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
阳市边缘路段。
几辆车横陈在荒凉的平地处，夜风吹过，有浓郁的血腥味飘浮。
“哧。”
两辆车同时抵达。
划拉出泥尘。
紧接着车内的人下来，是李管家。
钟离家的保镖紧随其后，下坡去探情况的人打了电话上来。
李管家抬头看了眼浓厚得看不见半颗星辰的天幕：“怎么样。”
“还有呼吸。”
“那就是没死成。”李管家的声音像机械一样没半点感情。
很快。
有人将浑身是污渍，残破不堪的钟离聿带了上来。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衣着，还真有点认不出来。
所有钟离家的保镖低头不敢大声喘气。
李管家只是随意看了眼：“带回去治疗。”
“是。”
李管家看着被扶上车的人，垂眸看了眼拖了一路的血迹，皱眉发令：“清理现场。”
车上。
李管家往后视镜看了眼还喘气的人，问刚才下去检查的人：“有发现其他可疑的痕迹吗？”
钟离聿的人就这么能忍吗？
主子都这样了，还能藏在身后不透半点影子。
“只有敌方的痕迹……”保镖给钟离聿擦拭脸上的血，发现他只是被脸边一处伤口的血糊了一脸。
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哪怕他伤口痊愈得变态，但伤及到要害也可能会死去。
当然，并没有人试过杀掉他。
他很难杀。
李管家不再管这事，只是将今天晚上的事汇报上去。
“咳……”
安静靠在车座上的“血人”突然重重呼吸了一下，咳出声。
帮他擦拭的保镖吓得往边上一缩。
钟离聿抬起满是血的手，按住了脑仁，声音沙哑：“李管家来得还真及时，再晚一点，我可就要死得不明不白了。”
“您没求救。”李管家毫无情感的道。
钟离聿发出低冷的笑。
下一秒。
“砰砰！”
少年眼眸闪过阴狠之色。
“哧……”
刹车声很刺耳。
车内两名保镖压着嗓子，僵硬着身体不敢大声喘。
李管家捂着被子弹洞穿的肩膀，脸色难看。
如果不是她反应快一点，就被身后的人给杀死了。
“反应不错。”
钟离聿看着被射穿的椅背，扯了人嗜血的笑。
李管家中了一枪，另一枪打在了挡风玻璃上，痕迹清晰可见。
“聿少爷的枪法退步了。”
“是啊，得好好练才行，”钟离聿勾着银色的装备旋转，幽幽地笑着，看上去特别像地狱里的恶鬼，“李姨知道今天晚上袭击我，想要我命的人是谁吗？”
李管家捂着伤口垂头：“不知道。”
“怎么会呢，我的行踪可不就是李姨汇报的吗？”钟离聿笑得冷邪又危险，“是我亲爱的弟弟，李姨最想效忠的人。”
李管家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不知道是听到这话还是因为受伤的原因。
后座的门传来打开的声响，同时传来钟离聿幽冷的声音：“再有下次，就是脑袋了。”
“李管家……”
看钟离聿独自强撑着离开，保镖有些忐忑。
李管家沉着脸：“回去。”
“聿少爷不管了？”
“他死不了。”
*
安静的公路上，钟离聿一头往前裁去。
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他用膝盖撑着修长的身形，看着滴落在路面的血迹，笑出了声。
半响。
一道身影走了出来，微微弯着腰身，静等在他身后。
“送我去霍家。”
“可您……”
“死不了。”
也不会有人关心他是死是活。
*
钟离聿来的时候，霍老太已经睡着了。
谢镧房间的灯还亮着。
“叩叩叩……”
房门很轻的传来敲击声，听上去很有礼貌。
谢镧将堆满桌面的试题推开，转身开了门。
一股很浓的腥味扑面而来。
再看眼前穿着新衣服出现的人，谢镧眉一挑：“你又吃了什么。”
第一次见面，他就当着她面啃毒蛇。
这次怕又是啃了一窝。
腥味重得让人作呕。
特地换过衣服才过来的钟离聿，听到她的话，笑得勾人：“阿镧怎么不怀疑我饱餐不了，特意过来吃你？”
暧昧的话语带着腥血味的热气，喷洒在谢镧的耳朵上。
谢镧猛地后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耍这些流氓话？”
在说这话时，谢镧的眼神变得极其的危险！
钟离聿勾着唇笑了笑，倒是没有靠近做些不合时宜的小动作：“不是要秉烛夜谈？就这么将我拒之门外，不好吧。”
谢镧看他没有要行什么不轨的动作，侧开身让他进来。
等她带上门，眉头皱了下。
她是不是太放松了？
竟然让小变态进房间？
但人都进来了，还是先说正事吧。
谢镧一转身，朝钟离聿伸出莹白的手。
转身来的钟离聿：“？？？”
“钟离家给谢家的聘礼。”
“……”
房间里陷入可怕的沉默。
谢镧微眯起眼，“你没下聘？这是什么道理，将我名字记你家族谱，却一毛不拨。”
“……”
饶是钟离聿跳脱，也有点跟不上谢镧的思路。
“既然没聘礼，那就不算未婚夫妻，族谱上的名字也该划掉了，”谢镧语调凉凉地说。
钟离聿终于反应了过来。
不过。
这次他脸上没丁点的笑，俊脸冷冷的，看着就叫人发怵。
钟离聿慢慢靠近谢镧，“谢家拿到的那份可比聘礼贵重得多了，你在这儿跟我谈论这个，合适？”
谢镧当然不会怕他：“那么钟离家拿到的好处呢？聿少爷怎么不提？你们只是在做交易，而我是你们手里的交易品。说到这个，聿少爷也算是其中的一件。”
闻言，钟离聿怔了下，随即勾唇绽开一个十分柔和的笑。
不知道他秉性的人，还以为他多好相处呢。
“这比喻倒是恰当，阿镧这是愿意了？也好，他们论他们的，我们论我们的。阿镧想要什么样的聘礼，说说，我好准备准备。”
钟离聿露出这种深情款款的眼神，很容易让人误会。
谢镧一看这人的神色表情，就知道是真是假。
“我要二十亿。”
“……多少？”
“二十个亿，”谢镧神情认真，一点开玩笑的痕迹也没有。
钟离聿瞬间觉得有趣了，笑得有点肆意：“阿镧这是要干什么？二十个亿我可以给你，但得说说用途。”
“聘礼，”谢镧理直气壮。
“跟未婚夫要钱，得实诚点，阿镧觉得我很好骗？”钟离聿眯着眼，笑得格外寒凉，身体也贴近了谢镧，浑身上下透着无形的危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