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明亮三人再度出来,张献忠乐呵呵地领着三人,朝伙房而去。
一路上,张献忠标榜道:“在这军中,没有关系可谓寸步难行!你们也看到了,新投军的,若没有关系是没有军装的,投军十天半月还穿布衣的比比皆是。张某爱好广交朋友,平素人缘好,跟那登记员说了几句好话,加之又打点了一二,这才帮三位谋得了军装。”
“多谢秉忠兄,某就知道,投奔秉忠兄绝不会有错,往后我等三人还全赖秉忠兄照顾!”李自成拱手行礼,感激道。
田明亮和李过也拱手言谢,面露感激之色。他们也明白,确实如张献忠所言。现在操练的军阵中,也还有很多没着军装的呢!
张献忠有些得意,却连连摆手:“自家兄弟,谢从何来?适才听闻,自成贤弟系万历三十四年九月二十二日生,明亮贤弟系同年九月二十八日生。实不相瞒,愚兄系万历三十四年九月十八日生,我兄弟三人俱是二十有三,相聚在此,真乃天下奇缘也!”
“咦,真有此等巧事?”李自成有些惊讶,“秉忠兄所言极是,此真乃天下奇缘也!”
田明亮更觉得惊讶,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同时,按照张献忠的说法,他总算第一次知道,万历三十四年出生的人,现在是二十三岁了!而巧合的是,二十一世纪那个自己,也是二十三岁!
更让田明亮觉得惊讶的是,这李自成和张献忠,俱是飘飘长髯,怎么看也不像二十三岁的年纪啊,没想到竟都是如此年轻。
而刚才也听到李过登记了,他是万历二十八年出生的,这么算来是二十九岁,他这个侄子竟然比叔叔李自成还大了六岁。
田明亮的情绪有些低落,这穿越也太没意思了,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年龄,还他娘的家徒四壁,还名不见经传,一点也不爽!
穿越成皇帝或者王爷,或者达官贵人,衣食无忧,利用权力和资源,结合二十一世纪野鸡大学学的现代文化知识,做一些超前的改革,赚的盆满钵满,顺便妻妾成群,难道就不香吗?
反观自己的处境,虽然暂时躲避了追缉,投了边军,然而前途如何尚不得知,打仗可是随时会死人的,怎么保证自己就不会当炮灰?
田明亮胡思乱想之际,张献忠笑道:“前些日,张某藏了些私,晚间张某命人烧两个好菜,我四人一醉方休!”
“妙哉!”李自成也朗声笑道,“某已有一月不知酒味,甚是馋的慌!”
说话间,张献忠领着田明亮三人回到了伙房。
张献忠对三个伙夫一番指手画脚道:“马肉已熬烂,再烧几十锅开水,按照一锅马肉三锅水的比例兑了,肉要撕成巴掌大,先给穿军装的人头一块,没军装的喝汤!留三锅不兑水,一锅送往守备老爷营帐,两锅分送七个把总老爷营帐,速速开饭!”
“遵命!”伙夫们大声答应着,开始忙碌。
张献忠指了指一个伙夫,威严地命令道:“你,随我进帐!”
“遵命!”那个老实巴交的伙夫答应着,随张献忠等人进了军帐。
这军帐里摆的乱七八糟,有几十张带着血的马皮,还有一些木缸,盖着盖子,不知装的什么。也有散落的菜叶子,还有农具。
帐内还有一口土灶,架着两口锅。
张献忠在靠里的一个木缸里翻了一阵,取出一大坨不知什么肉,一只脱了毛的鸡,丢给伙夫,命令道:“牛肉煮熟切成片,鸡炖汤,再炒两个小菜,咸菜备足了,速速准备!”
“是!”伙夫答应着,开始忙乎。
张献忠则亲自支好桌椅,在地上刨开一个洞,掏出一坛酒,摆上四个碗。好家伙,这一坛酒起码得有十斤!随着盖子被打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香。
李自成和李过的眼睛都绿了,口水已经不听话地往下淌。他二人均是爱酒之人,逃跑期间连水都喝不上,如何能喝着酒?
还记得逃跑途中,正好遇到除夕夜,三人躲在一处山洞,饥寒交迫,李自成就说,如果能喝上一口酒,宁愿折寿十年。
张献忠安排四人一人一方落座,动作熟练地抱起坛子倒上酒,笑呵呵道:“天气寒冷,且先饮一碗烧酒取暖,就当为三位接风洗尘!”
