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跳了吗？胡说！”水芙蓉笑道，“你在看什么？”

    “少见的手绘本。”张小武扬了扬手中的书，“我想把它借出去，慢慢研究。”

    “不是不能外借？”水芙蓉凑近看，“这些图，我可以画下来。”

    “画太费时辰，我们来不及。”张小武又翻了两页，翻到后面都是空白，不觉惊异道，“这不是宫里的藏书，这是……”他把书册合上，掀起贴封的一角，果然没见皇家印玺。

    “这本是手抄本，应该有人在这里东抄抄西看看，没来得及完工，就丢在这里了。可能他为了掩人耳目，就编造了图书条目贴在本子上，想日后顺利带出去，后来估计发生了什么，留下了这个本子。”水芙蓉侃侃而谈，“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

    “嗯，现在不好说。”张小武语速不快，与平日里对人诊治差不多，不疾不徐，他既不像林枫简单明了，更不像莫嚣狡黠机敏，他好像一杯白开水，不温不火不骄不躁，稳妥温吞又不油腻，寡淡至极却淡而有味，需要长时间细品。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强行记下来。”水芙蓉闭上眼，调动脑神经。

    “会不会损伤你……”张小武很紧张水芙蓉的状态，他宁愿一无所获，当他侧过身，看到面纱下露出的眉色如青黛睫毛如密林，不由出了神，只看到她鬓边两绺须发垂下，垂在鹅蛋脸的腮边。

    “好了。”水芙蓉张开眼，屏气凝神，“这抄本一共五十三章，我记五十页图，你记三页。”

    “你……”张小武喉结吞咽了一口唾液，“别累着。”

    “来，我们开始！”水芙蓉令自己大脑进入一种真空，把潜藏器打开，让一张一张图纸飞入，储存，封锁。

    临近晌午，两人把一层楼的木简藏书几乎查阅完毕，决定先回家，等明日再来。走的时候，看到值守室的老内侍正在大口吞咽饭团，客套地寒暄再会。

    “夫人——莫夫人——”

    一辆小推车吱吱呀呀经过两人身边，推车人旁边站立的一位小官喊着水芙蓉，“我是御厨的小二，给莫大哥跑过腿。当年我在宫里一穷二白，经常被人欺负，莫大哥为人仗义，罩着我，我才能在御厨站稳脚跟。”

    水芙蓉打量着小官，并不认识。

    小官絮叨着，“好长时间不见莫大哥，一直没机会报答。您来这里看书，我事先不知道。要是知道，早就给您准备两份饭了。”

    “不妨事，我要回家了。”水芙蓉指了指身边的张小武，“这是我好友。”

    “明天吧，明天等您再来，我一定给您二位备好饭。”小官满脸堆笑，“夫人，见了莫大哥，向他问声好。”

    “您忙！”水芙蓉挥手和小官告别。

    小官点头哈腰，催着手下小喽啰推着独轮车走了。

    这位小官爷竟不知道莫嚣的事么？还是假装不知道。这么大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他竟不知道？可见，深宫大院阻碍了多少消息流通。阻碍了也好，不是什么好事，可能是皇上不想让他们知道。赫赫有名的一代功臣晚节不保，本来年轻有为前程似锦的大将军竟然叛国投敌还痴心妄想做皇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莫嚣啊，莫嚣，你为什么不自量力，你为什么贪得无厌，你为什么会这么不知进退，你为什么抛家弃子去赴黄粱美梦，那不是黄粱，那是荒凉，那是黄泉！

    莫嚣啊，莫嚣！

    你在哪里？

    我们不要功名利禄，我们平平淡淡，我们举案齐眉，我们相守到老，只要你回来。

    希望我和孩子能把你找到，希望小姐姐也安然无恙。

    我们一家四口合家团聚共话桑麻。

    莫嚣，你也这么想吗？

    水芙蓉一路走，一路想，想着，不时用面纱拭泪。

    张小武默默陪伴着，观望着，偶尔用手抚一抚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