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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九章 猪都比你强
    胡人大军之中,将士们对昨日发生的事情还在低声议论。

    且渠越是警告,人们私下聊的越多。

    “那大秦暗卫当是够狠。”

    “能让死忠之人潜伏十数年不变心。”

    “不知用的是何手段。”

    数名将士围坐在一起,喝着肉汤小声私聊着。

    其中一个,略比他们低矮了一些的男子却是小声说道。

    “是啊!”

    “谁能生活在外族之中十数年不被发现。”

    “我都做不到!”

    “不太可能,不太可能。”

    此人一边摇头一边笃定的小声说道。

    被身旁之人听闻。

    却是咧嘴一笑。

    “还你都做不到!”

    “狗仔,你在你们部族也这么自信吗?”

    “人家那是受过训练的,伱训练过什么?”

    “训过狗吗?”

    “哈哈哈!”

    四周围成一圈的将士们开心的哈哈大笑。

    取笑着这个跟南下埋伏的部族走散,拿着证明部族身份的铜符。

    不知怎么跑到大军与秦人战场中央。

    差点就被当作秦人砍了的憨憨。

    名叫狗仔的人却也不生气。

    只是低头,有些羞恼的说道。

    “我不会训狗,但我认识一个特别会训狗的人。”

    说到这里,那取笑之人却是突然严肃。

    有些郑重的对狗仔说道。

    “你别说,这两天我好像总是能半夜听到狗叫。”

    说到这里,那将士的双眼疑惑的逐渐睁大。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狗仔!莫不是你那朋友也走丢了,此刻在四周转圈呢吧?”

    说到最后,笑容却是忍不住的露了出来。

    四周之人也听懂了,这是在嘲讽狗仔是个路痴,迷路差点把小命给迷没了。

    顿时再次跟着一阵戏谑。

    可一直有些憨厚模样的狗仔听到这里,却是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还满脸惊奇的问道。

    “真的吗?”

    四周将士看着狗仔那傻不拉几,还真信了的样子。

    再也抑制不住,全都笑得合不拢嘴。

    正当狗仔继续询问的时候。

    且渠从远处走来。

    对着几人小声呵斥。

    “小声点!”

    “军中严禁喧哗。”

    “你们想掉了脑袋不成?”

    话语落下,众人总算是收敛了起来。

    出言嘲笑狗仔的那人,见气氛有些尴尬。

    急忙指着高高升起的太阳,认真的对且渠问道。

    “不是说今日就启程吗?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开拔?”

    且渠却是叹了口气。

    “好像是刚才秦人派来了个使徒。”

    “不知道又在玩什么花样。”

    “正在单于帐内。”

    “等他们谈完,应该就要启程了。”

    话语说完,且渠再次警告了众人一句才转身离开。

    那狗仔看着这一幕却是神色莫名。

    他舔了下嘴唇。

    想起昨日那三名斥候所说的消息,就感到一阵热血沸腾。

    自己冒险之举,果然得到了回报。

    不融入胡人之中,又怎么能感受到他们在面对天选之人时。

    所经受的恐惧震撼呢?

    昨日的消息被那单于糊弄。

    可后续呢?

    狗仔十分确信,以那人的能力。

    做到这些完全在情理之中。

    现在,他就在等待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刻。

    亲眼看看,胡人会经受何种程度的内心折磨。

    狗仔那原本浑浊的双眼。

    此刻竟冒出了些许难以抑制的光彩。

    甚至连一旁之人都注意到了。

    “你不会真以为有狗叫吧,那是他骗你的!”

    话语说完,狗仔正想开口他知道。

    可远处,忽然就传来了几声凶猛的狗叫。

    众将士此刻都愣住了。

    狗仔却猛然站起身,带着期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却见只看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胡人,身后带着数条他没见过的狼犬。

    狗仔顿时低下了头。

    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看到狗仔这个样子,四周将士们也没了取笑的心思。

    还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以为,他跟族人走散,此刻内心十分的恐慌。

    那胡人也是满脸不好意思的离去,只是走了几步,还回身看了狗仔一眼。

    咧嘴一笑。

    ……

    此刻,在大军营帐之中。

    冒顿看着手中的信件,十分不解。

    蒙恬这是什么意思。

    打仗就打仗,和他们胡人还要搞六国那一套?

    摆了个什么宴,让他们赴约。

    还说两败俱伤不是双方想要的。

    需要什么都可以谈!

