一下,如果下次他们要晚回来,事先给您打个招呼。”
“嗯,那也行。”
“阿婆,那我们不打扰了,这是我名片,上面有我电话,有什么事,您就打给我。”朱韋甫站起身来。
离开老太太的家,下来楼,走出小区,朱韋甫又看了看罗成峰家的窗,依然亮着灯。
“我们不去罗成峰家?”沈小瑜问道。
“不用去了。”
“可以排除他们俩的嫌疑了吗?”
“恐怕还不能完全排除。”
“不能完全排除?那你这么急地冲出来,最后就是这个结论?”
“恐怕是的,迄今为止,也只能证明他们俩不是共犯。”
“任希敏肯定不是凶手。”沈小瑜依然坚持自己的判断。
“我们现在回局里报告。”
“喂,都几点了,你不吃饭的啊。”
朱韋甫这才想起来,到现在两个人都没吃晚饭。
“那去吃一点?”朱韋甫看着街道两边。
“那边买一点,路上吃吧。”沈小瑜指了指马路对面的面包房。
半小时后,两人回到了局里,令他们惊讶的是,刑侦处会议室里,一众人依然在热烈讨论着,和他们走的时候唯一的变化是,桌上堆满了饭盒。
“回来了。”赵鹤鸣笑着看着朱韋甫和沈小瑜。
“你们可真行,这么多人开会,能这么跑出去。”曲岳庆哼了一声。
“别说了,什么情况,有结果吗?”张如辉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
“不好意思,我…,不怪沈警官。”朱韋甫挠了挠头。
“好了,张处都说了,没事了,你说一下,去罗成峰那里查到什么结果了。”曲岳庆手里依旧点着烟。
“可以排除罗成峰和任希敏共同作案的嫌疑了。”朱韋甫说道。
“为什么只是排除他们共同作案的嫌疑?”赵鹤鸣问道。
朱韋甫把刚才从吉阿婆那里了解的情况说了一遍。
“我们查看了6月15日小区早上7点到16号凌晨3点的监控视频,罗成峰是15号早上8:7分离开公寓的,任希敏是下午13点离开的公寓,直到晚上21:49分,任希敏走入小区进到楼栋里,那时还没下雨,22:51分,罗成峰撑着伞走进小区和楼栋,他们住的楼里的电梯和过道没有安装摄像头,吉阿婆是22点听到汉堡叫的,23点汉堡再次叫的时候,吉老太在猫眼里亲眼看见了23点罗成峰走进家门。
“通过小区视频和吉老太的陈述,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任希敏没有成为罗成峰共犯的可能性。因为她是22点回到家的,如果是她协助的罗成峰,此时她应该在北门罗成峰翻墙。如果我们继续把罗成峰列为嫌疑犯,那么必须找出他的另一个共犯,还有,小区监控没有发现他们的逍客车出现在小区内,说明6月15日这一天,这辆车都在小区外。此外,任希敏当晚是22点才回到家的,这和她的陈述有矛盾,她之前说的是那天她很累,很早就睡了。”
“那也不一定,也可以这么理解,她22点回来后,觉得很累就睡了。”沈小瑜辩解道。
“这个说法有些牵强,这里最关键的是当天他们的车去了哪里,谁在用。我建议调取6月15日白天祥德公寓门口三条马路的路面视频,查看他们那部逍客车的去向。”
“你们去和交警大队沟通一下,排查6月15日晚上封路那地方的路面车辆情况,尤其是这辆逍客车有没有出现在那段路上。”张如辉朝赵鹤鸣说道。
“好。”赵鹤鸣点了点头。
“那最后我们还是什么都定不了了吧。”马克农嘀咕了一句。
“不,我们已经有了很多线索。”赵鹤鸣又沉思了一会,“小朱,你再谈谈对褚子霖的看法。”
“刚才他不在,褚子霖的情况,请黄刚再说一下。”张如辉说道。
为了一个不属于刑侦处的小片警,刑侦组的二当家要再次汇报一遍,这情景实属罕见,会议室里大家都在心里想着这个朱韋甫到底是什么路数。
“那我简要再说一下。”黄刚压着心里的不快,眼睛压根没朝朱韋甫看一眼。
“今天褚子霖没来学校,说是之前请假了,打他电话一直接不通,下午问了他老婆王蕾,说是可能去越野跑了,就在一个小时前,我们联系到他了,确实去越野跑了,在后霞山,那里现在是东明著名的野外跑步点之一,他说是一个人去的,他经常去那跑步加爬山,因为在山里,所以白天没信号。
“就这些情况了。”黄刚说完后,人靠在座椅上,斜着眼睛看着朱韋甫的方向。
“小朱,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吗?”赵鹤鸣问道。
“一个小时前,”朱韋甫看了下手表,现在已经是22:15了,“那就是21:15,他没说几点到家的?以前他也是去后霞山一整天?”
