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时,朗塔见他没有言语,又道:“这里是你的地盘,况且还有那么多暗影者在此,难道还怕我遁走不成。”
“我只是怕你和朝廷有所牵连,不过如今也顾不上这些了。”他从衣物内取出那张羊皮图放在桌面上,继续言道:“说出舆图藏物地点,便可过来阅览此图,我决计不会阻拦你。”
“我得先观看这张羊皮图,方能告知藏物地点。”朗塔直言道。
杨寨主岂是那么容易糊弄之人,“我看你就是奸狡之徒!”言罢,他伸手从桌面拿回羊皮图。
“且慢!”朗塔叫住杨寨主,弯下身子,拉起裤腿,里面绑着一块帛绢。他轻轻解开绳子,取下此物。然后缓缓站起向桌子走去。
“怎么不是羊皮?”杨寨主看着朗塔手中的帛绢颇为不解。
朗塔将帛绢平铺于桌面,惟见绢描绘山河,书写文字,且有一处空白,既为缺失的那张图,“杨寨主,老夫之前不是说过曾经见过舆图。我就是凭借记忆手绘此图。”
屋外的李顾听闻此言,不禁感叹,朗塔竟有如此记性。
就在这时,不远处走来两个人影,疾步行至几人身旁。李顾此刻方才发现二人是秦慕兰和小胡。
“我们在北侧楼内看到杜叙躺在地上,这是怎么回事?”秦慕兰轻声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利库玛回答道。
“我们来到他身旁时,其气息微弱,不久便断了气。临死前还念念不忘菀今,还向我询问她的情况。”秦慕兰言道。
“他可真是痴情之人。可惜菀今现在伤情严重,恐怕命不久矣。”利库玛指着屋内躺在地上的菀今,不禁扼腕叹息。
秦慕兰透过窗户油纸窥视屋内,只见左侧地板上躺着一个人,面容憎恶,其腹部衣物已被染红。
“此人就是菀今?”
“没错,正是她。”
“她与杜叙何以至此,二人为谁所伤?”
利库玛看着地上的菀今,然即转过身来,轻声言出他们此前所遭遇之事。秦慕兰思考一阵,言道:“如你所述,我觉得她可能身中蛊毒。”
“那是不可能的事,这名杨姓男子为汉人,根本不懂蛊术。”陈正楠反驳道。
“会不会是暗影者所为。”秦慕兰言道。
“那名女子身中最严重的蛊毒。这种蛊毒能抑制人性,从而最终受人控制。据我所知,能够使用此种蛊术的苗人寥寥无几,而且皆为大蛊师。”陈正楠解释道。
就在二人谈话之时,楼外忽然走来三个人,形色慌张。他们几人见状赶紧躲到暗处。
这三人进入客厅后,径直走到杨寨主面前,急忙言道:“族主,大事不好,朝廷官兵已经到寨外,将要攻入寨子!”
杨寨主立即起身,下令道:“你们让暗影者尽可能拖延官兵的进攻,我在这里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三人听令后赶紧走出客厅。
朗塔见时机已到,四周之人没有任何防备。他迅速拿起帛绢和那张羊皮图往楼外跑去。
他刚跑出几步,很快就被杨寨主发现,急忙命令黑袍人上前拦住。
山寨外,和琳与王展率领两队骑兵来到寨门不远处,此处守卫人数太少,无力御敌。这些骑兵一路势如破竹,迅速攻入寨内。
行进到口字楼时,突然遭遇黑袍人,拢共有二百余人,黑袍下身披厚重的铠甲。
和琳见此阵势,立即撤至骑兵后方,并令众将士上前击敌。
皓月之下,战马嘶声四起。骑兵奋勇向前,奔至距离黑袍人十余丈远的地方,忽闻暗处传来咻咻的声响,如同暴雨这般凌厉。马背上的将士大惊失色,想要躲避,却来不及。
霎时间,前锋人仰马翻,不少将士掉落地下,盔甲均被短矢刺穿。其余人等见状赶紧四处分散开来,以使对方的暗器无法施展。
王展察觉这些黑袍人有备而来,川军骑兵过于轻敌,便下令部分营军前去援助。他带着几十名侍卫奔向左侧,暗自潜入口字楼。
以此同时,口字楼内,朗塔正与黑袍人交手,他虽说武力尚可,对方却有人数优势,不多时,便败下阵来。
黑袍人用粗绳缚住朗塔,并将其押至杨寨主面前。
“你胆子可真够大!”杨寨主从朗塔衣物内取出帛绢和羊皮图,随后将帛绢放置于桌面,徐徐展开。当他看到舆图内容时,无比愤怒,“这绢帛所绘制的根本就不是《帝舜舆图》!上面只有山而没有河,文字亦是很少。”
“难道你见过完整的《帝舜舆图》?”朗塔疑惑道。
“我并没有见过这些舆图,只是曾经听过族内长老描述此图内容为何。”杨寨主应声道。
“我算是听明白了,你背负家族的使命找寻‘帝舜遗物'。此物不为一般人所知晓,亦不敢拥有,你们家族有何图谋?”朗塔言道。
李顾听闻此言,心里一紧,暗道:“原来真有所谓的‘帝舜遗物',但是这件遗物到底为何?杨姓男子的家族图谋之事为何?”
