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三院住院部，在服务中心问到了齐芯的病房，她在精神科三楼三零六房。
来到三零六病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屋内没有声音。
刚转过身，想去前面护士站问问，还没等迈步，听到三零六病房里面有玻璃破碎的声音。
我又敲了敲门，屋内仍没有声音。
犹豫了一下推开房门，一个女人靠着床头蜷缩坐着。
床下碎了一地玻璃碴子跟几朵小花。
女人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向我，身体剧烈颤抖。我仔细辨认一下，她正是齐芯。
我向她走去，她一把扯起身上的薄被子盖在了头上，被子也抖了起来。看起来有些滑稽。
“齐芯？”
她抖得更加厉害，两手死死地抓着被角。
正当我思考着如何让她冷静一些时，鼻子闻到一股尿骚味，我向她身下一看，发现床单已经湿了一片，并且范围正在扩大。
她这个状态估计什么也问不出来。心里已经想要走了。门外走进来一位小护士，手里拿着两盒药。
她差异地看看我，又看看躲在被子下不断颤抖的齐芯。厉声问：“你是谁？”
“我……我是她同学。”
“同学？”小护士怀疑地看着我，又问：“她叫什么名字？”
“齐芯。”
小护士听我回答出了名字，这才放下心来。
“患者神经过敏，不能受刺激。”
小护士走到齐芯身边，看见齐芯床单湿了一片，叹了口气，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顶，似哄小孩一样对齐芯说：“不怕啊，不怕。”
又看到地上的碎花瓶对我说：“你去把地扫一下，以免伤到患者。”
“我？拿什么扫？”
我看看四周，除了一张病床，一个床头柜，什么都没有？
小护士瞟了我一眼，指了指旁边的卫生间说：“那里有扫把。”
走进卫生间，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明明是她找人打我，我还得来看她，帮她清扫地面。
齐芯在小护士的安抚下，放下了盖在头顶的被子，双臂抱着小护士的腰，侧头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刚刚扫干净地面，小护士撕开药品的包装，对我说：“你去到水房打点温水回来，患者该吃药了。”说完话，她看向床头柜。我顺着她的眼神看到那上面放着一只粉色杯子。
“好。”
我拿起那只粉色杯子，去水房接了一杯温水。
回到病房，齐芯紧张的神经好像放松了一些，虽然双臂仍然抱着护士的腰，但没有刚刚那么用力，见我回来，又将松开些的手臂快速收紧。
“你过来帮我给她喂点水。”
“你没看到她怕我怕的要命吗？怎么喂？”
小护士看了我一眼说：“没事，你过来吧。”她低下头温柔地抚摸了几下齐芯的头发，“张嘴吃药了。”
齐芯慢慢张开了嘴巴，小护士将药塞进齐芯嘴里，然后用手遮住齐芯的眼睛。用眼神示意我，就是现在。
我慌忙端起杯子，递到齐芯嘴边，慢慢抬高杯子。齐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咳，咳。”
齐芯被水呛到了她，她急忙松开缠绕在小护士要上的手臂，用手握住我的手腕，用力往外推。她的手心满是汗水，很凉，像一块冰。
正当我惊讶她的手怎么会这么凉时，忽然一幅画面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呢？像是我正在电视机前，看着一部熟悉的电视剧。突然不知道被什么人换了频道，这个频道正播放着我从未看过的剧情。
画面中两个男人站在我的病床边，一个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口罩，应该是个医生。另一个身形消瘦穿着干净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感觉很熟悉。
医生模样的人，掐着我的嘴巴，给我吃下了什么东西。
白色t恤问：“其他五个处理了吗？”
医生回答：“放心，都处理完了，只是可惜这么珍贵的抑制剂了。”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两人对视了一眼，从窗户跳了出去。
画面中的我想要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手机，不小心打碎了床头柜上的花瓶。门打开，一个陌生男人走了进来……他慢慢向我靠近，我害怕极了，抓起被子盖到了头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画面到此结束，我感觉这段记忆正迅速从在消失。就像电脑硬盘里某一个文件失去了索引，文件仍然存在，但是无法找到它。
“哎，发什么呆呢？”小护士叫着我。
我没有理会她，在脑海里，快速整理着刚刚的画面……可惜那段记忆渐渐模糊，就像一个成年人回忆五六岁时发生的事情。
手中的杯子被人夺过去，现在正握在小护士手中。小护士怒骂圆瞪，“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发什么呆呢？”
我这才注意到，齐芯的领口处湿了一大片，应该是刚刚我喂水时弄的，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齐芯傻愣愣地看着我，笑着问：“你是谁啊？”
小护士点点头，嘟囔了句：“应该是药效起作用了。”
齐芯又傻愣愣地看向小护士，同样笑着问：“你是谁啊？”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齐芯没多一会，就睡着了。
小护士轻轻地向门口走去，朝我挥挥手，示意我出去。
我跟着小护士来到病房门口，轻轻把病房门关上，“她妈妈呢？”我问向小护士。
“上午的时候他妈妈接到物业电话，说是有陌生男人进了她家，家里就一个老太太，她妈怕是骗子，回家了，现在应该快回来了。”
陌生男人？不会说的是我吧？
心里想着，嘴上与小护士告别，“那……我先走了。拜拜。”转身就要下楼。
“等等。”小护士叫住了我。我回头看向她，“你能不能留个电话？患者要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多一个联系人。”我稍微犹豫了一下，留下了我的姓名与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