    冒顿皱眉,有些不解的转头看向右贤王。

    右贤王此刻也是一脸的迷茫。

    尝试询问传信之人是何意。

    可那秦人,虽然昂首挺胸没有一丝怯意。

    但听到这里,也是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信~信上都说了啊!”

    “将军只是派我送信,没告诉我是什么事!”

    此举,搞得冒顿更加疑惑。

    右贤王想了又想。

    才尝试说道。

    “难不成是他们的拖延之举。”

    “明日摆宴,这岂不是相当于拖延了我们两日。”

    冒顿抬头,皱眉看向秦人。

    “回去告诉蒙恬。”

    “本单于会派人赴宴!”

    话音落下,秦人也是松了口气。

    拱了下手,便转身离去。

    而身侧的右贤王却是焦急。

    “不可啊!”

    “那秦人此举,说不得有什么阴谋。”

    “万一他们能利用这一日回防月郡。”

    “我们岂不是平白失去了大好时机!”

    可冒顿却是不在意。

    “我只说派人赴宴,又没说大军就不西进了。”

    “更何况,不去岂不是让秦人以为我们怕了他!”

    “大军照常启程,此次就劳烦你去一趟吧。”

    右贤王并没有担心此宴有什么危机。

    反而是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

    那帐外的侍卫忽然来报。

    “报!”

    “北方斥候,发现有大量骑兵从北方靠近。”

    “数量大概在五万左右!”

    冒顿右贤王皆是一愣。

    随后那北方迎接传信人的亲信此刻也跑了过来。

    “龙城再次来信!”

    “说是兰林剑当众拆穿左谷蠡王,说是他发现了左谷蠡王的反叛之举。”

    “才被倒打一耙,污蔑成叛贼。”

    “更是听到,左谷蠡王与秦人约定好了。”

    “会以追击大秦骑兵为由,带领五万骑兵追赶至大将后背!”

    “为此左谷蠡王还差点当众杀了兰林剑。”

    “两人到底谁是叛贼,现在真相未明。”

    “还请单于小心防范!”

    话音落下,冒顿再次皱眉。

    右贤王都有些禁不住。

    “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

    冒顿却是吐了口气。

    摆了摆手。

    “不管怎么回事,既然他都来了。”

    “问问便知!”

    “你去亲自接他。”

    话语落下,右贤王已然注意到。

    冒顿声音与往常比,略有变形。

    右贤王眼角一跳。

    他知道,冒顿并不是没有脾气。

    只是他一直在以自己那超越常人的理智压抑着自己。

    努力了那么久的大计,被左谷蠡王一朝送葬。

    迎接左谷蠡王的,恐怕是无法想象的风暴。

    右贤王吸了口气。

    亲自前去北方迎接。

    左谷蠡王此刻也很是激动。

    终于接近大军了。

    他担忧了一路会被那嬴轩袭击。

    此刻也终是放下了心。

    在看到右贤王的时候,甚是激动。

    可右贤王却面色有些异样的说了一句。

    “大军停在这吧!”

    “你先随我回去面见单于。”

    “单于有话问你。”

    淡漠的声音让左谷蠡王瞬间明白。

    只怕是左部溃败的消息已然传来。

    左谷蠡王没有犹豫。

    用力闭了下眼。

    一言不发的随右贤王离去。

    直到进入冒顿穹庐内。

    “扑通”一声。

    便跪倒在地。

    “属下有愧单于信任!”

    右贤王没有看下去,转身离去。

    他十分清楚,左谷蠡王毕竟与他身份差不多。

    他在这里冒顿不好发作。

    果然,还没走出穹庐。

    就听到身后。

    “呼啦”一声。

    紧接着便是疾风骤雨般的怒骂,摔砸。

    “你是猪吗!”

    “十几万人打不过五千?”

    “不!”

    “猪都比你强!”

    “十几万头猪,撑也能撑死他们!”

    冒顿此刻终于是露出了自己压抑许久的情绪。

    脸上几乎红的发胀。

    手中几乎能抓到什么,就向着面前跪倒在地的左谷蠡王砸去什么。

    “开战前你给怎么我保证的?”

    “你借兰林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你不是自诩能征善战之辈吗?”

    “你不是从不将大秦看在眼里吗?”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六十万大军,六十万大军差点因为你的消息溃散!”

    左谷蠡王额头被飞舞的剑鞘砸的鲜血直流。

    却丝毫不敢回避。

    可冒顿丝毫没有停下。

    甚至亲自走上前,一脚踹在左谷蠡王胸前。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将整个胡人葬送!”

