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盘精致诱人菜肴端上桌,下人开始替诸位主子斟酒布菜。
叶知瑾一众小辈不能饮酒,只要了些饮子。
下人一通忙碌,冲淡了席间尴尬气氛。酒菜上桌,老夫人也缓了脸色,端起桌上杯盏,开口道:“今日上巳节,大家先共饮一杯。”
众人纷纷端起杯盏。饮完酒,众人放下杯盏,等老夫人先动筷。
刘嬷嬷正在为老夫布菜,老夫人夹起盘中一块酥琼叶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削成琼叶片,嚼作雪花声,酥琼叶松脆可口,老夫人满意点头,“这菜不错。”
老夫人已经动筷,众人也不再客气,纷纷开始招呼桌上美味。因为等叶彭安,所有人此时都已饥肠辘辘,面对满桌菜肴,全都食指大动。
叶彭安侧身朝老夫人举起酒盏,“母亲,儿子来的晚,先自罚三杯。”说完一口气连干三杯,确实说话算话。
叶敏才也朝老夫人端起酒盏,刚想说上两句,忽听叶姝艳“呸!呸!呸!”朝地上吐口水,边吐边骂,“这黄金鸡谁做的,怎么这么咸?!”
叶敏才脸一沉,刚想训斥两句,就见叶姝艳身旁叶惠颖一张嘴,“哇!”一声,吐出口中菜,边吐边嘟囔,“这宋嫂鱼怎么这么酸?!”
说话声停了,桌上所有人都看向叶姝艳和叶惠颖,刚刚缓和的气氛似乎又变得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叶敏才喝道。长辈在场,两个小辈大呼小叫,实在没规矩。
叶敏才放下酒盏,还待再训斥两句。身旁叶彭安端起酒盏,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进。随即面露扭曲,一张口,照着叶敏才脸上喷去。
“噗”一声,叶敏才顿时被喷了一头一脸。
“咳……咳……”叶敏才只觉腥臭扑鼻,呛得他连连咳嗽。眼睛火辣辣半天睁不开,只得用袖子不停抹脸。
“彭安,你做什么?!”老夫人大惊失色。
叶彭安却一脸委屈,“母亲,不能怪儿子,这酒这么苦,让儿子怎么喝?”
事情一桩接一桩,好容易缓和的气氛再度郁结。众人停下手中筷,全都看着叶彭安和不停抹脸的叶敏才。
老夫人这回真生气了,难得一次家宴,姜薇不露面,叶彭安迟来,现在开席又接二连三出事。
“砰!”老夫人重重放下手中筷,沉下脸道:“刘嬷嬷,去看看怎么回事?”
刘嬷嬷赶紧将黄金鸡和宋嫂鱼端下桌,捡了块黄金鸡尝了尝,不禁皱眉,的确太咸。又拿起筷夹了块宋嫂鱼放进口中,赶紧吐出,实在太酸。
刘嬷嬷又拿起桌上酒壶,揭开盖子闻了闻,往空酒盏中倒了些,端起酒盏喝了一口,忙不迭吐了。
“老夫人,黄金鸡很咸,宋嫂鱼太酸,这酒……这酒并非上好的醉柳仙,好像……好像是黄连水。”刘嬷嬷边用帕子擦嘴边道。
“什么?!黄连水?!谁干的?竟敢给爷喝黄连水!”叶彭安先跳了起来。
“坐下!”老夫人喝道。叶彭安只得乖乖坐下。
老夫看向李素华,“今日席面由大厨房准备,大厨房现在归你管,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素华有些懵。她刚接手庶务不久,大厨房的确归她管。
今日是上巳家宴,她怕第一次办事出错,这几日外分用心。无论外出采买或请厨子,她事事亲自过问。
今日开席前,她还特意去了趟大厨房,把所有食材酒水检查一遍,反复叮嘱管事和厨子,务必仔细。
李素华不明白,她如此小心,为何酒菜仍会出问题?
李素华无奈起身朝老夫人行礼,“母亲,开席前,媳妇亲自查验过所有食材酒水,也交待管事和厨子万事仔细。媳妇实在……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
刘嬷嬷此时已带人撤了酒菜,家宴无法继续,众人只得离开圆桌,坐去一旁椅子。
叶知瑾端起下人上的清茶抿了一口,心中暗自思忖:害人可以下毒,撒盐放醋不疼不痒,到底为什么?
李素华刚接手大厨房,为了和姜薇争掌家权,李素华没理由也没必要破坏家宴。
既然不是李素华所为,会是姜薇吗?姜薇被分了管家权心中有气,收买下人陷害李素华,好像说得通。而且姜薇今日并未前来赴宴,说是病了,更有可能在避嫌。
约莫过了一柱香,刘嬷嬷又走回花厅,“老夫人,除了黄金鸡和宋嫂鱼,还有两道菜味道不对。另外,酒壶里的确是黄连水。”
“查到谁做的了吗?”老夫人问。
刘嬷嬷摇头,“没有,老奴刚刚去了大厨房,三个厨子都说菜不会有问题。”
老夫人蹙眉想了半晌,又问:“今日还有谁去过大厨房?”
刘嬷嬷微微躬身,“老奴问了,今日夫人怕人手不够,特意留了陈嬷嬷和两个丫鬟在大厨房帮忙。”
“把她们带来。”老夫人道。
“是。”刘嬷嬷转身出了花厅。
过了一会儿,刘嬷嬷领着陈嬷嬷和两个丫鬟走进花厅。
叶知瑾看向走进门几人,其中一名绿衣丫鬟引起她注意。绿衣丫鬟约莫十六七岁,皮肤白晰,长相娇美,眉间透着若有若无的妩媚。
下人生的好不奇怪,不过绿衣丫鬟看着有些紧张,进门后眼神飘乎,脚步也有些乱。
刘嬷嬷领着三人走到老夫人身前。三人行完礼,老夫人开始逐一盘问。叶知瑾冷眼旁观,听到绿衣丫鬟名叫绿蕊,是李素华院里二等丫鬟。
绿蕊好像十分紧张,老夫人问话时,一直紧紧攥着手中帕子。叶知瑾看了半晌,心中微动。
叶知瑾见众人注意力都在老夫人那里,伸手悄悄拉了一下身旁叶惠颖。叶惠颖转过头,叶知瑾伏在叶惠颖耳旁低语几句,叶惠颖心领神会。
那边,老夫人已问完,并未问出什么,正犹豫该如何继续往下查,叶惠颖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