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惠颖走到绿蕊身前，朝绿蕊伸出手，“把你的帕子给我看看。”
绿蕊闻言脸上神情愈发慌乱，手不由更加攥紧了帕子。
叶惠颖上前一步，一把夺过绿蕊手中帕子，凑到鼻尖嗅了嗅，又走到烛火下，展开帕子细瞧。
片刻后，叶惠颖走回绿蕊身前，扬了扬手中帕子，“你做的，对不对？”
绿蕊脸色大变，忙朝老夫人跪下，“老夫人，不是奴婢做的。”又转头看向叶惠颖，“四小姐，您不能冤枉奴婢。”
叶惠颖冷笑，“哼，冤枉？我问你，你帕子上盐粒和醋渍哪儿来的？”
绿蕊忙解释，“奴婢今日在大厨房，难免会粘上盐和醋。四小姐，您不能因为奴婢帕子上有盐和醋，便认为是奴婢所为。”
“呵，你今日的确在大厨房，但你是丫鬟，并非厨子，你只需盯着旁人做事，无需自己动手。只有厨子才会碰盐和醋，你既未动手，帕子上又哪来这些东西？”
“奴婢……”绿蕊语结，嘴唇不由开始颤抖。
“如果我没猜错，你趁人不备，偷偷往做好的菜里撒盐倒醋，然后用帕子擦手，帕子才会沾上盐和醋，对不对？”
绿蕊此刻抖得更加厉害，嗫嚅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叶惠颖伸手指向一旁陈嬷嬷，“陈嬷嬷今日也在大厨房，你要不要看看他的帕子？”
陈嬷嬷和另一个丫鬟赶紧拿出帕子展开，帕子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绿蕊已然大乱，忽然“哇！”哭出声，边哭边用眼角偷瞟一旁座位上的人。
老夫人已然明了，拿起手边茶盏砸向绿蕊，“贱婢，还不说实话？！”
“呯！”茶盏碎裂，茶水溅湿绿蕊衣襟。
绿蕊瑟缩了一下，又偷偷看了眼坐位上的人，颤声道：“老夫人，老夫人，是……是二夫人让奴婢做的。”
“你胡说！母亲才不会做这种事。你个贱婢，再敢胡言乱语，我撕了你的嘴！”老夫人尚未开口，叶姝艳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绿蕊怒不可恶骂道。
“闭嘴！”老夫人喝斥。
“祖母……”叶姝艳还要争辩。
“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叶敏才又喝道。
叶姝艳没办法，只得乖乖坐下，眼睛仍狠狠瞪着跪在地上的绿蕊。
叶知瑾暗自摇头。不对，姜薇为了掌家权，的确有理由诬陷李素华，但绿蕊招供太过容易，难道姜薇就派这么个人来做事？
李素华暗暗松口气，缓了神色。无论绿蕊话是真是假，至少今日之事与她无关。
“二夫人？”老夫人盯着绿蕊问，“你是云悠院丫鬟，为何听二夫差遣？”
绿蕊不敢看老夫人，低声道：“老……老夫人，奴婢原是金羽院丫鬟，半年前去了云悠院。前几日，二夫人找到奴婢，让奴婢想办法破坏家宴。二夫人说，奴婢若不听话，就把奴婢送去浣衣房，所以……所以……”
“来人，请二夫人过来。”老夫道。
叶姝艳急了，“祖母，这贱婢定在胡说，母亲绝不会做这种事，还有，母亲正病着……”
“病了也要来！”老夫人打断叶姝艳。
下人去了没多久，姜薇匆匆来到花厅，身后还跟了个背药箱的大夫。
姜薇的确病了，下人去请她时，大夫正在开药方。她本想喝完药早些休息，老夫人却派人来请她去花厅。她当时气得想骂人，老夫人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总和她过不去。
出门前，姜薇多留了个心眼，她今日没去家宴，老夫人不会怀疑她装病吧？一旁大夫正在整理药箱，于是便叫上大夫随她同往。
姜薇给老夫人行礼，“不知母亲找媳妇何事？”
老夫人见姜薇脸色发白，神情憔悴，身后还跟着个大夫，不似装病，心中疑虑打消几分。
但事情仍要问清楚，老夫人指着地上绿蕊问姜薇，“这贱婢说你指使她做这些事，你怎么说？”
姜薇被问的一头雾水，下人刚刚去请她，并未告诉她花厅发生何事。
叶知瑾朝叶惠颖微一点头，叶惠颖忙把刚刚发生的事对姜薇大致说上一遍。
姜薇听完气得全身发抖，原本苍白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姜薇走到绿蕊身前，不由分说，伸出手，“啪！”狠狠甩了绿蕊一记耳光。
姜薇本就因病体弱，一巴掌打得用力过猛，自己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好被身后丫鬟佩婵扶住。
“你个贱婢，竟敢信口雌黄，我何时指使你破坏家宴了？再敢胡说八道，我拔了你满嘴牙！”姜薇站稳身子，咬牙切齿骂道。
绿蕊被打得身子一歪，脸上现出几道红印。绿蕊伸手捂住脸，低下头再不出声。
姜薇见绿蕊不说话，更加着急，正待揪住绿蕊再行盘问。突然，绿蕊俯下身，张口“哇，哇”几声，不停干呕起来。
姜薇一愣，随即看着自己手掌，她有那么大力道，一巴掌将人打伤？
姜薇还在愣神，她身后大夫忽然跨前一步，俯身一把捉住绿蕊手腕便要诊脉。
绿蕊大惊，拼命扭动胳膊，不让大夫诊脉。不料大夫是个练家子，手如铁钳，掐住绿蕊脉门不放。
半晌，大夫放开绿蕊，起身朝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这丫鬟脉如走珠，已有两月身孕。”
“什么？！”老夫人和姜薇同时叫出声。
侯府有规矩，下人私通，轻者发卖，重者打杀。绿蕊好大胆，竟敢与人私通，还怀上孩子。
姜薇看向绿蕊目露凶光。这贱婢竟敢诬陷她，眼下抓住把柄，正好打杀了这贱婢，也省去老夫人追究她管家不力之责。
“绿蕊！你肚里野种是谁的？再敢说谎，我把你和你那野种一并打杀了。”姜薇凶狠道。
绿蕊情知事情败露，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姜薇见状，推开佩婵，抬脚朝绿蕊肚子踹去。
“住手！”有人开口了。
叶知瑾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从椅子上站起身的叶彭安。她就说，姜薇怎么可能派绿蕊来做这种事。
但她仍不明白，叶彭安为何让绿蕊破坏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