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你去老祖母那里轮值。”家丁带回消息。

    “怎么又该我轮值？我上一个月轮值了二十天。”水芙蓉不满道，“孩子还小，晚上总是要娘亲。”

    “我只是个传话的。”家丁说，“有什么请求去找莫老爷，他安排的。”

    “姨娘，你想要自由。自由要付出代价，莫羽还小，你再忍忍吧！”怜儿从旁边解劝。

    “你要我忍到什么时候？”水芙蓉微感恼怒。

    “至少要等莫羽十岁左右，您再深入学习一门安身立命的技艺。即使出了这个门，也能养活孩子和您。”怜儿拉着水芙蓉，为她捶着背，“您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担着姨娘的虚名，而莫老爷对莫嚣其实已经非常厌弃。眼下，他对莫羽还是心存怜惜。无论莫羽怎样淘气，莫老爷从未怪罪。您看好莫羽，让他在莫老爷面前表现好，那么您就能在这个家长久安然无恙。”

    “话是这么说，不过，小孩子总免不了犯错，只要他本性不坏，让他健康快乐地成长就好。为什么小小年纪，一定要教他卑躬屈膝献媚邀宠？”水芙蓉叹了一口气，“是我不好，是我太贪恋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说了，这里渐渐没有了莫嚣的位置，那么我们娘俩生活在这里，已经属于多余。我差不多是奴仆的位置，任他人责骂。你找个机会，还是另寻高明吧。连累你了！”

    “姨娘有所不知，我们这些下人为了求生存，比你们要难上成千上百倍。你还好，莫老爷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顶喜欢你。”

    “别胡说！”

    “我没有。”怜儿放开为水芙蓉揉肩的手，“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是藏不住的。他看你的眼神和看别的妾室不一样，似乎想要把你吞掉，但是他又不敢，可能怕莫嚣突然回来，又或许他不想强迫你……”

    水芙蓉沉默不语，无言以对。

    就算死，水芙蓉也不会喜欢莫泽。即便流浪街头，乞讨为生，水芙蓉也不会与莫泽同床共枕。至于和他成亲，不过是权宜之计，等什么时候，不能权变了，再逃出生天。

    以前有林枫在，她依靠林枫。林枫心情摇荡了，他不能始终如一了，于是，她转投莫嚣的怀抱。她以为她深爱的男人能承载她所有的喜怒哀乐，能对她千依百顺。

    她从未考虑过他们不仅是男人，他们也是人。他们有理想抱负，他们有他们纵横驰骋的江湖。在那个江湖里，他们会遭遇狼虫虎豹，他们会渡河爬坡，他们会激烈竞争，他们会狼狈不堪，他们会累，他们会疲惫，但是他们无疑选择了勇敢面对，他们从未后退。

    水芙蓉回想自己从前有过短暂的独立，但更多的是把希望寄托在深爱的男人身上。一个走了，再找一个。一个倒下了，再依靠另一个替代品。

    离开男人不能活吗？

    好像以前的确是，现在不也是？

    水芙蓉觉得自己卑鄙无耻。

    莫羽还小，不太明白“姨娘”意味着什么。如果他长大成人，知道自己的身世，他该怎么面对“莫嚣”和莫泽？

    对于一些没有廉耻道德的人来说，活着才是根本，其他的不重要。

    水芙蓉不想这样，被人说傻子也罢，被人贬斥缺心眼也行，带着孩子的确很苦，一个人再也不是一个人。

    小家伙是激励自己勇往直前的力量，是自己最柔软的铠甲。

    因为有孩子，不能再像以往。

    必须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拓宽路基，策马扬鞭！

    水芙蓉感恩林枫给过自己美好的初恋，感谢莫嚣给自己一个温暖舒适的家，也感谢张小武的不离不弃。这三个人是自己生命中的阳光雨露，在每个阶段给了自己不同的风景。

    何不把现在经历的一切当成自己进阶升华的历练，还带着月俸的。再怎么说，莫泽没让莫羽受委屈，没再找过自己陪侍，至于给老祖母轮值，好好轮值不就行了。

    水芙蓉的脑海里悠然呈现林枫和她的初吻，浮现出莫嚣笑嘻嘻的神情，光影流变逝水流年，再深情款款的美男也不能十二时辰陪在妻儿身边。

    何况他们糟了难，自己只会重新找靠山，弃他们于不顾。若不是他们念旧情，若不是自己有几分姿色，谁能一直惦念着水芙蓉？

    水芙蓉不再是天仙下凡出水芙蓉的二八年华，她有了孩子，有了绵淼的挂牵。

    早也不能像以前任性做作，再不能遇难退缩，再不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做自己，成为一座山，为莫羽遮风挡雨，让他能看到今后的彩虹。

    变化虽迟，终不晚。虽然晚了一步，也在不断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