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高歌的行为对于别人来说是荒谬的,但对于盖斯来说,简直就是日常了。
“生命不息,音乐不止,我无时无刻不在歌唱,我就是摇滚之神!”盖斯像个舞台剧演员一样,故作腔调地开玩笑道。
“我是说认真的,你是发现你的歌声里有魔法了吗?”
“魔法倒是说不上,只是隐约有感觉当时如果唱一首战歌,能对你有帮助。”
“为什么?”
“之前我在庭审的时候,唱了一首福音曲,所有人就瞬间变了脸一样,刚刚还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下一秒就说这是主的福音。
不敢说我的歌声有魔法,但是确实可以稳定地把歌曲中所蕴含的情绪传达给所有人,我推测这可能就是一种特殊的能力。
因此我赌了一把,就算没用,你也能在死之前享受我的绝伦歌声。”
“话说回来,你刚开口的时候,我还觉得莫名其妙。可是很快就感到一种力量,我仿佛听见了主在召唤,勇气充满了身体,即使已经精疲力尽,也想着最后拼一次。”
“这就是音乐的力量。”盖斯认真地说道,“你有根儿。”
“根?”这个诡异的词语让米伦困惑不已。
“就是有天分,可以体会到音乐的力量。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人都有根儿,都能明白我在唱什么。真好啊!”盖斯由衷地感慨道。
“你歌唱的很好,话说回来,你是阉人吗?”米伦一本正经的语气,好像是真心这么觉得,就让这句话更荒唐了。
盖斯的惊掉了下巴,赶忙否认到:“当然不是!我哪像了?”
“不好意思,我以为会唱歌的都是阉人。”米伦不好意思地致歉,“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想在歌唱事业上长期发展的话,最好还是得阉。彼得斯特的唱诗班里,都是阉人。”
看米伦一本正经地提出如此荒唐的意见,盖斯忍俊不禁。
“我还是想留着我的根儿。”盖斯笑着说,“你剑术那么强,教教我呗。”
米伦打量了一下盖斯,严肃地说道:“不行,你没根儿。”
米伦的活学活用让盖斯哭笑不得。
“我哪就没根儿了?”
“你的体态,歪歪扭扭的,练不了剑。剑术要身体端正,才能正确地发力。”
“那完了,摇滚歌手都练不了剑了。”盖斯自嘲道。
米伦困惑道:“你总说的摇滚是什么?”
盖斯歪着脑袋,故意作出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态:“一种自由自在的音乐,可以让人随之摇摆、舞蹈。它无拘无束,它可以是所有音乐,只要自由就好。”
“自由……”米伦自顾自喃喃道。
米伦后背的衣服已经完全被血染黑,但他依旧咬着牙坚持着。
“启明星教团是什么东西,你能说说吗?”盖斯丝毫没有注意到米伦说话已经很吃力了。
米伦咬着牙回答道:“启明星教团是一个邪教组织,他们信奉魔王启明星鲁斯。鲁斯原本是圣火之主最忠实的天使,因为圣火之主选择其子彼得作为教皇来统治人间,鲁斯心生妒忌,背叛了圣火之主,堕落成魔。
启明星教团的邪教徒们就自称是启明星鲁斯的信徒,他们公开反对信仰圣火之主,在这个国家的阴暗角落里从事犯罪。他们中的不少人从鲁斯那获得了……”
米伦的声音从微弱到消失。
“米伦?米伦!”
无人回应。
盖斯回过头,发现米伦已经昏了过去,想必是失血过多。
“妈的!”
盖斯咒骂着,用力地拍了下车板。他从未如此焦急,就算被学校开除的那天也没有。此时的他,心就好像在热锅上煮。米伦是他的救命恩人,可不能出事啊!
随即快马加鞭,希望能够尽快到达目的地。
心想着:米伦老哥,你可得撑住了啊!
马车在乡间小道上疾驰,火把在风中摇曳。马车跑的太快,夜晚的风太急,竟一下将火把熄灭了。
身后突然传来狼的嚎叫,盖斯循声望去,三匹狼正在身后追赶着,露出锋利的獠牙,红色的眼睛在黑夜中格外引人注目。
马开始慌张的嘶鸣起来,身体也跟着失控。新手车夫盖斯已经难以控制平衡和方向,马不由控制地向林子里冲去。
密林里情况复杂,黑暗中根本看不清。马车在森林里横冲直撞,草丛和树叶被拨弄得沙沙作响。身后的狼还在穷追不舍。
突然,马被林间横着的断木绊倒。盖斯连人带车都被狠狠地摔了出去。
盖斯摔了满嘴泥,手臂也被划出了一大道口子,原本满是补丁的衣裳也变得破烂不堪。
不远处的米伦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更是生死难料。
盖斯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时,三双红色的眼睛也在慢慢逼近。
火!
野兽都怕火!
火折子!
盖斯赶忙在身上翻找火折子,可怎么样都找不着,一定是刚才摔下来的时候,火折子摔飞出去了。
盖斯无可奈何,捡起米伦的剑,用身子护住米伦,做好了和狼鱼死网破的觉悟。
米伦刚刚舍命救了自己,现在已经是身负重伤,只有自己可以保护他了。
盖斯挥舞起长剑,让狼不可靠近。
刚才米伦挥起剑来明明是那么轻松,轮到自己才发现是如此艰难,手臂上的伤口更是疼痛难耐。
盖斯挥舞了两下后,只能无奈停下,勉强把剑举好,多余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那三匹狼也试探着缓缓逼近,其中两匹分开向左右两侧踱步,企图绕道盖斯的身后的视线盲区。
如果三匹狼行成三角攻势,以他这未曾锻炼过的身手,必死无疑。
盖斯大吼着给自己壮胆,同时也期望对众狼行成恐吓作用。
啊!!!
一声大喊,原本便谨慎的狼们都愣住了,左边那只甚至吓得向后猛退了一步。
有效果。盖斯心里暗自窃喜。
他正准备再喊一声时,那几只狼竟都惊慌地调头逃窜。
盖斯尚未搞清楚状况时,身后传来乌鸦的叫声。
他的心头莫名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威压,好像黑暗的天空要向自己压迫而来。
他缓缓转身,只见一名身着绿色长裙的少女站在他的身后。
皮肤如死一般惨白,披散着的红色卷发如火焰一般,眼眸里的绿色瞳仁好像黑夜里的鬼火。
一种诡异的压抑感笼罩着盖斯的心头,他似乎可以看见少女身上背负的重重杀气。
他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想要逃跑却挪不动脚,想要反抗却挥不动剑。
少女走上前,拥抱了他,冰冷的拥抱没有一丝温度。
少女贴近盖斯的耳畔,轻声低语道:
“我的孩子,祝你好运。”
少女从怀里掏出一根支色的木制哨笛,大概只有一支笔那么长,将它挂到盖斯的脖子上。
盖斯身体僵硬,只觉得难以动弹。
“这是佛斯特的哨笛。”少女指了指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米伦,“作为交换,他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