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事……救救……不……跑……，对……起。”

    姜凌墨猛然从床上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已经渗入室内的浓雾。

    在奇怪的响动来到门前，姜凌墨抢先提起长剑冲了出去。

    穿着船长服饰的浮肿身形正拖着步子往这边挪动，口中还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些怪异的音节。

    “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值得你变成溺亡者了还挂念的。”

    姜凌墨侧身躲开了溺亡者的飞扑，错开身形的那一瞬，长剑也顺势在它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伤痕。

    {战斗开始

    对恶意单位：溺亡者造成轻微伤害。}

    姜凌墨扫过系统给出的战斗记录，手中的长剑再次递出。

    失去“西姆斯”的标签代表着船长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现在在他面前嘶吼着的只是一具被负能量所驱动的尸骸。

    {战斗结束

    恶意单位已击杀。}

    “船上带了什么不肯说也就算了，怎么连你的船会经过桑特区域也不和我说一下，唉。”

    只是西姆斯船长也已经没办法回答他了。

    扑空后匍匐在地的溺亡者还没来得及转过头，身上的负能量核心便被长剑击碎。亵渎的生命再次迎来终结，倒在地上的它终于停下了呢喃。

    出航前姜凌墨还找过西姆斯确认过白鹿号接下来的航程。

    “我们的下一站？当然是你所知道的那个威利斯。”

    “白鹿号接下来会沿着直达的那条‘派克镇-威利斯城航道’航行。等到了那座北方明珠，我打算连船带货一起转手给那里的一家商会，其实我上一次途径威利斯的时候就已经和他们谈好了的。”

    “之后我可能也会在威利斯定居。听说城里又新建了一间航海学院，我准备去应聘一下教师的职位。我想把我这些年积累的一些经验和心得传授下去，为将来哪一天我们的后辈能够真正战胜这片大海出一份绵薄之力。”

    只可惜这位厌倦了航海的老船长终究没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姜凌墨戴上防护手套，在船长随身物品中寻找关于白鹿号为什么主动脱离航道线索。

    白鹿号现在所在的海域归属于桑特区域，和几天前姜凌墨埋伏蚀树之蛇货轮的暗礁区一样属于陆间海的“航道禁区”。

    而且与只是占据了帕拉菲边缘一角的暗礁区不同，整个桑特都属于禁区的范围。

    有着航道通行证的船只都会额外配备与哨岗呼应的定位装置，除非沿线的一整条哨岗链都被破坏了，否则不太可能出现迷航从而驶出航道的情况。

    看着变得更加浓郁的雾气，姜凌墨又心中加上一个搜索目标：海妖袭击的线索。虽然两个目标多半会指向同一个原因。

    在桑特地区遇到海妖袭击很常见，毕竟陆间海将近七成的海妖都盘踞在了这里。以游鱼为耳目的他们不会错失任何胆敢进入他们猎场的猎物。

    但是现在的情况又与寻常的海妖袭击不一样，这些反常的雾气证明袭击者中还有可以呼唤海雾的海妖祭司。

    在海妖氏族中，身份尊贵的他们从来不会参与“狩猎”，更不会轻易来到桑特的边缘地带。

    但西姆斯身上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有用的东西似乎只有一条和船长室保险箱风格一致的钥匙。姜凌墨以缓慢的步伐走出客舱，在浓雾中向船长室摸索而去。

    这一路上不少鱼头人身的海妖正从船舷攀爬上来。

    “你们都小心点，祭司大人的那些宝贝都装在易碎透明的瓶子里面。你们谁要是不小心把东西给打碎了，祭司大人肯定会让我们都去参加族里的下一场全鱼盛宴……以食材的身份。（海妖语”

