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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安葬
    村子看起来不大,此时已经入夜,只有一处亮着灯火,看起来,这就是今晚落脚的地方了。

    犬吠几声,在寂静的村子里传出很远。

    随着几声呵斥声响起,几个老夫老妇也是迎了上来。

    短暂的寒暄几句,众人便走进了院子里,饭菜早已经准备妥当,很快便上了桌。

    随着几坛自酿的浊酒上了桌,立时气氛便变得火热起来。

    阳正也浅饮几口,乡野浊酒,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

    桌子上,十几张饼子,一坛浊酒,半只鸡,几碟野菜,青豆。

    吃起来却似乎异常的痛快!

    几碗浊酒下肚,众人便呼喝起来,有的向身边好友倾诉苦水,有的拍着胸口,吹嘘自己的经历,认识什么有出息的大人物。

    还有的只是笑呵呵的,却不说话,只是陪着众人在笑。

    众人各自说着各自的话,既是倾诉者,也是倾听者。

    随着又是几碗浊酒下肚,阳正看着吵吵嚷嚷的人们,又莫名的感觉有些格格不入,于是他端起酒碗,走出了院子。

    听着耳边的虫鸣,鸟叫和犬吠,觉得轻松了许多。

    将碗中的浊酒喝完,阳正看见在远处的黑暗中,站着一个身影,身形不大,似乎是个孩童。

    阳正招了招手,对方走近几步,借些隐约的灯火光亮,阳正看见了对方。

    一个小乞丐,蓬头垢面,一身的破烂衣服,眼睛紧紧盯着阳正,似乎有些惧怕。

    “你叫……”

    “你是来抓我的吗?”

    对方打断了阳正的询问。

    阳正沉默着,摇了摇头。

    小乞丐低下了脑袋,神情竟有些……失望。

    阳正想开口说话,一时间竟什么也说不出口。

    “你饿了吗?”

    小乞丐用力点了点头,目光似乎穿过阳正,看向了他身后那热闹的宴席。

    片刻后,阳正拿着几张饼走出来,手里还端着碗野菜。

    小乞丐吃的狼吞虎咽,阳正将他的头发稍微整理一下,免得遮住视线。

    “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没有名字。”

    “那别人怎么称呼你呢?”

    “他们都叫我臭乞丐,两文钱他们叫我小个子。”

    “两文钱是谁啊?”

    “他也是个臭乞丐,但他可厉害了,每次出门都能要到两文钱。所以我们都叫他两文钱。”

    小乞丐咧嘴笑着,然后用力咬了一口饼。

    “那他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去年就死了,有人在剩菜里下了药,他吃坏了东西,拉肚子死的。”

    阳正已有些无法再开口,对于像乞儿这样的人而言,每一个问题的最后答案,其实都是不幸的。

    这次沉默,一直到对方将饼和野菜都吃的干干净净。

    “你是个好人。”

    小乞丐抬起头,注视着阳正,认真的说道。

    “我……大概不算吧。”

    “那你能把我卖掉吗?我听他们说,被卖掉之后,每天都会有人给你饭吃,不用被饿死了。”

    “贩卖人口,是犯法的。”

    大概是饮了酒,阳正隐约有些头昏脑涨,心思也乱的很,明明有一个错误存在,阳正却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改变现状。

    他想起当初南宫对他说的话,可是又想到,即便自己探寻到了证据,知道了真相,到时又要如何呢?

    “里面不见你,没想到你跑出来坐着。”

    酒公的话,暂时平息了阳正混乱的思绪。

    也不知道酒公站在那里多久了。

    “你怎么也出来了?”

    “刚才那主家把钱结清了,这份是你的。”

    说着,酒公从怀里掏出几枚铜板,数了一遍之后,递交给了阳正。

    “数数吧。”

    “不用啦,酒公的声誉我信得过。”

    “我怕我老眼昏花,多给你拿了。

    你数数看,要是多了,记得还我。”

    酒公说完这话,就向着院子走回去。

    阳正想了想,还是将铜钱再数了一遍,是十枚。只是这时候他才想起,酒公似乎也没说过,他应该拿到多少。

    “可是十枚铜板?”

    阳正对着酒公的背影询问道。

    “你自己决定,有些事问心无愧就好,不必深究。

    问他人以心定,不如自探求以心安。”

    酒公摆了摆手,并未回头。

    “我……我要走了。”

    小乞丐填饱了肚子,不舍的将碗递还给阳正。

    “你现在住在哪里?”

    小乞丐伸出身,指向刚才过来的地方,一片漆黑的远方。

    阳正没有再问,看着小乞丐走进了黑暗中。

    这一夜,阳正没有打坐,就这样盯着屋子的棚顶,直到鸡鸣声响起。

    众人坐着马车回到城里,刚进了城,阳正就看见了南宫晏。

    他坐在城门口的面摊里,桌子上是两碗冒着热气的素面。

    阳正跳下马车,和其他人说了一声,便走到了面摊里,在南宫晏对面坐下。

    “今天不用点卯吗?”

    “斩杀了大蛇的英雄难道还需要去点卯吗?”

    南宫晏没好气的回复道。

    “怎么在这里等我?”

    “我在这里吃面。”

    “可是你家在城西啊?”

    “这家的素面,味道很好,我既然不用点卯,跑来吃口素面难道不行吗?”

    南宫晏振振有词,看着他嘴硬的样子,阳正也是没有办法。

    随着两碗素面吃了个干净,南宫晏在桌子上排出几枚铜板,就带着阳正离开了。

    一路上,绕了几圈到了个昏暗巷口,左右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人在附近。

    南宫晏的面色阴沉下来,从袖口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了阳正。

    “三耳:

    六月初三,真婴宗有信至。六月初七,鲁班匠非齿北上。六月十七,将至,或将先天。”

    纸条最后面的位置上还分布着几个孔洞,排列似乎有着某种规律。

    “是走彩派的鲁班匠?”

    “京里传出来的消息,不会有错,消息是昨晚上到的。

    今日十六,明日鲁班匠便至。”

    正道八派,也分三等,上等为金丹,星斗。

    中等为天机,神降,天医,敛骨。

    下等为相理,走彩。

    其中鲁班匠算是走彩派最有名气的流派之一,以机关建筑之法闻名,有鬼斧神工一卷仙传。

    只是有术无法,故而流派之中,各自修行也有所不同。

    “此中有秘文,译为诛于野。

    今夜,你与我出城埋伏,器械之物我已备好。你来择坛,势必不可令其入城。”

    真婴宗是金丹派左道,崇尚先天之气,称先天之气,为阴阳之始,天地之本。

    多以人炼药,萃取先天之气,以成丹药,若至关窍,可破先天之关,也可增助先天修行。

    “可有差误?”

    “京中铜枭消息,除间探汇报,一应人证物证外,另有相理派铜枭核实,两相对照,十有八九。

    鲁班匠一脉,尤擅机巧,御敌之术精深,若城中之变,果真与真婴宗有关。

    非齿此人,绝不可入城。”

    “倘若误杀……”

    “天下之错,罪在铜枭!”

    南宫晏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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