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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疏甲惊略:京城奚肆(四)
    胡宜颇为诧异,“信王年纪不大,却对朝局内外如此深刻了解”没等他说完,李顾便插话道:“此言非矣,朱由检与我谈论之时,身旁站着一名老者,年愈八旬,此人名字有些熟悉,当下我却想不起来。直至此处,方才想起其为东林仕人。”

    “他叫什么名字?”胡宜急忙问道。“名唤赵南星,没想到东林仕人被魏宗贤覆灭后,他竟然成了朱由检门客。”李顾言道。

    “信王这般见识,可能受此人影响。而且其门生故吏众多,信王亟需依仗,亦为不可。”胡宜言道。

    “可惜了,朱由检图谋肃清吏弊,改善民生,却难继大明江山。”李顾叹喟道。

    “不论这些了,只怕隔墙有耳,我们回去吧。”言罢,胡宜起身走出湖亭,李顾很快跟上去。

    不多时,二人行回客卿所住行苑,惟见秦慕兰站立一座假山旁边,显然是在等候他们,不知所谓何事。

    他们迎面而来,胡宜默然走开,李顾则问道:“慕兰,你有什么事?”

    吴善拆开这两封信件,对比字迹,“此信昨日便到我手上,看来你这封信确系为真。”

    闻言,蓝衣男没有说话,因为他带来的信件只是言明要来见吴善,其它事宜并未交代。如今看来,另一封信件才是关键,故而其不敢轻举妄动。

    吴善用余光瞄一眼面前之人,继续言道:“你只身前来,亦为寨主让你特意行之?”

    蓝衣男眼珠转动几下,不知其欲意何为,惟有轻轻点头。顷时,吴善又言道:“你既然没有带吕伯梓至此,我们没什么好谈。”

    “我可以明日带他过来。”蓝衣男终于明瞭那二人所寻之人名为吕伯梓,可是其人已然不知所踪,既以试探吴善的用意。

    吴善徐徐站起,言道:“明日不行,你可以后日带人去往王恭厂。”他取出一块令牌交给此人,“你到达王恭厂之后,将此物递与守卫,无须多说话。”言罢,遂转身走回内室。

    蓝衣男见到吴善离开,方才舒心下来。其打开房门径自走向前院。

    胡宜起身正想跟随而去,却被李顾拦住,轻声述言已然知晓此人去处,毋必再追。

    深夜时分,三人回到信王府。房间内,李顾坐于榻前,顿觉困乏,倒头便睡。

    一般而言,初夏过后,北方天气趋热,今天却异常凉爽。不少季鸟伏于树枝之上,不时四处窜行。

    秦慕兰不知从何处找来梯子,倚着树干爬上顶丛。她手里拿着自制的玻璃镜,然此经过打磨,形成扩大镜。季鸟躯体与四肢在镜片下清晰可见。

    她发现季鸟腹部鼓起,似乎有一层鼓膜,其受到振动后发出声音,且速率极快,幅度很大,故而鸣声特别响亮。

    只是声响时小时大,最大时声音相当刺耳,可能用来吸引别的季鸟。

    秦慕兰正想伸手捉一只季鸟,侧身时重心不稳,突然发出啊的一声,好在及时调整过来,否则掉到地下,从而造成伤害。

    李顾半梦半醒之间,忽觉有人呼叫,猛然睁眼,环顾四周,喃喃自语道:“原来是做梦啊!”

    他呆坐榻边,很快起身穿上长衫,套上革靴。此前窗户开启,一阵清风吹拂而来。其缓步行去,临窗望向院落,槐树之下,一个倩影映现眼眸。

    秦慕兰此时从树上爬下来,撤去梯子,转身离开,迈出几步,迎面遇见李顾,“瞧你面容惺忪,方才睡醒?”

    李顾闻言,霎时精神抖擞,应声道:“昨日夜深睡去,故此到现在才醒。”

    秦慕兰颇为疑惑,又问道:“你昨夜去哪了?难道去追查那个神秘人?”李顾沉言不语,既已默认。不多时,他见场面僵固,便岔开话题道:“你刚才在树上做什么?”

    “我爬到树上观察季鸟如何鸣叫。”秦慕兰轻声言道。

    “季鸟?”李顾不解,遂抬首望向树顶,幡然悉悟,“原来是夏蝉啊!你为何对蝉鸣有此兴致。”

    秦慕兰缓言道:“我看到树上季鸟,顿生晓趣。”

    李顾既道:“原来如此!”言罢,他行至树底下,发现此槐树龄很大,至少有二百余年。

    树干几处弯曲,皱褶纵横,半数树皮脱落。表面既有数个树孔,其深处被虫豸啮噬,已然朽烂。远处望去,如同一名佝偻老人。

    枯萎的藤蔓顺着树干向上攀爬。树枝低垂,一动不动。树叶卷缩在枝条之下,惟此强撑着,以免落入地上。只有季鸟伏身枝叶,发出无力的鸣叫声。

    就在李顾沉思之际,胡宜走进院落,瞧见二人,微微一笑,调侃道:“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在这里做什么?”

    秦慕兰脸颊泛红,不发一言,径自走出院落。李顾默然看着她离开,随之怒向胡宜。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不必如此。”胡宜一脸轻松的样子。李顾观此状,颇为无语,然知其秉性,既而言道:“以后不许乱说,慕兰不喜欢这样的话语。”胡宜继续笑道:“瞧你这怂样。”

    李顾不想理他,正欲迈步,胡宜拦住他,“你先别走,信王要见你。”

    不多时,二人来到后苑。李顾拜见信王,胡宜并未随行,然即院落湖边等候。

    过了晌午,李顾方才出来,行至湖亭,坐下石凳。胡宜见状,连忙走过来,“信王找你何事?”

    李顾低语道:“朱由检已然知晓我们昨日之事。”胡宜霎时惊诧,观瞧左右,小心翼翼问道:“他如何得知?”

    “我们三人肯定不会泄露。刘宗敏从未到过京城,其绝无可能为朱由检内应。”李顾轻声言道。

    胡宜顿思,既言道:“如此说来,你们昨日进城后就被人跟踪。”

    李顾应声道:“可是我并未发现探子。”

    胡宜言道:“你都没能察觉,看来信王府里卧龙藏虎啊!”语毕,他与李顾相视一笑。

    须臾,李顾缓言道:“朱由检对我们所为并不在意,只要不是无利朝廷之事即可。”

    “信王生性疑忌,此番竟然任由我们做事,实在难以置信。”胡宜转首望着平静的小湖,又道:“水面波澜不惊,底下却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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