“我来说吧,”赵鹤鸣看出黄刚一脸的不情愿,“刚才刚子小组的同事都问清楚了,褚子霖是上午9点离开家的,他说因为带了野外用的东西,所以是打车到后霞山的,1点开始上山,他跑的不是盘山公路,是没有开发的路线,他说一直跑那条线路,全程应该有2公里,因为要上山下山,所以时间较长,中午他就在山里吃干粮,18点前离开后霞山的,回市里找了家餐厅吃了点东西再回家的,大约2点到的家。”
“看上去他太太对他去哪里并不关心。”朱韋甫想了一会开口说道。
“呵呵,我们刚才讨论了这个案子里褚子霖的疑点:第一个疑点,他6月15日突然改变夜跑线路,目前也没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如果他是凶犯,他有充足时时间从学校南门到荒地再到那片树林,也就是17点到19:3,正好是董玲进入树林的时间,但是他作案后,如果再原路返回的话,22点到不了家,除非他发挥自己跑步的优势,赶在22点到家。
“第二个疑点:6月15日以后他暂停了夜跑,直到今天开始,突然去后霞山跑步了,根据他的说法,他每星期会不定期改变跑步线路,6月15日董玲遇害后,他没再跑这条线路,他说是刚死人的地方不敢去,但这种说法有些非常牵强,我们查了一下,根据公开信息,后霞山是我市依旧保持原生态的一座山,每年都会有野外运动爱好者意外死亡的事件,最近一次是这个月的月初,是野外运动时不幸跌落身亡的,按照这个说法,他一个人去后霞山岂不更加忌讳。此外,后霞山跑步他一两个月去一次,但每次都是一个人,以前也发生过有人联系他找不到人的情况。他每次去后霞山都是一个人,这也不太符合一般野外跑步爱好者集体行动的习惯。
“最后,褚子霖是这桩案子的受益者,只要对罗成峰不利的,对他都有利。
“这些是我们刚才讨论的情况,小朱,听听你的想法。”
“我现在还没有太好的思路,赵组长让我说对褚子霖的感觉,按照目前的信息,我觉得他一定隐瞒了什么东西,要解开谜团,还需要查一下他那天的那条夜跑线路。还有,其他几个老师不在场的证明都不确凿。”
“没了?”赵鹤鸣问道。
“嗯。”朱韋甫点了点头。
赵鹤鸣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曲岳庆和黄刚,心里想着朱韋甫一定是感觉到了曲岳庆他们对他态度的变化,说话有所保留了。
“鹤鸣,你总结一下吧,再看看接下去我们要做些什么。”张如辉说道。
“好的,我回顾了一下这几天我们的调查情况,这个案子最有意思的地方是凶手不想暴露在河道的监控视频里,只能绕道进入案发现场,我们的思路一直是从学校出发的这些老师们,按照这个思路,以及犯罪动机、但实施难度分析,凶手至少有一个男性。至于小朱说的罗成峰和任希敏不是共犯,我看也未必,如果还有第三人参与呢?
