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一轮红日,缓缓的向西方的大地群山滑落,它的光芒不再耀眼,而是透露着一种柔和明亮。
这场让风岳还算满意的斗魂,终于落幕,不知觉间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观战台上,学生们的呐喊声早就荡然无存,甚至都没有怨言与咒骂声,有的就只是窃窃私语。
斗魂交涉,是强者向弱者的蔑视和欺压,是弱者想强者的妥协或反抗。
在这个一切以实力为第一价值观的世界里,有了力量才能得到尊重,才会让人对你改观。
自从风岳在风轻云淡中,击败了他们的双子星之后,就再也没人敢于向他的王座发起冲锋;即使是他们再不情愿,也不能再去诋毁风岳所得的成就,搞不好,第二天就被人打上门了,到时候他们拿什么去抵挡,拿脸吗?
风岳在斗魂台一战成名,打了声名卓著的天之骄子一个大败。
那名字叫作贝贝的可怜孩子,到现在都没能自主醒来,好一会儿才被人搀扶下去。
风岳站在原地,斗魂台上。落在各方看客的眼中,自然就是顾盼自雄的气度,英气勃发,气宇轩昂。让人觉得他的飘逸、才华,他的骄傲与狂,似乎……都是天生的。
斗魂台下的一边,怀抱着心上人的唐雅对着风岳怒目而视,遥遥嚎叫道:“姓风的,信不信老娘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风岳嗤笑一声:“信,怎么不信,随便来,你先动了手,我才好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唐雅无可奈何,心中却是问候了风家族谱不下数遍。
其余众人见此,都有些想法,风岳这种人的心性,真不可以常理揣度,以后不走运见着了,能避开就一定要让路。
虽然那个男孩,现在看上去好像已经精疲力尽了,但还是那般的让人不敢小觑,孤傲的身影令人倍生敬畏。
也有些人,特别是那些落败者,风岳在他们看来,就是不讲道理,粗鄙不堪,是只会动武的异类。
但也只限于此。
毕竟,风岳只是一个新人,还没有和其他的人产生什么利益纠纷,更没有什么恩怨情仇,有的就只是斗魂台上的成败。在这种场合上正大光明,不存在任何的不公;败了,能怪谁?只能怪他们怪自己不够努力。
尤其是,风岳主动压制自身,都没有倾尽全力与他们对战,且又是一鼓作气,不曾有过长久的休息;面对这样的大好局面,他们还是败了,更让他们怨不得风岳了。
唯一心存的芥蒂,或许也就只有风岳那一门心思专打人脸的不讲武德,和各种极具惹人厌的阴阳怪气。
当然对于这些自命不凡的社会精英们对他的看法,风岳从不放在心上。
弱小者就该有弱小者的样子,要么认命,卑贱如奴;要么就奋发,低调努力。弱者不努力,甘于弱小,而不自发努力,只想向强者乞讨,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憋了一眼那躲在人后,脸色苍白,七窍流血,还保持着意识的霍雨浩。显然,长时间的精神共享,加之越级的精神冲击,对他,透支不小。
风岳没来由心情有些烦躁,漫步向他走去。
看着风岳的走来,唐雅也是下意识的将状态不妙的霍雨浩护在了身后。
临近跟前,才停下脚步。
风岳低头望向那个眼神中对他抱有浓重敌意的孩子,想了想,故作微笑道:“霍雨浩,精神冲击好玩吗?我瞧你那副做贼心不虚的样子,当真是有恃无恐?”
霍雨浩脸上闪过惊慌之色,他迅速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唐雅,好像不想劳烦别人,于是又把目光极快地转了回来,满脸的恨意。
他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污,换了个神色,满脸的天真无邪,眼神看似清澈坚定,比起之前,性子中还带着一种高傲,对着风岳,咧嘴笑道:“早晚有一天,你会败在我的手上!”
