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少年,意气风发。
在海城的东方有一家寺庙,恢弘盛大,杨宇从来没有去过,但每天都从邻居们的口中有所了解,它好像无所不能,就连海城的第一缕阳光都是照耀在它的身上,以它为点,阳光渐渐的洒满整个海城。
“看新闻了吗?”一个十五岁左右,留着短发的小女孩对杨宇问道,这是杨宇高一新认识的第一位同学,她叫金佳。
杨宇低着头略显冷漠道,“没有。”
金佳毫不在意杨宇的冷淡,自顾自的盯着杨宇看,这少年可真好看啊。
“明天我要走了,转学,去海城一中。”金佳突然有些伤感的说道。
“转学?才刚开学一个星期啊。”杨宇一怔,下意识抬起头。
金佳没有说话,目光仍然直直的盯着杨宇。
看到对方明亮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杨宇皱皱眉下意识的再次低下头。
“谢谢你。”金佳再次突兀着说。
杨宇却想是理解对方所说的话,“不用客气,我只是比较喜欢吃阿姨摊的煎饼。”
像是回想起,那个推车小车三十多岁的女人,眼角虽有皱纹,但依然很漂亮,她的笑容不知为何令自己非常喜欢,“阿姨摊的煎饼很好吃。”
“我妈妈以后不会在摊煎饼了。”金佳笑盈盈的说道,“不过……给。”
没想到金佳会给自己带过来煎饼,杨宇下意识的想摇头拒绝,抬起头看到对方笑盈盈的脸颊,其明亮的眼睛中充满着浓浓的悲伤,一时间令杨宇张不开嘴。
“拿着啊。”金佳再次说道。
“哦。”杨宇伸出手。
早上七点的阳光照在教室中,少年少女都显得是那么的朝气蓬勃。
“金佳,听说你要走了。”鲁文走过来问道。
“对啊,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见到班长了。”金佳的目光恋恋不舍的从杨宇脸上移开。
“怎么这么突然?新闻上那个男人是你爸爸吗?”鲁文看着眼前漂亮的女孩继续开口道。
金佳却只是笑了笑,没有作出任何回答。
看到金佳没有想继续说下的样子,鲁文转过身走了,心想,不知道以后还能否在见到这个女孩,犹记得,当初自己报道时,这个女孩笑盈盈的目光好像直接穿透进了自己的内心。
随着鲁文的一次到来,同学突然络绎不绝的来到两人面前,男孩居多。
金佳应付完同学后,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过身看向杨宇,发现他正不知不觉间已经吃起了煎饼,心中不由得温暖了起来。
“听说东边有一家寺庙,它好像无所不能,今天放学后我们去看看好吗?”金佳的目光穿透教室的窗户向外看去,然后又再次看向杨宇,“已经吃过煎饼了,还要拒绝我吗?”
杨宇没想到她会如此说,便没好气道,“行吧,等放学后我们一起去。”
金佳似是十分开心,抬起手想摸向杨宇的头,手在半空中时却突然又只是落在了杨宇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一言为定。”
高中的生活有时很漫长,有时会觉得时间像沙漏,转眼即逝。
金佳正在不舍的收拾书桌,回想着最近所发生的事情,心中的伤感控制不住的蔓延开来。
“要我帮你吗。”杨宇的声音突然传来了过来。
金佳没想到杨宇会突然走过来,转过身去,少年不知为何身上的冷漠气息消失不见了,好看的脸庞上虽没有任何表情,却仍然令金佳感到温暖。
“不用,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金佳加快速度,几下收拾完,背起书包朝杨宇走去。
俩人一起下了教学楼,缓缓走在并不算多么熟悉的校园中。
“你今后想考哪所学校?”金佳突然这么问道。
“嗯……还没想好。”杨宇下意识思考后答道。
“我在洛城大学等你”此刻,金佳站在杨宇身前,一字一句道。
其神情郑重,以至于令杨宇有些失神,只是呆呆的看着夜晚下这个少女。
金佳说完后也没等杨宇说出任何话,伸出自己的右手拉起了此刻发呆的杨宇,“快走吧,一会很晚了。”
当俩人走出校门后,校门外一辆奥迪停在门前。
金佳看到校门外的车,有些发愣,“你等我一下。”
杨宇只是哦了一声,看着金佳面试有些难看的走进了车中。
九分钟后。
透过车窗,杨宇隐约看到驾驶位上,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鹰钩鼻男人。
望向一骑绝尘的车,杨宇紧了紧书包带子,面无表情的朝阳光小区走去。
“小弟,刚才你这么猛,不会是看中了人家的姑娘吧?”