“从目前看,似乎所有老师都不能完全排除嫌疑,罗成峰、褚子霖的嫌疑最大,陈明、秦祖延,还有伍梅提供的证词都没有被证实,那个没有露面的柴彬是不是一直在上海治病,我们也还没有做过调查。
“我想目前可能不太好轻易下结论,还是要扩大调查面,对这五个老师进行全面调查,包括他们的家属。我觉得接下去的工作,还是要加大调查力度,是尤其是对所有老师的证词进行全面核实。还有,我们对董玲的调查可能还要继续深入,不能只盯着这几个老师。”赵鹤鸣说道。
“我看让小朱去调查褚子霖吧,他今天对罗成峰的调查做得很不错。”张如辉说道,显然他对曲岳庆的调查进度不满意。
黄刚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曲岳庆说道,“褚子霖还是刚子继续调查吧,我打算让小朱和小沈去核实秦祖延和陈明两人,这两人目前获取的信息情况还比较少,大志去查柴彬。”
“我觉得这么分配效率不高,所有的信息要到晚上才能共享,还有,目前对董玲的调查似乎力度不够。”赵鹤鸣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些工作我已经布置了。”曲岳庆提高了嗓门,“明天我们刑侦组会核实所有人的证词,并派人去联系在上海的柴彬,至于董玲的社会关系,这原本是老赵你负责的。”
“我们情报组只是内务组,董玲社会关系调查只是内部档案信息收集,还需要依赖你们外勤人员提供的信息汇总后形成有用的情报,我说的不够指的是外勤调查那块。”
“我就这点人,要么还是你来指挥。”曲岳庆的言辞开始激烈起来。
张如辉咳嗽了一声,“现在的调查进度确实太慢了,目前东明市正在申请精神文明和治安管理先进城市称号,出了这起命案对东明市的对外形象造成了恶劣影响,市里给了我们很大压力,严局长一直在催我们尽快破案,到现在我们连犯罪动机和嫌疑人都定不下来。现在要查的事情太多,时间也很紧,我看这样吧,鹤鸣,原先董玲社会关系调查的事,我只是让你做内部档案搜集,现在看来还不够,这样,你组几个人,也像刑侦组那样外出调查,你再把举报信调查这块也负责起来。让岳庆腾出力量来核查这几个老师的情况。”
赵鹤鸣没有答话,他默默看着张如辉,似乎想从张如辉的脸上找到某种答案。
“哟,张处是想让老赵亲自出马了,那太好了,老将出马,这案子破案指日可待了。”曲岳庆的身体朝前倾了下,似乎也想确认张如辉的话。
“鹤鸣,你来东明也好多年了,休整得也差不多了,要不这次试一下收?”
“老赵,答应了吧,也让处里的小辈们学习学习。”马克农也在一旁挑唆着。
“嗯,行,但张处,我下面跑外勤没人。”赵鹤鸣点了点头。
张如辉松了口气,“这样,小朱到你这里,你看怎么样?”
“一个人还是不太够。”赵鹤鸣看了下朱韋甫。
“我也加入可以吗?”沈小瑜举起了手。
“小沈是刚到岳庆那里的吧,应该影响不大吧,岳庆?”张如辉已然看出沈小瑜愿意和朱韋甫搭档了。
“我没意见。”既然张如辉已经开口了,他也不便反对了,曲岳庆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一脸兴奋的沈小瑜,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那就这么定了,今天不早了,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硬仗还在后面。”张如辉站起身来。
众人都起身散去。
“你们俩再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赵鹤鸣对朱韋甫和沈小瑜说道。
赵鹤鸣办公室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他不抽烟,所以房间里再也闻不到曲岳庆的烟味了。
“小沈,你主动说要来,我怕老曲不开心啊,要不是张处同意了,我是不敢接话的。”赵鹤鸣让他们俩坐下。
“没事,曲队心可宽了,再说我不是刚去吗,也没什么具体工作,还只是学习,对他损失不大。”沈小瑜对能分到被誉为刑侦第一人的赵鹤鸣手下,充满了期待。
“你们知道做我们这一行最重要的是什么吗?”赵鹤鸣坐在办公桌后面,神情有些严肃。
“证据,一切都要讲证据。”朱韋甫挺直着身子回答道。
“什么样性格的人适合我们这样的工作?”赵鹤鸣又问道。
“冷静、执着。”
“假如面对的罪犯是自己心爱的人,你们会怎么做?”