    一名应该是小头目的海妖正指使着手下四处搜寻，丝毫没发现从阴影中走过的姜凌墨。

    海妖毕竟是水生种族，脱离水体后不仅失去了水中的敏捷优势，就连感知能力也会因为他们的重要感知器官“侧线”无法适应气体环境而大打折扣。

    而弥漫在雾中的低吟、海妖天赋[招潮之歌]也无法影响意志属性并不算低的姜凌墨，坚定的意志无视了海雾带来的恐慌效果。知晓海妖感知方式的他也自然不会像那些菜鸟一样在雾中奔跑，仅仅是缓慢行走带起的雾气流动还不足以被他们察觉。

    实际上，对于这样意志坚定且熟悉海妖的敌人，海妖祭司招来的雾气往往会成为对方的助力。毕竟绝大多数种族的视力要比住在海底，把感知的侧重点放在流体感知上的海妖要好。

    抓着门把手往上提，船长室的门在雾中无声无息地敞开。

    “6月9日，晴，停靠派克镇休整两天。我遇上了一位以前的合作伙伴。他在得知我准备不再跑船的消息后表示十分遗憾，并询问我要不要在‘退休’前狠狠捞上一大笔养老金……”

    “6月1日，阴，停靠派克镇的第二天。曾经救过我们的姜找上我，希望我们能带他一程。世界树在上，他要是能早来一天多好……那样我就不会同意那个荒唐的计划。希望我的贪婪不会牵连到他……”

    “6月11日，小雨，我重新规划了白鹿号的航线。现在我们就可以像那个走私犯说的那样：稍稍偏离航道，等到了接头地点把那箱东西交给对面，就可以带上一大笔钱回到航道中继续我们的航程。但是，事情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6月12日，大雨，大副发现了航线的问题。我这才对他说明了这一切，他很生气，大声地质问我为什么不先和船上的兄弟商量。是啊，我为什么不和他们说？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会同意的。就像刚开始的我那样，但那个走私犯给的实在太多了……”

    “6月13日，大雨，白鹿号驶出了航道。不知道是因为连绵的雨云还是即将抵达的街头地点，我心中越发的感受到令人窒息的不安。该死，或许我应该找人商量一下。明天，明天早上我就去和姜坦白，老派克说他的身份不简单，他一定……比我看得要远……”

    合上保险柜中找到的船长日志，看着柜子里那个垫了带槽软垫、整整齐齐放满二十支试管的手提箱，姜凌墨在沉默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是什么给他一个精灵去接海妖单子的勇气的。

    和未就职人类的极限属性六个5不同，洛德的精灵种族极限属性是体质：4、力量：4、敏捷：7、意志：3、精神：5、感知：7。

    标准的精神和卓越的感知，还有称得上是缺陷的意志，这极为偏科的天赋使得海妖们集群出现时带来的招潮之歌甚至可以将没有防护措施的普通精灵“溺死”在岸上。

    手提箱中试管所装的湛蓝色液滴名为[海洋精粹]，这种源质素材的主要用途有三个：部分炼金材料的溶剂、水元素使就职时的元素池构建、还有海妖祭司的低阶阶位晋升仪式。

    而炼金师和具有水元素感知的职业者预备役都可以轻易地在威利斯官营商店中买到一定份额的海洋精粹，只要额外签上一份具备超凡力量的合同约束使用方法，确保不会外流即可。

    所以很显然，需要用走私手段获取海洋精粹的只有被生产方——人鱼列进黑名单却又对此需求量极大的海妖。

    依靠日志中记录的路线和船长室中的定位仪器，姜凌墨重新校准了自己的位置。

    接着他将手提箱放进腰包，准备往舰桥走去。

    海妖的袭击往往都会带上大量的肉食性鱼群包围船只，如果不想在海中与他们纠缠就只能另辟蹊径。

    比如说他腰包里放着的那架滑翔翼。

    借助舰桥的高度和风雨随行的血脉天赋撬动些许海风，姜凌墨有把握一口气飞到最近的航道哨岗中去。即使他的位置出现偏差落到海里，腰包里另外的那艘救急用的皮划艇也能支撑他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