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窗棂上的敲击声将莫嚣惊醒，他睡觉很轻，自从到了襄阳，几乎十二时辰保持警觉。

    是一只耳。

    莫嚣打开后窗，从一只耳手中接过一封信，关窗，启封：

    十一弟：

    见字如面。自铁木真手下最勇猛的将领木华黎大败我金兵于野狐岭、浍河堡等地，尽歼我金军精锐，现进逼中都，情势危急！若十一弟能灭掉木华黎，不啻断了铁木真的臂膀，请十一弟务必速办此事，七哥忧心如焚！

    莫嚣把信件烧掉，坐在床边，望着熟睡的妻子。

    木华黎沉勇多智、果敢练达，长期追随铁木真，手握重兵，岂能轻而易举拿下？

    自己虽然血脉上是金国人，但是现在自己身为大宋重臣，在宋蒙联合灭金的背景下，怎能抛头露面为金国与蒙古公然对抗？

    如果不从命，必然引来杀身之祸；如果从命，自己身家难保，到时妻子和还未谋面的孩子以及养育自己多年的养父……

    唉！

    为何要认亲？

    为何贪图完颜家族的荣耀？

    事已至此，他必须全盘规划、精细运作才是。

    莫嚣悄然潜入密道，他翻看林枫给他的各国地形图，在蒙金对抗的战地上做标记。

    木华黎，擅长骑射，臂力惊人，这种人只能智取，不可强攻。

    我到底在为谁做事？我在做什么？我是谁？我的前程在哪里？

    按照在大宋的处境，稳步发展稳扎稳打，即便做不成宰相，也能位列三公。

    如果金国朝中上下接纳梁王完颜允能，授予权位、官兵，做皇帝指日可待。

    何去何从？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哪边是鱼，哪边是熊掌？

    万一选错了，不但身家性命不保，还要株连九族。

    莫嚣举棋不定，被蜡烛烧了手。

    他在怀中摸出金疮药，洒在手指上。

    石门拉开。

    一位一只耳朵的年轻人走进来，他穿着大宋士卒兵服，毕恭毕敬地向莫嚣施礼。

    “你来，何事？”莫嚣甚是诧异，按照正常的逻辑，此时他应该和其他士兵在军营休息。

    “来为大将军解疑。”一只耳笑道，“大将军夜不能寐，定是为了金主的缘故。我虽不知信中内容，但根据金蒙两国交战状况判断，金主找您可能会有求于您，而您之所以茫然，是因为您的身份和您现在效忠的朝廷不一致导致的精神困顿。”

    “……”莫嚣把灯重新掌上，摆了一壶酒，请一只耳入座。

    “公子，请看这张纸。”一只耳把一张a4纸呈送给莫嚣。

    莫嚣伸头一看，上面一个方格一个方格的，画满了整张，“你这是？”

    “公子，这是我们的一生。我们的一辈子仅仅画满一张纸，您还犹豫什么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成功永远属于胆大心细者。您在大宋的前程一眼望得到头，而在大金国处处充满诱惑，充满了未知，而未知是风险是挑战，更是机遇更是时机。难得金主这么器重你，你和金主关系这么好，飞黄腾达前程似锦就在眼前。”一只耳侃侃而谈。

    莫嚣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