    声音停下。

    冒顿终是发泄了些许。

    喘着粗气瞪着眼睛。

    左谷蠡王低着头,任由额头鲜血滴落。

    一言不发。

    沉默良久,冒顿颤抖的双手几次五握紧,却又松开。

    直至右贤王实时的走了进来。

    冒顿这才仿佛压下心中杀念。

    闭上了眼。

    回身坐回上位。

    “告诉我,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那嬴轩莫非是神不成!”

    “还有,兰林剑是怎么回事。”

    “兰氏族长此刻只怕就在不远处等着!”

    “若是你说不出一个让众人满意的理由。”

    冒顿那冰冷的声音略有停顿。

    “他绝对会乐意,亲手洗刷你对兰氏的羞辱!”

    最后这一句,才让左谷蠡王全身猛然僵硬。

    他知道,冒顿这是在警告他。

    若是没有能让诸部信服的理由,此次冒顿也保不下他。

    左谷蠡王抬起头。

    杂乱的头发仿佛白了很多。

    满是血丝的眼睛不敢与冒顿对视。

    暮气沉沉的说道。

    “属下无能!”

    “小觑了那嬴轩的银甲重骑。”

    “他们人马具甲。”

    “刀枪不入,箭矢不侵。”

    “寻常的将士,莫说破防,就连被他们冲刺时蹭一下都被撞的内脏粉碎。”

    “这样的重骑,我们胡人寻常的办法根本抵抗不了。”

    左谷蠡王似是在哭诉。

    可冒顿却是再次燥怒。

    “我不是要听你怎么败的!”

    左谷蠡王顿了一下。

    这才继续说道。

    “秦人共有银甲重骑五千,轻骑五千,还有数万大军驻扎在狼居胥山。”

    “来时我想了一路,也是想通了。”

    “那秦人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大军。”

    “狼居胥山上必然只有潦东郡的几万守军。”

    “看似他们很强,但其实上除了五千银甲无可匹敌。”

    “背后什么都没有极其空虚!”

    冒顿鼻息出了口气。

    “那银甲当真就无半点办法?”

    “打不过,不会跑吗?”

    说到这里,左谷蠡王却更委屈。

    “开始时我也这么想。”

    “可谁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妖术。”

    “那披着重甲的马匹,竟然比我们的轻骑还要快!”

    “打打不过,射射不破,跑还跑不了。”

    说着说着,左谷蠡王几乎泪泣。

    那憋屈的样子,让冒顿和右贤王都不可思议。

    这还是那个整天嚷叫着,早点踏灭大秦的左谷蠡王吗?

    “不止是派出去的大军不断损失,兰林剑那一万人也被轻易屠戮。”

    “最后圣山也被抢,可那嬴轩却唯独留了兰林剑数次性命。”

    “我迫于无奈为安军心,只能将他定为叛贼。”

    冒顿并没有因此怪罪。

    毕竟若是他在那等环境在,也很可能用一人的牺牲,换取大多数族人的士气。

    不过,说到这里左谷蠡王却是猛然抬头。

    “不过,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一定可以击败那些银甲!”

    右贤王眼睛一眯。

    银甲的威力他是见过的。

    但也只是人披甲而已。

    与左谷蠡王所说的人马具甲还有不同。

    可那也让右贤王永远记在了心里。

    若是真能有办法能彻底消灭这个隐患。

    左谷蠡王可以说是立下大功,甚至能与左部溃败的罪责相抵!

    冒顿也是面色缓和了一些。

    看着左谷蠡王等他细说。

    左谷蠡王咬牙说道。

    “车弩!”

    “车弩必定能破了那些秦人的重甲。”

    “只要我们也打造车弩。”

    “面对那些重甲就无需惧怕。”

    可此话,并没有让右贤王与冒顿开心。

    车弩之术,大秦将其视为绝密。

    就连白家都一直未能帮冒顿获取。

    整个胡人王庭,有的车弩也不过旧赵那获得的几辆而已。

    而且那几辆与大秦现在用的相比,落后太多。

    数量也是杯水车薪。

    就算现在想要仿照也来不及。

    左谷蠡王抬头。

    他也知道不现实。

    所以他还有最后一个计划,来拟补自己的过失。

    并且他此次西行,为的也是完成此事。

    “属下知道,现在确实无法做到。”

    “但那嬴轩带着重骑现在不知藏在哪里。”

    “随时都可能出现给予大军重击!”

