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青使劲眨了眨眼。
他的确没有看错,那就是他家主子。
平日里的宋云孤洗漱都要洗两遍以上,隔夜的衣衫从来不穿。
别人动过的饭菜,即使饿着,都不会下筷。
至于遇见品行不端之人,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即使那人位高权重,令人胆颤。
可此时,他家主子却蹲在柴草间,正在……
生火!
意识到什么,彦青差点跌下墙头。
几个腾跃,落在了小厨房外,急忙钻进厨房。
“主子,属下来!”
宋云孤拾起一根木柴,塞进了灶膛,拍了拍手,方站起身。
看着沈微落——
还有什么活儿,安排吧!
对上彦青杀人的眸子,沈微落暗暗吐了下舌头。
她使唤皇子过过瘾,一次就够了。
给她第二次机会,她也没那个胆量!
沈微落随之展颜一笑,“差不多了!拿上这些,去我屋里做!”
小厨房离下人屋子太近了,饭没做好,招来了刘嬷嬷她们,她还活不活了!
彦青忙不迭上前,“殿下、沈小姐先回屋子,属下来拿!”
沈微落叮嘱了一番,这才跛着脚出了小厨房。
彦青正要提醒她夜雨路滑、小心脚下,眼前人影一虚,瞬间没了踪影。
他半张着嘴,好久没有反应过来——
“生人勿近”的殿下竟然施展轻功将沈小姐抱回了屋子?
殿下,您平日的冷冽,洁癖呢?
这会子怎么都忘了?
彦青心里纵然再震惊,眼前的活儿还是要干好。
他来回跑了三四趟,终于将沈微落吩咐的东西悉数搬进了她的屋子。
沈微落同宋云孤坐在榻上,面前的小几上放着小火炉,上面架个陶罐。
炉火正旺,映得屋子亮堂起来。
彦青放好东西,朝两人躬身一揖,借口去外面守着,自觉退出了屋子。
榻上两人目光都在小火炉上,谁都没有注意到彦青的离去。
等到陶罐发出”噗噗“的声响,香味四溢,沈微落直起腰身,伸手去拿盖子。
“好了,殿下可以开吃了!”
她的手还没有挨着盖子,宋云孤伸手一挡,道了句“烫!”先一步拿起盖子,放在小几上。
她愣在原地,心头微动——
真看不出来,他君子风范十足嘛!
沈微落笑着拿起筷子,盛了半碗,放在了宋云孤面前。
将调好的料汁推到了宋云孤面前。
“殿下尝尝,第一次在这里……第一次做,尝尝味道合不合适?”
宋云孤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放入口中,嚼了嚼,咽了下去。
他又夹了一筷子,蘸了一口蘸料,送入口中。
此后,宋云孤再也没有蘸过蘸料,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沈微落双手支着下巴,看着对面的宋云孤用膳,只觉赏心悦目。
她实在有些怀疑彦青夸大其词了!
称什么他家主子没胃口,睡不着,喏,这不是吃得挺好的嘛!
至于睡眠,也没问题啊!
她读着书,他倚在榻上都能睡着,睡眠可不是一般的好!
要不是她知道重生文里的三殿下不好女色。
他甚至怀疑,宋云孤次次吃她做的饭,莫非为了刻意接近她?
要不然呢,她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见宋云孤吃了两碗,放下筷子,沈微落忙不迭递上帕子。
宋云孤顺手接过,揩了揩手,指着面前空了的陶罐。
“叫什么?”
“蔬菜煲!殿下您看,今日的菜肴全是素菜,又是陶罐煮出来的,所以取这个名字!”
宋云孤点点头,拿起手边的茶盏正要喝,神色一变,看向屋外。
下一刻,彦青急忙走了进来。
“主子,下人醒了,朝这边走来!”
“熄灯,藏起来!”
话落,宋云孤手指一弹,只听得“噗”得一声,屋子一暗。
只有炉子里闪着微弱的火光。
刘嬷嬷絮絮叨叨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您屋子怎么亮着灯……嗯?怎么熄了……
要老奴说,小姐就应该听老奴的,春花伤了,那就让坠儿守夜。”
一个人都不在,小姐夜里想喝水都不方便。屋里怎么一股饭香味?我莫非睡糊涂了?”
怎么还有炉火?小姐,您醒来了吗?”
刘嬷嬷借着微弱的火光摸着去点烛火,只听见“啪嗒”一声,火折子被宋云孤暗中扫落在地。
趁着刘嬷嬷心惊的档儿,宋云孤抱起沈微落一个旋身掩在了内室的帘子后面。
刘嬷嬷面上突然吹过一阵风,她下意识看向窗子,才发现窗户没关。
“呀?小姐吹了一夜冷风,冻病了可怎么得了!”
她忙不迭摸向窗边。
帘子后,沈微落紧紧贴着宋云孤。
他身上好闻的龙涎香萦绕在她的鼻端,温热的体温通过层层布料传了过来。
沈微落面色微赧,心跳越来越快!
刘嬷嬷终于关上了窗户,转过身。
她正对着帘子,距离沈微落只有两步远。
沈微落下意识摒住呼吸,身子突然一斜,被宋云孤扣着肩膀向后挪去。
她心头大惊,下意识伸手一抓,不料抱住了宋云孤的腰身。
这一次,她实实在在贴在了宋云孤的身上。
只觉得他腰肢紧绷,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耳边的心跳声有些紊乱。
紊乱?
这时屋外想起一道野猫的啼叫声。
刘嬷嬷脚下一顿,转身朝门口行去,嘴里嘟囔着:
“养什么不好,二小姐偏偏养只猫,夜里嚎着能吓死人。
三小姐还伤着呢,这不是成心不让人好好休息嚒!”
“彦青将人引开了!”
沈微落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啊……哦……”
她立即松开抱着他的手,下意识后退。
无奈腿上有伤,只退了一步,身子就向一侧跌去。
手臂抚上一只大手,瞬间稳住了她。
等她站稳,宋云孤立即松开了手。
“睡吧!”
他留下一句话,疾步出了屋子,独留沈微落一人愣在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嬷嬷的念叨声遥遥传了来。
沈微落立即回神,三两下脱下身上的衣衫,蹬掉鞋子,一瘸一拐蹿上了床榻。
等刘嬷嬷进屋的瞬间,她嘤咛一声,唤了声嬷嬷。
等点亮灯,沈微落扯谎自己饿了,才煮了晚膳吃。
看着小几上只有一副碗盏,她心头一松。
幸好,幸好……
打发了刘嬷嬷,沈微落早已累极,倒在床榻上,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沈微落挣扎着睁开眸子,唤来坠儿,低声吩咐了几句。
目送坠儿小跑着出了院门,她看了一眼落了满地的荆桃花瓣,再次倒头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惊呼在永宁侯府炸响。
每个院落都被这声怒吼惊得睡意全无。
沈微落彻底没了睡意,起身穿衣。
小丫鬟坠儿从外面跑了进来,神色震惊。
“小姐,大事不好了,老爷打了汪姨娘!”
刘嬷嬷正在给沈微落梳妆,听见坠儿的禀告,满眼惊诧。
“谁?谁打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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