“秉公执法,毫不手软。”一直没街上话的沈小瑜赶紧抢答道,但
她一脸轻松样子和朱韋甫形成了鲜明对比。
赵鹤鸣的目光看向朱韋甫。
朱韋甫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
“我还没有碰到心爱的人。”
赵鹤鸣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你还真的实诚。”
“赵组长,你问我们这些,是要有什么行动吗?”沈小瑜好奇地看着赵鹤鸣。
“我们,总得互相熟悉一下吧。”赵鹤鸣的身体朝后仰了一下。
“我是沈小瑜,二十四岁,两年前毕业分配到市公安局,三个月前进入刑侦处,我嘛,单身,大学里谈过一个男朋友,后来分手了,现在没有对象,很高兴加入刑侦第一人赵组长的队伍。”
“谁和你说我是刑侦第一人的。”赵鹤鸣皱了皱眉。
“整个局里都知道您的大名哇,您是从上海公安局调过来的,您破的大案可是公安大学教学的经典案例,别说东明市公安局,就是放眼国内,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超过您,只是这些年您不做外勤了,专心于情报分析工作…”
赵鹤鸣挥了挥手,“以前的事提它干什么。”
沈小瑜吐了吐舌头,用手肘顶了一下朱韋甫,“哎,该你说了。”
“我,说什么。”朱韋甫怕她又动手动脚,赶紧往边上挪了挪。
“介绍你自己啊。”沈小瑜瞪了他一眼。
“哦,朱韋甫,二十九岁,公安职校毕业后分配到了兰溪街道公安局档案室,做资料整理,因为学历不够,一年不到,街道安排我去读了大专,毕业后然后被派到了七盘口监狱做文职人员,从事提审期间的笔录工作,在那里我做了四年半,一次偶然的机会,牛岗派出所的齐所长介绍我去他所在的派出所,做户籍警工作,两年后,齐所长退休了,我又被分配到了现在的艺术大学街道派出所,做片警。6月15日案发当日,曲队长从我所在街道派出所调人,王所长排不出人,就派了我。
“我说完了。”
听完朱韋甫的介绍,赵鹤鸣心里一阵苦笑,这是一个公检法系统最基层的小人物,若不是阴差阳错被调入派出所,恐怕这辈子他都要在监狱那个地方工作了。
“组长,该你了。”沈小瑜期待地看着赵鹤鸣。
“我?呵呵,”赵鹤鸣咧嘴笑了,“赵鹤鸣,51岁,七年前从上海公安局调到东明公安局刑侦处情报组工作。”
“这就没了?”等了约半分钟,沈小瑜问道。
“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兴趣爱好啊,个人信息之类的。”
“本人离异,前妻和儿子目前在上海,现单身,喜欢看书。”
“上海多好,您为什么选择要到东明来?”
“赵组长,张处说让我们和您组一个外勤组,那您说一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吧。”
“好,时间也不早了,我简单说一下我的想法。”赵鹤鸣对朱韋甫及时终止了沈小瑜的问题十分满意。
“网站上举报信评论区里的守护者,和给他点赞的捍卫者,这两人的留言不同寻常,我已经布置处里的技术人员继续跟踪这两个ip地址,还有发举报信的那个ip地址的追踪也快有结果了。”
“为什么一开始校方没查,拖到现在。”沈小瑜问道。
“根据法律,如果匿名举报属实,学校或者被举报人证明举报内容严重失实或对其造成名誉损害,是不能被反查的;但是如果举报内容直接或间接危害到了当事人生命财产的安全,是可以进行反查的。董玲的遇害,可能与举报信有关联,所以现在才能开始通过技术手段反查。”
听完朱韋甫的解释,赵鹤鸣微微一笑,“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七盘口监狱做笔录的四年多时间接触了很多案子,慢慢也对一些规定有所了解了。”
赵鹤鸣点了点头,“明天你们跟我去见董玲的叔叔,董根生。”
“我们三个人一起去?”沈小瑜已经习惯了曲岳庆分配任务、各自完成的工作方式,没想到赵鹤鸣会让他们一起行动。
“有问题吗?”赵鹤鸣看着她。
“当然没有,三个人一起好,我们是三人组。”沈小瑜嘿嘿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