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武异常激动，把椅子擦了又擦，亲自为她斟茶。

    水芙蓉捧着茶杯，问他对于老祖母的病怎么看。

    “人老了，年事已高，顺应天命。”张小武摆弄着药箱里的工具。

    “你的意思是不再抱任何希望？”水芙蓉用茶杯盖子推着茶叶。

    “也不是，顺其自然吧。”张小武蹙起眉头，“莫泽老爷脾气爆，军营出身。他发一通火，事情就过去了。”

    “他不只是发火，那个人……”水芙蓉陷入了无语。

    “最多受些皮肉之苦，我耐造。你放心好了。”张小武过来，走到她的身边，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们那么多年的交情，他肯定不会把你怎么样。不过是老祖母的病，我还想试一试。”水芙蓉平心静气地说。

    “你？”张小武笑道，“就凭你一知半解？我看，还是算了。你的热切是好的，不过，要对症下药。老人家前半生过得不易，一个人含辛茹苦把莫老爷拉扯大，好不容易才从乡野之地搬到京城。又遭逢靖康之变，从汴京到这临安。刚来的时候，各种微恙，接二连三地请医师。我常常侍奉于老祖母左右，为老祖母诊治，被莫老爷视为亲信。”

    “所以，你更应该救她。”

    “我没有说不救，这是这次救与不救没什么区别。”张小武后半句说得很快，语意含糊。

    水芙蓉放下茶杯，走到药箱跟前，诚恳地说：“小武，不管她年岁多少，总要尽心尽力。我们救人其实也是救赎自己，成全别人也是成全自己。老祖母的病好了，你的医术也提高了，不是两全其美？就算治不好，也能知道医术距离重病的疗效到底差在哪里，能为以后的诊治奠基。”

    张小武“哧”了一声，“说了这么多，你去救治。”

    “小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水芙蓉把手搭在他的手上，“小武，听姐姐一句，事不宜迟，再晚了，就成遗憾了。”

    张小武一动不动，感受着她手掌的温度，似乎有丝丝缕缕的温柔钻进心底。

    水芙蓉转身走开，边走边说，“小武，我心里很不好受。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忙着安顿自己和孩子，忘了及时找寻你嚣哥。如果我能及时找他，可能我们一家早就团聚了。他走的时候，带着小姐姐莫语，说要找天医老人，现在下落不明。我……”

    “你不要自责，你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有孩子，如今你自身难保，还能怎么样？有这份心就够了，想开点。他一个大男人，在外面，比你玩得开。放心！”张小武圈住她的肩膀，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不料，水芙蓉惊慌失措一下挣脱。

    张小武走过去，跟着她的脚步。

    “你自重些！”水芙蓉用手阻止他的靠近。

    “你想多了。”张小武解释。

    “没有。”水芙蓉回答。她不否认，面前的他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他年轻忠诚，医术高超，细心会照顾人，包容性极强，是个陪伴型好友。

    “那么，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张小武站住。

    “我们就是好朋友。”水芙蓉下定义。

    “好。”张小武目光灼灼，“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我们……不是，你的药方配好了吗？”水芙蓉问，“今天我来就是为这事。”

    “没事你也可以来，随时欢迎。”张小武笑道，“一见你，我就心情大好。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