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打过照面,沈老太爷才知道,面前的吴嬷嬷同苏老夫人沾点儿远亲。
全是女眷,沈追只寒暄几句,就去了书房。
独留沈老夫人和沈微落陪着客人。
吴嬷嬷放下手里的茶盏,看向沈老夫人,满眼笑意。
“老夫人,老奴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感谢您!”
感谢她什么?
沈老夫人有些不解。
依旧满眼和煦,说着寒暄的话。
现如今,二皇子被下了大狱。
三皇子却被天家封为靖王,位高权重,风光无限。
眼前这个教养他长大的嬷嬷,谁敢将其当成下人。
吴嬷嬷看向对面的沈微落,笑着出声:
“您不知道,最近太热了,老奴一直没胃口,一日殿下特意给老奴带了一份糕点。
微甜,酥软,入口即化,样子也美观,从来没有见过的式样。”
乐得我啊,一连吃了两个,一问才知道,殿下在朱雀街东升茶楼买的。”
那可是朝阳县主开的点心铺子,馋的我啊,前几日特意去买点心,不想竟遇上了苏老夫人。”
这才央了苏老夫人,领着老奴特意过来给老夫人请安。”
老奴真真好奇,老夫人教养出来的子孙,一个赛一个似的优秀,真让人稀罕!”
沈老夫人听着很受用,笑着拍了拍沈微落的手。
“这丫头,都是她自己的造化,自小也吃了不少苦……”
“这就是三丫头的可贵之处!”
苏老夫人笑着打断了沈老夫人。
看着沈微落,满眼赞赏。
“吃了那么多苦,三丫头依旧这般纯善,上进,好学,出落得落落大方。
是这丫头的造化,也是老姐姐教养的好,也该老姐姐享子孙的福气!”
苏老夫人直接道。
她看沈老夫人哪里都好,但面对别人对子孙的称赞,总是太过谦虚。
苏老夫人就不赞同。
如果他们家的颖儿和钊儿这般出色,她天天都能从梦里笑醒。
见谁就把自家孩子一顿猛夸!
可是,这两个淘气鬼连让她做梦的机会都不给!
苏老夫人长叹一声,看向沈微落。
“我家颖儿来信,说是明日就到京城了。
她一向同你亲近,你给老婆子说句实话,她是不是早就回来了?”
不想早些回府,才将日子往后推了,独独瞒着我?”
苏柒影明日回京?
沈微落有些懵。
压根儿没有人告诉她这些。
分开的这几个月,她来信的次数越来越少。
到后面,更是没有收到过她一封信。
苏老夫人突然问沈微落,倒将她一时间问住了。
沈微落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不会的,苏姐姐经常说,府里就苏祖母最疼她了。”
苏老夫人点点头,“这孩子,什么都好,可一有事儿就会硬扛,谁都不说。
以后,丫头帮着祖母多开解开解她,她就你一个手帕交!”
“苏祖母放心,微落一定好好开解苏姐姐!”
沈微落笑着应了下来。
看着几个老夫人聊着家常,心里有些奇怪。
苏柒影在她面前,压根人藏不住话。
刚北上没多久,她来信将随行的学子吐槽了个遍。
就连骆其非都没有放过。
较之其他学子的硬伤,骆其非的就显得无伤大雅。
什么路上弹琴,吓得牛狂奔而逃了。
什么过河时,掉水里,别人一身狼狈,他却诗兴大发,临时赋诗一首,获得满堂彩了。
总之,都是平时他在学堂里不会见到的一面。
从苏柒影的信里,骆其非少了一份仙气,多了一份烟火气。
可爱了不少。
按理说,这种发现会越来越多才对。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柒影突然没有再给她写过一封信。
而她那段时间,身心都在华溪身上。
压根儿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今日被苏老夫人一提,她才后知后觉,觉出不妥。
难道苏柒影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午膳,沈微落同沈老夫人陪着两位老夫人用了膳。
亲自送她们出了府,坐上马车走了,她直接回了落霞阁。
翻出苏柒影写给她的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没有从里面发现一丝不对劲。
最后一封信写在诗会后,她当时收到时,人已经在沧州。
信里,苏柒影吐槽骆其非失踪了几日,回来后话语更少了。
她不放心,偷偷翻墙去看他,才发现他夜里一个人在月下独酌。
喝了个烂醉。
因为什么,沈微落心里一清二楚。
从那以后,苏柒影再也没有写过一封信。
沈微落越想越心惊,难道真如苏老夫人说的那样,苏柒影出了什么事儿?
整个下午,沈微落都心神不宁。
捱到次日。
一大早,她就去了国子监。
直奔辟庸堂。
先一步游学回来的学子每日都集中在这里,统一由领队带着顺稿。
沈微落一身绿色衣衫跨入屋子,赵禹声就看见了她。
面上大喜。
提着刘彦的领子将他从座位上拽起来,吩咐沈微落过来坐。
“这里对着窗户,凉快!”
刘彦杵在边上,满眼受伤。
王津觉得有些好笑,故意冲赵禹声道:
“大人,沈小姐伤口还没有完全好,您看给她安排什么活儿?”
赵禹声眉头紧蹙。
“写稿子?不行,毛笔握久了手会累!
订错?也不行,时间长了伤眼睛!”
刘彦双手一摊,负气道:
“那就让沈小姐监督我们好了,省得我们偷奸耍滑……”
“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定了!”
赵禹声双手一拍,满眼喜色。
刘彦:“……”
敢问赵大人,您就听不出我话语里的揄掖意味?
先前,你可是最讨厌沈微落的。
如今,最喜欢她的人也是你。
变化之快,连我们都无法适应。
当事人能适应才怪!
刘彦看向沈微落。
果不其然,沈微落神色尴尬,坐如针毡。
她正想着如何推辞,一个学子奔了进来。
手舞足蹈,“回来了,回来了!”
赵禹声瞬间沉了脸。
“国子监博士教你这样毛毛躁躁?没有规矩的?
行事,坐要坐像,站有站像,举止端庄,大方得体,都还给博士了?”
“是,学生错了!”
那学子垂着头,深深一揖。
瞧得沈微落满眼着急。
刘彦也是急不可耐,“谁回来了?快说啊!”
不等那学子出声,赵禹声看向刘彦。
满眼不赞成。
“先生话还没有说完,当学子的,必须等着,怎么正在批评他,你就忘了?”
刘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朝赵禹声躬身一揖。
拉长了音调,“大人所言极是,学生受教!”
眸子一扫,看见遥遥行来的白色身影,嘴巴一撇。
得,也别问了!
人都到了,传话的还没有说清楚!
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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