    左谷蠡王面色真诚甚至是祈求才说出最后一句。

    “但他劫走了我所有家眷。”

    “就必定想利用其做出些交换。”

    “属下想以此为机会,将计就计。”

    “暂时示弱,以放松他们警惕。”

    “随后率大军绕行阴山,直接杀入他们空虚的东部,雁门郡。”

    “此刻银甲被引到此处,渔阳,右北平,潦西三郡在围困榆多勒城。”

    “潦东郡更是没剩多少守军。”

    “可以说现在大秦的东北已经是敞开了胸怀!”

    “那嬴轩与秦始皇,就算是再算,也不可能算出我还敢再杀回去。”

    左谷蠡王咬牙的看着冒顿,甚至看了一眼右贤王。

    “只要您同意,属下此次,不死不还!”

    “誓必杀到咸阳!”

    直到这里。

    冒顿与右贤王才恍然大悟。

    合着那蒙恬设宴,是想以此做谈判筹码。

    冒顿站起了身。

    皱眉思考良久。

    再次审视地图。

    还忽然开口问右贤王。

    “右谷蠡王还有多长时间,能进攻月郡!”

    “若是我们不去,他能不能在秦人回防前将其拿下?”

    右贤王皱眉。

    也上前一步看着地图。

    “战后我立刻便将月郡空虚的消息传了过去。”

    “明日应该他就能接到。”

    “以他那好战的性格,绝对忍不到狄仁完全收服西域。”

    “他就会带着剩下的数万人先行开始进攻。”

    “而且加上我们派去月郡后背的五万人,拿下月郡还是轻而易举!”

    “只是,若我们不去,只靠他自己。”

    “想直接拿下河南地,恐怕还有些困难!”

    冒顿顿时点了下头。

    又安静了好久,才下定某种决心。

    猛然回头看着左谷蠡王。

    “你不就是想救你的家眷吗?”

    “那秦人已经为你设好了宴。”

    随后将那信件向左谷蠡王一丢。

    “明日就你去吧!”

    “记住!人可以换。”

    “就以河南地,及阴山四周数百里。”

    “再多,我也帮不到你!”

    话语落下,左谷蠡王猛然泪目。

    他没想到。

    冒顿竟然愿意以如此代价,换取自己的家眷。

    阴山之广大,可是极大的代价。

    这与他弑父时的铁石心肠相比,简直就是个奇迹。

    冒顿并没有解释。

    此刻的阴山已经落入秦人手里。

    摆了摆手,就命他离去。

    在左谷蠡王离开后。

    冒顿却是面色冰冷。

    看着地图问右贤王。

    “你觉得,依照他的计策,能否可行?”

    右贤王愣了一下。

    随后吸了口气。

    犹豫几下,才开口道,。

    “按照现在局势,大秦确实已经将所有兵力都派到了这里。”

    “连银甲重骑都在我们后方。”

    “所以,确实可行!”

    冒顿眯起眼睛。

    手指在地图之上的几块区域不断滑动。

    “既然他的银甲那么强!”

    “那我们就不跟他打。”

    “我们将骑兵优势发挥到底。”

    “以最快的速度绕行阴山,闪击雁门郡。”

    “按照左谷蠡王的路线,一路杀进空虚的大秦。”

    “直指着咸阳。”

    “右谷蠡王则带着西域联军和十五万铁骑,与埋伏好的五万将士围歼西域之后。”

    “大举进攻广阔的河南地。”

    “到时大秦将会陷入比之前更加危急的局面。”

    “若不撤军,咸阳被破,始皇被捉。”

    “撤军!”

    “整个太原郡以北、北地郡以西。”

    “全都是我们胡人的。”

    “只此一战,便可吃下大秦十之二三的疆域。”

    冒顿推算到这里,是越想越激动。

    他收回手指,面色阴郁却又郑重的看着右贤王。

    “有时候,败,说不得也是另一种胜利!”

    右贤王也是吸了口气。

    随后皱眉思虑良久。

    才咬牙道。

    “微臣携右部十数万将士,誓死追随单于!”

    冒顿嘴角翘起。

    “嬴轩!”

    “既然你敢舍生忘死,深入王庭。”

    “我又有何不敢,深入大秦!”

    “你以五千人破龙城,是你的本事。”

    “本单于,以数十万大军破咸阳。”

    “那是我的能力!”

    冒顿此刻激动万分,仿佛是找到了必胜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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