风岳皱眉,他能清晰地感知得到,这已经不是霍雨浩了,至少灵魂不是,应该是那天梦冰蚕。
于是乎,风岳卷起袖子,一手负后,一手朝着他递出手掌,嗤笑道:“既然如此,来,趁着我心情大好,上台试试看,打死我。”
一辈子不知道努力的天梦冰蚕,哪见过这种场面,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心惊胆战,瑟瑟发抖,现如今霍雨浩还那么弱小,它的力量又十不存一,怎么打,拿什么打?根本不敢应战,连话的说不出口。
那身为唐门门主的唐雅也是个暴脾气,沉声道:“姓风的,你一定要如此咄咄逼人?”
风岳一瞪眼,“你不服气?”
反问道:“信不信我连你也一起收拾了?你们唐门三人,就都来个头角峥嵘!”
还不等她再有所反应,风岳却是一个潇洒转身,瞥了眼那笼中雀,还是忍住了出手的冲动。漫步向外走去,根本不想听他们在这里唁唁狂吠。
吃了亏,风岳会自认倒霉,而不报复回礼?毋庸置疑,肯定不会。
要不是为了避死者晦,依风岳的性格,指不定还会来上那么一句:老子当初没干你娘,我很后悔。
风岳与人相交的唯一宗旨,就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星火之仇燎原往复。
至于为什么他没有,第一时间雷霆手段,以拳还礼霍雨浩,无非是现在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之前接连数场斗魂,根本就没人能伤到他,屁事没有,只是些许魂技,拳脚砸在身上,挠痒痒罢了。
要不是霍雨浩那道精神冲击对他太过克制,真正重创到了他,让他心有余力不足。想着,也不知道是因为自身体质的缘故,还是对方手段太过诡异,到了现在脑海中还是疼痛难忍,迫使他不得不虚张声势,见好就收。
不然,风岳下台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拳霍雨浩;这要是搁在外面,不是命运眷顾他,就直接下狠手,打个半死,一巴掌下去,但凡手上沾点血,就算他风岳不会打架。
人生世事多无奈,谁人是个例外?
不过,今天这个仇,他算是记下了。
想到这里,刹那之间,风岳骤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好像身上的三把火,被鬼吹动了一下。
嘶!
我这是被人惦记上了,实力还不弱!会是谁?
少年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眉头紧锁,小心翼翼掂量几分,还是没敢往更深处想,怕真给他猜对了,不是一个,是多个!再不敢停留踱步,蓦然抬头,快速离开了这里。
多个?不止一两个存在,稍微思考一下,风岳忍不住就觉得刺激,精彩。
飘飘然走远。
远处。
纵观了全局的寒若若向着身旁的人,问了个积攒许久的心中疑惑:“那个家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定要把路走这么绝呢。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是更好吗,反而要走到这个地步,就不怕真的被人打死。”
风岳的性格,是太狂,太极端,狂到颠覆三观,想好好活着的人,是不敢轻易结交他的。
张乐萱对那风岳,哪怕到了这一刻,她依然没有什么恶感。
张乐萱皱眉道:“这又不是那个少年的错。”
寒若若想了想,说道:“对啊,少年何错之有,事实上,像之前那些个修为比少年高,年龄也要比少年高上许多的家伙们,被收拾了也属实是活该,自己修为不济事能怪得了谁?而那个暗搞偷袭的小子,换成了我,指定要打他个半身不遂的。可那里面不是还有贝贝吗,乐萱姐,你就没半点不开心?”
张乐萱有些茫然,吐了口气,回道:“有,其实不多。”
寒若若将信将疑,眉开眼笑问道:“所以你觉得那个少年不错?”
张乐萱转头望向西南,天斗城的方向,“觉得不错?怎么可能。”
寒若若有些疑惑。
张乐萱幽幽道:“我一看到那个少年,就自惭形秽。”
寒若若觉得匪夷所思,摇头笑道:“怎么会?”
张乐萱转过头看向她,脸上有些红润,被晚霞映照着,忽然增添了一份嫣然之光彩,她的笑容是那么惊艳,如转瞬的昙花。
可是寒若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伤心的大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