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乃是京城鼎鼎大名的陆小国舅爷也比不上。
诚然陆罗不在意,崔瑜与曾重屺也丝毫不在意路曼的偏心眼便是。
路曼只拿给孟十三看也没关系,山不就他们,他们就山。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们提步上前,主动凑近了去看。
但他们不是孟十三,连路曼此主人家都至今都没有看出祖传的传家宝护身符到底出自何处,他们就更看不出来了。
只觉得和去城隍庙请的平安符与去月老庙请的姻缘符,都没什么两样。
都是鬼画符的看不懂。
孟十三却是看出来了:“此符乃是出自江西鹰潭龙虎山道士之手,是降妖师在遇妖时隐藏自身气息之用。”
在场四人都没听明白。
路曼怔怔的:“……龙虎山道士?降妖师?遇妖?”
他每一个字他都能听得懂,合起来之后他就懵了。
什么意思?
陆罗、曾重屺与崔瑜三人六只眼睛也是都落在孟十三身上,他们和路曼一样,都在等着孟十三给他们解惑。
“说起来,话儿可就长了。”而孟十三无意多说,原因很简单,她本就是妖,且修成大妖,对降妖师并无好感,她虽知道不少,却也不愿多提,“总之,这是一张掩盖气息用的符箓,叫‘掩息符’。”
有了这张掩息符,也就不难解释百年前的路小哥明明一直跟在她身后,她却在镇压妖渊之后,累极睡了过去,也没能发现被路小哥跟踪。
当时的路小哥,一定是把这张符箓戴在身上了。
掩息符把路小哥的气息完全隐藏,以致不管是她还是其他妖邪,都没能在看不到路小哥的情况下,通过气息分辩,继而发现跟在周遭的一切活物。
简单来说,这张符箓在谁的手里都能用,无论是妖是人。
用法也其简单,把符箓折成三角形,用符袋装好,用绳子串起来,挂在脖子上也好,系在腰际也好,亦或直接放在衣襟或袖兜里都好,只要带在身上,就能发挥作用。
路曼听到孟十三不仅认得祖传的护身符,还通晓护身符的出处与名头,他激动不已:“某便知该带孟大小姐来某家中一趟!那古画上的小女娘她的……”
“路东家!”孟十三猛地一喊,打断路曼脱口要道出的月牙褐痣一事儿,“古画我已看过,护身符也看过了,长安该告辞了。”
路曼本是兴奋极了,是要同孟十三大说特说一大段的,不曾想忽然被截掉话头,他直接给怔忡住了,又听到孟十三已然要告辞,他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极慢地点了下头。
点完又点了一下,又一下。
崔瑜在孟十三和路曼之间看了又看,他觉得得路曼刚才还有话儿没说出来:“路东家方将是想说什么?”
“对,你想那古画上的小女娘她的什么?她怎么了?”陆罗也听出来了路曼的未尽之言。
曾重屺是三人里脑子转得最慢的那一个,此时听得崔瑜和陆罗前后一人一句问了出来,他想了想,也同看向路曼,满眼的疑惑。
路曼呵呵笑了两声:“没什么,没什么。”
孟大小姐都那般明显地及时打断他了,显然是不愿意让他道出古画上的小女娘右耳耳垂后的月牙褐痣,此痣孟大小姐右耳耳垂后也有,这也是他为何突然力邀孟大小姐回家里来一观古画的主要原因。
但孟大小姐阻止了他,不让他说将出来。
不管是什么缘故,总之孟大小姐是他的恩人,是路家面食的大恩人,孟大小姐不愿意他说,那他肯定是不会再说的。
银狐从路曼把符袋里装有掩息符的护身符取来之后,它就一直离得远远的,浑身上下皆散发出十分抗拒的模样。
为此,它直接走出大书房,退坐到外面廊下的石阶之下。
它就这么蹲守在院子里,等着孟十三出来。
孟十三一走出来,银狐立刻迎了上去。
她对它说:“回去了。”
狐脑袋点了点。
曾重屺稀奇道:“夭夭,此银狐只听得懂人话儿?还是只听你的话儿?”
听到此发问,银狐回头瞧了眼曾重屺。
这一眼,直把曾重屺的脚步给瞧得定在原地。
“小银。”孟十三察觉到银狐对曾重屺的恼火,不禁唤了声,并郑重地说道,“那是我外家表兄,可不能咬。”
“嗷。”银狐转回狐脑袋,表示知道了。
陆罗诶声道:“这是不仅听孟大小姐的话儿,还很能听懂人话儿呢。”
“敏敏把小银送给我的时候,便曾说过,小银甚有灵性,极通人言。”孟十三把李照沁亲自将老迈银狐送到孟府给她一事儿,同他们给简单地说了一下。
曾重屺见银狐虽是凶狠,总算很听孟十三的话儿,孟十三也给银狐交代了,说他是她的外家表兄不能咬,他被银狐盯的那一下,脑海里蓦地就闪现出来的血淋淋的场面,才慢慢褪了出去。
他举步跟上已经走出十数步之外的几人。
崔瑜往后看了眼曾重屺,看到曾重屺跟上来了,他才把目光收了回来,转落在乖乖跟在孟十三身侧并列走的银色狐狸。
没想到这一探究,直把银狐的狐脑袋给探究得转了过来,一双狐狸眼直直对上他的眼。
他瞬时顿住步伐。
和曾重屺一样,双脚也被定在原地不动了。
全多德如何被从天而降的银狐扑上去狠狠撕咬一口的场面,他可是亲眼目睹了,全多德浑身是血地昏厥过去可还历历在目,忽而被盯上,如何能不怕?
可不敢开玩笑儿。
曾重屺跟上前,看到崔瑜也停住了,他顺着崔瑜的视线看去,便看到银狐也停在原地,一双狐狸眼落在崔瑜身上。
他不知怎么的,也跟着停住。
银狐一停,孟十三就发现了,便也没再往前走。
孟十三一停,陆罗也跟着停了。
两人都顺着银狐盯着的方向看向崔瑜,以及落崔瑜一步,在短短时间内被第二次定在原地的曾重屺。
“……怎么了?”陆罗觉得他该开这个口,不然如此诡异的场面,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