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凯翻看着手里的半本日记。
甲子年三十苍梧广西
后来我长大了,用现在的话讲应该是年满18岁,我们定居在了苍梧,曾经爷爷故事里圣人凋亡的地方。我们有依然是住在一间破屋里,因为定居下来,我在破屋周围开垦了一小块土地,种上了一些能吃的蔬菜。
老头子不再给人看病卜卦,只会处理一些当地发生的怪事,我也不只是在门外安静的等待,也是从那时起我知道了‘工’是做什么的了。
某一天午后,熟睡的我被一声鸟鸣惊醒。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处一颗血红的大树之下。在我的记忆之中,此时应当趴在桌上。
我四下寻找着破屋的位置,四周山上我发现了一些我见过的村民正在劳作,不一会儿我看见了破屋方位,令我吃惊的是破屋与此地相隔了好几座大山。在我惊讶之余,瞪大双眼看去,看到了屋内出现了另一个我,正趴在桌上熟睡。
只是身体若隐若现,只在刹那间我不由自主地迅速离开了血红大树地位置,和屋内另一个我重叠在一起。醒来后我发现手指甲颜色变成了黑白相间。我将这件事告诉了爷爷,没想他听后开怀大笑:“我的乖孙儿呀,你现在是一名真正的‘工’啦!”
世间有诸多隐秘之事,为世人所不知,那些典籍里的传说也并不完全是前人编撰。食人的狂症、发疯的癔病、有人听见棺椁中的哀嚎、有人看到房梁上的美女。
无数荒诞而又匪夷所思的事情,爷爷每次都只用一碗水将其解决,时间一年又一年的过去,我也在不断学习着如何成为一名‘工’,虽然毫无长进,好在怪事也越来越少。
一直到了爷爷老去,在经历过许多之后,我也明白了爷爷口中说的他要去的地方,是死亡。
4月11日初七马关县云南
身处边境的密林中,我正在追逐着一个年轻人,离我一公里左右。
自我从那庙里发现干尸已经过去了近三四十年。
他们把那年轻人连同木箱子一起埋在了土里,守在附近一直到天黑,直到那带头的人接到一个电话,又叫人把木箱子从土里挖了出来,准备把木箱的盖子掀开。
就在他们把木箱抬出来之时,我冲了出去,一个接一个把他们打晕在地,随后我将木箱盖子掀开,一道黑影从木箱之中窜了出来,一双脚蹬在我的肩膀,将我蹬得朝后仰去,还没我反应过来,黑影纵身一跃数米之高,越过我的头顶,窜入身后的密林,看到此幕情况我不仅回忆起一些事情。
当年我独自离开苍梧,凭借自小从爷爷那里学到的药理知识和卜卦,开始了一个人的旅行。去到了东海,在水下见到了躲藏在岩石洞窟里的鲛人。去到了长白山,在秋叶密林中遇到了纯白色的驼鹿,翻越秦岭之时,看到了蛇国人的遗作。
随后我一路南下,来到了古安南的一个村庄。在那里我找到了一座汉族风格的宗庙,宗庙里面供奉着一位汉人将军,旁边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猫将军之庙。
我好奇地在这座庙里探索着,此时的宗庙已经断了香火,鲜有人至,随着我走到后殿,发现供台后方有一处暗门,于是我点燃蜡烛穿过暗门。
顺着用黄泥砌成的阶梯,一直向下。不知走了多久,我的面前出现了一道石门,推开厚重的石门,里面是一间四方的密室。我摸索着朝里走去,昏暗的烛火下逐渐映照出前面一个身影。
“谁在那儿?”在看见人影的一瞬我立刻止步,站在原地看向他,只是那人并没有回答。于是我侧着身子慢慢朝他靠近,那人背对着我,穿着一身粗布长衫,身形似乎有些佝偻。
直到我绕到他的身前,看见了他的模样,不禁吓得往后退去。我面前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猫首人身的干尸!它蹲坐在地上,嘴巴半张着,看上去像是在打哈欠,又像是在笑。
它的身前摆放着大量竹简,我硬着头皮上前,拿起一副展开的竹简盘腿坐在它的面前翻看起来,让我意外的是这些竹简在空气中并没有腐败得很严重。
我抬头看向面前的猫首干尸,它的右手微微抬起,食指伸出成一个勾状,竹简上的字不是写上去的,而是它用指甲刻在上面的,随着翻看,我终是知道了这具干尸的来历。
“吾本是九命之狸,自与叔郑及其后人行共生之法至今,已逾数千载。实乃吾之寿元将近,天命将归,伯温小子令人修庙于此,引来香火供奉。
次年,吾之本体留存于此,伯温小子则率军回朝,然命运所致,数年后听闻伯温病逝,悲从中来。
在此弥留之际,吾将过往刻于竹帛之上,剜去双眸存于画布之中。
如有伯温后人寻觅至此,可取画中双眸施以命定之术,改换命格,由生转死,由死转生,护佑后世,以报伯温修庙之恩。
后辈需谨记,持吾双眸,不可妄造罪业,徒增杀戮,种下因果。”
收回思绪。
现在如果不是我早已成为‘工’,视线能够穿越百丈锁定他的位置,此人的速度应是早已把我甩开不见踪影。
尽管我能看见他,但始终无法拉近和他的距离。他狂奔的速度太快,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如果你还想变回原来的模样,就把东西给我,那双眼眸对你有害无益!”我用最大的声音朝那人喊道,我相信他能听见,因为那名年轻人已经变得不再是个人类模样了,双耳立在头顶两侧,突出的犬牙将嘴巴硌出鲜血,本应是黑色的瞳孔现在变成了一条黄色竖线。年轻人没有回应我,只是侧头,身体稍微停滞了一下。
除了命定之术,眼眸似乎可以?
看着年轻人的模样,我想起了干尸的事情,还有竹帛上提到的那对眼眸。若真有如此造化生死的东西,爷爷可以不死,甚至有机会,还能见到我从未谋面的父母,如果可以我必须找到,谁要是阻止我,我就干谁!
我并不知道何处去寻找那玄乎缥缈的东西,只是我不愿放弃,十数年里我顺着竹帛里提到的伯温后人一直调查和关注。
最终让我查到,被我追逐的年轻人,正是和伯温后人有所关系。在我发现他时,他正被一群拿枪的人绑着装进一个长条木箱里。我站在远处观察着他们,带头之人叫嚷着让他把画交出来,此刻我便确定了要找的东西在这年轻人手上。
命定之术本是掌空生死,由生转死,由死转生的秘术,使用这样的秘术可以让一个死人和活人互换生机和性命。而又因共生之法的限制,季载乃至后人都是以消耗自己生机和性命为代价,在关键时刻施展一次此秘术。
在我不断的探查之下,我发现每当毛武安直接或间接地制造一些死亡,他就会变得更加残忍一点,就像是他人性中的一些东西被抽离了一样。
又联想到那名年轻人的变化,我不由得认为或许是被那双猫眼所害,那干尸所提到的命定之术也许就是制造一个怪物的方法。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也无法用其来复活我的父母和爷爷,作为最后传承的‘工’,我只能将其找到并且销毁它。
姚
4月12日2:3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