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莫霖然愣住了，要是是刚接手的时候，他巴不得找个人来把奥利奥带走，但那时候，他想通过奥利奥找到那个人的踪迹，就放在身边带着来。
现在过去这么久了，真的要说把奥利奥送走，他还是有些犹豫。
“你在和奥利奥的相处中，你会在他面前使用不属于人类的力量吗？”
“会，毕竟方便很多，而且奥利奥也不是人类，没关系。”
“那这样奥利奥的观念就很难改过来了。我和你是超脱了时间与时代的生物，我们不用担心不适应时代会怎么样，因为我们可以选择不用活在当下，不用活在这个世界，但奥利奥，不一样。
齐凝尽量让自己说的委婉一些：“奥利奥的寿命是有限的，必须让她适应人类，她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获得自由，才能在未来，做自己想做的，或许这会要让她封锁一部分自己的天性，但至少可以给她选择的权利，等她长大了，她可以选择是当一个妖怪，还是作为人类生存。”
莫霖然的眼里露出来一丝犹豫，但比起齐凝说的，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现在才五年，他们商量的不过是让奥利奥暂时离开自己，他就已经感到难以抉择，那呆了更久后，奥利奥会不会变出他的软肋。
或者说以自己的掌控欲，等某一天，奥利奥说想要离开，自己又能不能放手。
另一方面，这几年，他所计划的是一项危险的计划，奥利奥会不会因为他受伤，会不会被卷入这场斗争。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莫霖然的脑中徘徊着，仿佛无论怎么看，都应该让奥利奥离开。
事实上，他在很早以前就意识到了，但却一直无视了这些，大概是私心里，他不想让奥利奥离开。
“莫霖然。”齐凝难得露出来温柔的表情。
“在很早以前，我负责帮助那些变成妖的植物适应新身份的转变。就算有些不想作为人类生活的，他们也需要去了解人类，才能学会如何避开他们。现在不比以往，人类太多了，奥利奥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店里。”
“我知道了。”莫霖然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奥利奥，小家伙还在开开心心的吃着蛋糕，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马上要被“爸爸”送走了。
“我会考虑到。”
“其实我在想，让奥利奥去人类中生活之前，可以让我待一段时间。”
齐凝原本是不想提这个话题，毕竟她手上的事已经够多的了，但帮助这些变成妖怪的小家伙们，似乎已经是她刻在骨子里的责任了。
“等过几天，我店里招到人了，就把奥利奥接到我那里，我可以教她怎么控制自己的力量，也可以在我的照顾下接触一些人类。等她学会了如何控制，再让她进一步去和人类相处吧。”
“好。”
莫霖然回答的简单，但心里的算盘打的哗哗响。
奥利奥住在齐凝那边，那他就有理由天天去找齐凝了，奥利奥也可以获得更好的，还能让奥利奥试探试探齐凝对自己看法。
齐凝对自己的看法。
莫霖然想到这里，眸子暗了下去，可笑，自己居然还在想着齐凝能对自己有什么好的看法，倒不如说齐凝现在还愿意搭理自己就已经不错了。
另一旁的齐凝走到奥利奥身边，小声问道：“奥利奥，你愿不愿意和我走，住到我那边。”
奥利奥刚刚吃完一大块蛋糕，现在好像有些消化不良：“嗝，我不要！”
“你要是和我住一起，我可以经常给你买好吃的。”
“不要！”
“我真的不吃笋。”
“不要！”
“那奥利奥愿意说说，为什么不愿意吗。”
奥利奥看了看齐凝，一下子跳下凳子，跑到莫霖然身后，“我和你走，就看不见爸爸了。”
她的眼睛看起来水灵灵的，好像又要哭了。
自从奥利奥被莫霖然带走后，除了一开始，经常要去一个幼托班，之后基本上不是在店里，就是和莫霖然呆在一起，这么多年产生的依赖感是很难摆脱的。
“奥利奥。”齐凝走过去，蹲下看着奥利奥，“你知道老师吗？”
“我电视上看到过。”
“很多小朋友，都有老师，老师可以教给她们不同的东西，有些小朋友不会写字，老师就教她写字，有些小朋友喜欢画画，老师就教她们更好的画画。”
“那有没有老师教人吃饭。”
“嗯……可能，有？那，奥利奥，你有没有想做的事情呢。”
“我，嗯……我想和爸爸在一起。”
“除了这个呢？”
“我想吃蛋糕。”
“还有呢？”
“我想………”
“嗯？”
“我想认识其他小朋友，但是她们好像不喜欢我。”
奥利奥小声的说到，虽然已经记不得太多了，但以前在幼拖班里发生的事，似乎给她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
“那，从今天开始，我就来当奥利奥的老师，我来教你去认识其他小朋友前，你需要了解的事。”
奥利奥看着齐凝，眼睛里一闪一闪的。
“还有，奥利奥，从今天开始你要知道一件事，以后也可能会有其他小朋友不喜欢你，原因可能会有很多，但不一定是你的问题。你确确实实和她们有些不同，但这不能成为她们攻击你的理由，当然也不能是你攻击她们的理由。”
齐凝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到底能不能听懂，但她还是觉得有必要在一开始就告诉她：“你是特别的，奥利奥，你拥有人类没有的力量，这样的特别或许会变成你被攻击的理由，但如果你没做错，那就不要忍气吞声。”
齐凝不自觉的想起了过去，在那个遥远的年代，有多少妖，只因自己的特别，就被无故杀害，又有多少，因为不公平对待走上歧路。
莫霖然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俩，等齐凝和奥利奥聊的差不多了，才静静走到齐凝身边：“我觉得你会是个好老师。”
“并不。”齐凝目光依旧在奥利奥身上，“我一切的经验，来自无数失败的案例，建立在很多错误的方式上。我本可以阻止很多悲剧。”
那不是你的错，莫霖然在心里轻声说道，但过去发生的，并非是一句话可以抹平的，重要的是眼前。
“但现在，一切都可以改变。”
最终，他坚定的，诚恳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