“……滚”
“不过话说回来,这娘俩确实都非常好看,不然也不会引来不开眼的小混混。”
“哎哟,疼死我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初中的苦海,暑假出来溜达溜达,还让老子身上挂了彩。”
“喂喂喂,小弟,煎饼给我留点。”
“这是我的女儿,她叫金佳,已经十五岁了。”新闻中一个鹰钩鼻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
“她的母亲……?。”
“我现在的太太,就是她的妈妈。”
以上,是当天回到家中杨宇睡前脑海中最后的记忆。
以后,自己也没再见过那个,推车小车,眼角带有皱纹,脸上永远挂着温和笑容的漂亮女子。
高中的生涯,杨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就在普通且平淡的一天一天中这么流逝过去,蓦然有一天走出考场后,杨宇才发觉,原来自己已经度过了三年的时光,而自己也将要十八岁了,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年的城市,去往洛城。
“小弟,下一年我们就进入大学生活了啊,你为什么要跑这么远去洛城?我们一起在海城不好吗?”走在街道上,徐青对杨宇说着。
“想去便去了,你呢,怎么就突然考起了警校?能行吗?”杨宇随口答道,又充满疑惑的问着。
“当然,大哥当然很行,想考便考了。”徐青不干示弱的回答。
又想是想起了有趣的事情,徐青神神叨叨的嘿嘿一笑,“前段时间,我和父母不是去了一趟武夷山吗,当时叫你去,你还摇着头说离不开海城,这次就……”说道最后,徐青的眼神不免有些不满。
“然后呢?”杨宇无视其眼神。
徐青则笑眯眯起来,“当时我和父母走散了一会,然后突然遇到了一只猴子,这猴子上来就想骑老子头上,我反手就是一巴掌过去,猴子立马老实住了。”
“然后呢?”杨宇面无表情。
徐青非常无语,这小子一点幽默细胞没有,自己费心费力,绘声绘色的讲,他总觉得老子在夸大其词。
“然后猴子磕头认错,为补偿我受伤的心灵,掐指一算,说海城警校是我的归宿,以后我当不了大哥,只能抓大哥。”徐青面无表情,直接一口气说完。
“哦,编的不错,下次继续。”杨宇突然笑起来说道。
徐青嘴角一抽,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俩人走着走着,徐青看到路边有个卖煎饼的小摊,想起好久没吃煎饼了,就拉着杨宇一起走了过去。
“这煎饼不行,没我们以前吃的好吃,话说回来,好久没见过哪对煎饼母女了,咦,你怎么不吃啊,以前不是你吃的最兴起,还老抢我的。”徐青边吃边嘟囔着,最后发现杨宇竟只是看着煎饼,并没有吃,不由得疑惑。
“怎么了,不饿吗?”徐青继续问道。
杨宇这时突然看向东方,“我们去寺庙转转吧,哪个被传的无所不能的寺庙。”
徐青一愣,“去什么寺庙,哪有什么好看的,什么狗屁无所不能,老子根本不信。”
杨宇没有说话,只是抬脚向东方走去。
徐青皱着眉,看了看手中没吃完的煎饼,又看向杨宇,跟着走了过去。
寺庙并没有金光闪闪,只有一股檀香的味道,给人宁静平和的感觉,人很多很多,也许高考前,这里人会更多,杨宇心中想着。
走到寺庙的功德箱时,看到了长长的队伍,有穿着运动服的中年夫妻,有化着淡妆的年轻女人,有年迈的老人,有脸上挂着笑容的一家三口,没有乱糟糟的说话声,每个人都像是想着心中的事情,自觉的保持着安静。
而功德箱旁站着一位年轻的和尚,穿着灰色的袈裟,面色肃穆,与年龄有些违和。
带着手表,梳着背头,穿着运动服的男人,走到功德箱前,将手里干净整洁的钱投入进箱子内,而后抬起双手从小和尚手中接过三炷香,走入内堂,将手中的三炷香点燃,插入香炉内,接着又返回蒲团处,缓缓跪下,双手合十,低声默念,分开双手,慢慢将头磕在地上,如此往复三次。最后缓缓起身离去。
背头男人在路过杨宇两人时,其脸色挂着一丝笑容。
“虚荣,欲望,贪婪,不安,利益,金钱,虚伪,假神,默念着日后的欲望,跪拜着以往的亏心。”徐青面无表情,“将一切奇托在所谓的神,多么愚蠢,我不知道你要来这做什么,我只看到了这些。”
杨宇没有说话,只是指向了下一个香客,那是一位年迈的老人,他的佝偻着身躯,掏出的钱有些油渍与污浊,接过了香后,走进内堂后,只是将手中的香点燃,双手合十,轻轻一拜就离开了,非常干净简短。
在老人路过身旁时,听到了老人低着头模糊不清的低喃,“小兰,在那边好好的,我在这边也好好的。”
此刻徐青仍然是面无表情,毫无言语,当老人路过他时,他也只是微微侧开身子。
有些人别无所求,但内心却需要一种情感寄托,真与假,得与失,都不太重要,但却是苍白灵魂中的一股心气。
杨宇俩人离开寺庙,二人都不在言语,一路无言走到阳光小区后,徐青挥挥手,向自家走去了。
杨宇站着小区门前,看向洛城的方向,片刻后,进入小区。
煎饼母女,以后再也没出现在杨宇的生活中,也再未有过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