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推门而入,盖斯跟着进去。
宽敞的书房有些昏暗,一旁的壁炉里温暖的火焰散发着些许光亮,木桌上摆放着一副精致的三岔式烛台,上面雕刻着精美的紫鹃花纹路,三支白色蜡烛底部堆积凝固的蜡油好像泡沫,蜡烛发出不算强烈的光芒,将小半个房间照亮。桌上一个银色的盘子里,剩了一些葡萄皮和半根香肠。
书桌后是一个高大的木制书架,上面摆满了各色的书籍,丰富程度堪称一个小型图书馆。
书桌前坐着的一个身披白色丝绸教袍的长者,上面用纹着一团熟悉的圣火纹章,纹章的边缘用金线勾勒。
老人稀疏的白发间可以看见棕色的老人斑,岁月在他的脸上雕刻了沧桑的痕迹。
他低头在看一本厚厚的书,见简和盖斯进来,他并没有抬头,只是稍微抬起眼,瞥了一眼两人,就继续低头阅读了。
“有什么事吗?二位。”语气冰冷又傲慢。
“这位是昨晚小明斯先生在林子里救起的盖斯?莫里先生,他现在……”
简才说到一半就被明斯祭司给打断了,盖斯对这种不尊重他人的行为十分不满,但碍于要向对方求一份通行证,只能暂时把不满憋在肚子里。
“对了,简,我下个月要去一趟彼得斯特。你到时候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去。你拜托我的事情,有眉目了。”
“真的吗?”简兴奋不已,好像听见一件莫大的喜事,不觉间喜上眉梢,一下把盖斯抛在了脑后,控制不住地笑着问,“这么说,圣玛莉特女子修院愿意接收我了?”
“我和她们的院长通了信,介绍了你的情况。刚刚收到了回信,她们的信使现在就住在客房。对方对你很满意。但是需要你和我亲自再去一趟,她们要面对面的考察一下你。毕竟,她们不能仅凭我的一面之词就决定录取你。你也知道,每年想要进入圣玛莉特女子修院的人可谓是数不胜数。”
说到这,明斯祭司这才抬起头,盖斯看清他的眼睛,平和而又深邃,结合他那满是皱纹的苍白脸庞,俨然一副智者模样。
明斯祭司用一种平和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修女简,缓缓说道:“你到时候可要好好表现,千万别让我失望。”
“我一定会的!”简激动地鞠了一躬,笑容快要溢出她那娇小的脸庞。
盖斯才不关心简要去上修院的事情,他只想赶紧趁米伦醒来之前跑路。但他又不好意思打断对方,惹恼了祭司可就拿不到通行证了。
他一直在寻找插话空间,现在可算找到机会,他赶忙开口,生怕这两个人又旁若无人地说下去:
“不好意思。明斯祭司,我想要一份通行证。”
面对急躁的盖斯,明斯祭司依旧不紧不慢,他打量了盖斯一番,缓缓开口:“您是昨天他们在林子里救起的那位先生,您叫盖斯?莫里对吗?”
原来老明斯听到了简之前说的话。
“没错,我想要一份通行证,还请您帮忙。”尽管盖斯对老明斯慢慢悠悠的态度极为不满,但毕竟求人办事,还是得把一贯自我的态度收起来。
对方却一副丝毫没有听清的样子,又自顾自地问起别的事来:“您恢复得怎么样?昨晚来的时候,您伤的可是很重啊。”
“承蒙诸位的照顾,我恢复得很好。”
“那您得好好感谢修女简,都是她在尽心尽责地照顾您。”老头子的废话简直是没完没了。
心急如焚的盖斯还不得不装出感恩戴德的模样,在这和对方假客气:“多谢您的照顾,修女简。”
尽管他由衷的感谢简的帮助,但显然此刻不是时候,他只想赶紧跑路。
“是我的职责所在。”
急不可耐的盖斯再次开口:“明斯祭司,我来这,是希望能有一份通行证可以出城。”
但明斯祭司又一次忽视了他的请求:“您一定饿了吧?毕竟您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修女简,请带我们客人去餐厅,让厨娘玛丽为他准备一些饭菜。您要知道,玛丽可是格林希尔里最优秀的厨师了,连来福士地区主教都对她的饭菜赞不绝口呢!”
被明斯祭司这么一说,盖斯确实觉得肚子空空的,胃好像自己缩成一团,饥饿感在体内扩散,身体也觉得无力。
但他真的无暇吃饭了,强忍着饥饿,盖斯再次开口讨要通行证:“多谢您的美意,但我实在是无福消受玛丽的佳肴了。我离开家好多天了,我的弟弟一个人在家,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还请您给我一份通行证,好让我赶紧回家去。”
一旁的修女简似乎也看不下去了,连忙帮腔道:“没错,盖斯先生的弟弟智力有一些障碍,自己没法照顾自己,如果盖斯先生不赶紧回去的话,他的弟弟真的可能会饿死的。”
“是这样啊!那我也就不强留了,我这就给您签署通行证。”明斯祭司终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羊皮纸,又从那只鎏金的墨瓶里抽出一支色彩绚烂的孔雀羽毛笔。
他拿起笔在羊皮纸上书写起来。
盖斯和简欣喜的看着彼此。
可算要拿到通行证,自由近在咫尺。
明斯祭司写到一半,突然停笔,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盖斯,试探地问道:“莫里先生,我忽然想到,您还有一位朋友在这,你们不打算一起走吗?”
盖斯心里咯噔一下。
明斯祭司不像未经世事的简,不是随便一句话就可以搪塞的。
盖斯故作镇定地测谎道:“其实我们要去地方不一样。我只是搭了个顺风车。既然我知道他平安,我就放心了,我得赶紧回家照顾弟弟了。”
“是这样啊。不过我还有一些疑惑,希望您能够解答。”
盖斯紧张起来,眼皮不自觉地跳动。
“据戴维所说,也就是刚才出去的那位先生。您的这位修士朋友,他驾驶的是一辆囚车,可囚车里却空无一人。
那么我想请问,
囚犯去哪了呢?”
盖斯冷汗直流,他的脑袋飞速运转,他意识到这又将是一场艰难的即兴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