“秉忠兄盛情款待,恭敬不如从命!自成先干为敬!”早已按捺不住的李自成说罢,将那一碗酒一饮而尽。这一碗酒,少说也有三两。
张献忠和李过也是一饮而尽,田明亮有样学样,仰头便喝,这酒倒很柔和爽口,弥漫着曲香,入喉则有微弱的灼热感,感觉度数在三十度的样子。
“好酒!”李自成啧啧啧吧唧着嘴,赞叹连连,反客为主,提起酒坛给四人倒满,举起酒碗吆喝道,“今日在此相聚,某感觉犹如回家一般!承蒙秉忠兄照顾,某且携贤弟及侄儿敬秉忠兄!”
田明亮和李过也起身,端起酒碗,恭敬地面向张献忠。
张献忠起身端酒,谦虚而又不乏得意地说:“都是自家兄弟,再不可说什么谢字!一切尽在酒中,干了!”说罢一饮而尽。
一碗饮罢,张献忠关切地问道:“鸿基兄,不知我那兄弟在你米脂县衙近来可好?”
“某自投驿站以来,颇少前往衙门,许久未曾见过令弟。但令弟为人和善,想来应是一切顺遂吧!”李自成解释道。
张献忠若有所思,再度提壶,自问自答道:“如今这军中,最缺的是啥?粮草呗!别看某只是个伙夫,然民以食为天,某是这军中的衣食父母啊!昔日某随守备老爷征战,军功略有一二不假,然最关键在某鞍前马后多年,故守备老爷念及同乡之情,将伙头这一肥差交与在下,实乃信任倍至,委以重任也!”
说话间,张献忠已经倒满酒,端起酒碗邀请道:“在这守备营军中,哥哥我不说呼风唤雨,但也可算是如鱼得水。尔等投奔于某,有什么需求但说无妨,某定全力照料,只要某有一口饭吃,就绝对少不了诸位的!”
田明亮三人纷纷言谢,和张献忠一起狂饮。
就这样,菜还没上,四人便已喝了半坛酒。
须臾,伙夫已摆好菜,还热了十个白面馒头。四人继续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在酒精的作用下,田明亮感觉胸中豪气干云,从来没有如此畅快过。
很奇怪,二十一世纪的自己酒量不大,到了这明朝末年,自己少说已经喝了一斤有余,却还能谈吐自如,也不知是酒量涨了,还是真如穿越小说中所说,古代的酒度数更低。
不过,田明亮的脑中,始终绷着一根弦,提醒自己是个穿越者,不可酒后吐真言说漏了嘴,所以尽可能的少说话,以倾听为主。
须臾,李过醉倒在桌子下,呼呼大睡,退出了战斗。
田明亮越是自我提醒,越是无法控制,感觉胸中的豪情万丈,不受控制地站起身,东倒西歪地倒满三碗酒,慷慨激昂道:“古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忠哥、成哥豪气干云,此情此景,小田斗胆提议,我们兄弟三人今天就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好一个桃园三结义!”张献忠起身,端起酒碗,豪言壮语道,“饮尽这碗中酒,你我三人便是亲兄弟,有乐同享有苦同当!”
李自成也很激动,起身咬破手指,滴血进三人碗中,“结拜之礼,须饮血酒,让你我兄弟三人的血融为一体,流在彼此体内!”
田明亮和张献忠也有样学样,咬破手指,分别向三个碗里滴血。
张献忠提议道:“某痴长几日,且先饮尽杯中血酒,摔碎这酒碗,从此以二弟、三弟称呼二位!”
“大哥!干!”李自成和田明亮呼叫一声,三人同时一饮而尽,啪啪啪三声,将碗摔得粉碎。
然后,三人相互搀扶,交头接耳,却自说自话,俱是意气风发,却也东倒西歪,口齿不清。
田明亮已经失忆了,挽着两人大笑道:“忠哥,基哥,不是老子吹牛逼,上大学那会儿,只要老子往篮球场上一站,喜欢老子的姑娘排着队给老子加油……”
李自成不干了,拉起田明亮生气地说:“三弟,都说了这世上再无李鸿基,只有李自成,你做甚还称我为基哥?你该自罚一杯!”
“咦——!瞧瞧我这记性!自罚一杯怎么够,我自罚三杯!”田明亮东倒西歪,喝点一碗后,准备继续再罚第二杯。
张献忠夺过了酒坛,带着哭腔责备道:“三弟休得胡来!我与自成俱是兄长,自当保护你!”
田明亮一边争抢一边闹腾道:“不是老子吹牛逼,只要老子愿意,分分钟脱单!大学要毕业那会儿,十几个姑娘约老子,老子都拒绝了!”
……
一旁的伙夫,见三个醉汉在这军帐中歃血为盟,学古人桃园三结义,特别是这田明亮,胡言乱语、不知所云,颇有些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