杨寨主冷笑一声,言道:“既然是秘事,那你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朗塔双目如鹰眼一般直勾勾看着杨寨主,开口言道:“我知晓《帝舜舆图》的下落,你可否告诉老夫取得此物有何目的?”
杨寨主停顿一下,不断打量朗塔,似乎若有所思,然即言道:“在这僻壤之地,亦有何谋,不过是想占山为首罢了。”
朗塔知其言之非真,便言道:“可惜了,杨寨主气度不凡,足可称雄一方。”
杨寨主听闻此言,不禁笑道:“你真是抬举我们了!”
“杨寨主太谦虚了,你占据如此大的山寨,可以趁着这次苗乱扩大地盘。”朗塔溜须功力可见一斑。
杨寨主心中大喜,急忙起身对朗塔言道:“此次苗乱就是我们从中推波助澜。”他高兴得忘乎所以,故而脱口说出这番言语。
可是朗塔并未听信此话,直言道:“杨寨主,你这是拿我开玩笑呢。”
此时楼外,藏身暗处的陈正楠心里一惊,手臂微微颤抖。李顾感觉他的面容不太对劲,可是并未言声。
杨寨主此时意识到自己失言,惟有勉强挤出笑容,默默看着面前的朗塔。就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好!你在拖延时间!”
朗塔大笑一声,很快挣脱绳索束缚,“你以为区区小绳就能将我捆住?朝廷兵马就要攻进来了,赶快受降吧!”
“你果然与朝廷有勾结!”杨寨主后退几步,并向黑袍人下令道:“赶快擒住他!”
几名黑袍人立即迈步上前,出手正欲捉住朗塔的手臂。后者迅速侧身低头躲开对方的攻击,黑袍人继而对其步步紧逼。
“王将军,你若再不现身,老夫殒身于此,《帝舜舆图》就要落入他人之手。”朗塔忽然朝楼外大声吼叫。
片刻时,楼顶瓦砾发出阵阵响声,官兵纷至沓来,很快走到二楼廊道。朗塔抬头望去,只见王展带着两名侍卫纵身跃下。其他官兵则走下楼梯,快速行至黑袍人面前排成一列,手持长剑与这些人对峙。
李顾不清楚这位王将军到底为何人,可是当他瞧见其身旁那名侍卫手上的双钩之时,顿时明白什么了。
“你没事吧?”王展走到朗塔身旁,不时观察四周的状况。
朗塔大口喘着气,“哎!我亦老矣,身体和武力已然不如从前!”
“《帝舜舆图》在谁的手上?”王展继续问道。
朗塔伸手指向杨寨主,言道:“此图就藏在暗影者身后的那名中年男子衣物内。”
王展循着朗塔所指方向看去,只见此人左顾右看,表情略显紧张。这时,他左侧的轻燕趁着黑袍人不注意,悄然靠近暗处墙壁。突然间,一个身影瞬步上前,既而跃至杨寨主身后。
还没等到黑袍人反应过来,杨寨主就被钩刀抵住喉咙,吓得大叫一声。黑袍人转过身看到他被人劫持,急忙上前将二人围起来。
“你们若敢动手,我就让他命丧黄泉。”轻燕喝叱道。
黑袍人这下不知如何是好,惟有让开一条道。轻燕出手抓住杨寨主,缓步走向王展。
朗塔从杨寨主身上搜出那张羊皮图,迅速递给王展。
“怎么只有一张舆图!朱珪大人说过《帝舜舆图》由十几张小舆图拼接而成。”王展生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