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深吸口气，看着跪在地上二人冷冷道：“红眉偷窃背主，见利忘义，打十板，发卖出府，府中家人一并发卖。青兰见财起意，心术不正，拖出去打死。”

    老夫人话音刚落，几个粗壮婆子走进屋，拖起红眉青兰便往外走。

    青兰面如死灰，一言不发任由婆子们拖拽。红眉大惊失色，刚要张口大喊，一块破布塞进口中。

    “呜……呜……”红眉拼命扭动身体，朝叶知瑾不断摇头。

    “拖出去！”老夫人厉声喝道。

    婆子们不敢怠慢，七手八脚将红眉抬出了屋。

    下人出去后，刘嬷嬷关上屋门，四位主子均未开口，屋内陷入沉默。

    半晌，老夫人朝叶知瑾勉强笑了笑，“知瑾，都是下人做的好事，你不用往心里去，拿好东西，先回院子吧。”

    叶知瑾站起身，朝老夫人和叶敏才行礼，“多谢祖母，多谢父亲。度芳院下人做错事，都是知瑾平日管教不严。劳祖母、父亲费心，实在有失孝道。祖母、父亲，知瑾告退。”说完拿起桌上信物，也不看李素华，径自走出屋。

    叶知瑾走后，老夫人皱了皱眉，对仍在小声抽泣的李素华道：“你也回去吧，以后要仔细下人，不可再生事端。”

    李素华偷偷看了眼叶敏才，叶敏才垂首站在一旁，脸色铁青。李素华知道，叶敏才此刻正在气头，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只得向老夫人行礼告退。

    李素华走后，刘嬷嬷又关上屋门，老夫人坐着，叶敏才站着，母子二人又再度沉默。

    良久，老夫人才轻轻叹了口气，看向叶敏才，“唉……敏才，你是不是觉得我偏袒李素华，坏了你的规矩？”

    叶敏才咬牙攥拳，低头不语。

    老夫人又叹了口气，“唉，我知道你重规矩，我从未想过要坏了你的规矩，你以为我为何要大事化小？”

    叶敏才闻言抬头看了眼老夫人，未开口。

    老夫人无奈，又道：“今日李素华指使红眉偷知瑾信物，她打什么主意，你我心知肚明。但你想过没有，此事一旦闹开，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叶敏才终于说话了，语气里怒意未减。

    “李素华是侯夫人，事情一旦闹开，你让她往后如何做人？二房三房的人又怎么看她？堂堂侯夫人去偷前夫人女儿的东西，事情传扬开，非但她丢人，你的脸又往哪儿搁？别忘了，李素华不仅是你夫人，她还是左相府嫡小姐，姐姐是宫里的贵妃，她出丑，对你有何好处？对侯府又有何好处？”

    提到李贵妃和李延，叶敏才方才缓了神色，“母亲，您的意思是……？”

    老夫人又长叹一声，“唉……你怎么还不明白，咱们侯府需要相府和贵妃帮衬，现在不能落了李素华面子。”

    “母亲，我……”

    叶敏才正待开口，被老夫人摆手打断，“我知道你为何生气，知瑾明年及笄，只要知瑾与四皇子亲事成了，对咱们侯府大有裨益，你怕李素华搅了这桩婚事。”

    “正是！”叶敏才捶了下桌子，桌上茶盏跳了跳。

    老夫人点点头，“其实我本不看好这桩亲事，知瑾没家世，性子沉闷，即便嫁去四皇子府，怕也帮不上忙，就像你妹妹，嫁去右相府多年，可曾帮到侯府半分？不过这几日下来，我也瞧出些名堂。知瑾并不愚笨，只是不善表露，倘若她日后真能帮到侯府，我们还是要尽力促成这桩亲事。”

    叶敏才用力点头，“母亲所言极是。”

    老夫人见叶敏才气消了些，才劝道：“李素华今日这么做，大概是想让二丫头嫁给四皇子，二丫头与四皇子沾亲，她不想便宜了知瑾。”

    叶敏才闻言，刚消下去的火又窜了上来，“哼！她就是个无知蠢妇！且不说她的打算是否能成，不问过我意思就擅作主张，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侯爷？知瑾与四皇子早有婚约，明年及笄便能光明正大嫁过去做四皇子正妃。李素华想得美，她以为没了知瑾，芊芊就能顺利嫁过去了？真是痴人说梦！她也不好好想想，知瑾是侯府女儿，芊芊也是，李贵妃瞧不上知瑾，同样也瞧不上芊芊。京里好人家有的是，四皇子选谁不行？哼！真是愚蠢。”

    叶敏才说完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喝得有些急，呛得他连咳几声。

    老夫人示意刘嬷嬷将帕子递给叶敏才，“你说的对，知瑾亲事不能轻易放弃，如果失了这次机会，往后再想攀上皇家就更难了。你以后多提点提点李素华，让她行事不可莽撞。”

    叶敏才接过刘嬷嬷递来帕子，抹去嘴边茶渍，“母亲，你我都知道，皇上至今未立太子，四皇子当然不会轻易放弃皇位。娶妃看家世，咱们明白这道理，李贵妃更明白。咱们侯府并无实权，即便再出几个芊芊这样的美人，李贵妃也瞧不上。还有，李贵妃本就出身左相府，怎么可能为了芊芊，放弃一个拉拢世家的机会。”

    老夫人点头，“李素华目光短浅，只考虑女儿前程，看不清其中利害。知瑾的婚约咱们一定要保，这关系到咱们整个侯府的将来。”

    叶敏才放下帕子，长叹一声，“唉……母亲，还是您明白儿子。”

    老夫人见叶敏才总算消了气，又再劝道：“话说回来，李素华自从进门，并未出过错。我不让她管家，她也没说什么，和姜薇面上也过的去。只是事情牵扯到儿女，她才失了分寸，你回去同她好好说，我想她会明白。”

    叶敏才点了点头，“是，母亲，儿子知道了。”

    叶敏才走后，刘嬷嬷走到老夫人身后，轻轻替老夫人捶肩，“夫人今日是把侯爷气着了。”刘嬷嬷服侍老夫人一辈子，同老夫人感情不一般，别人不敢说的话她敢说。

    老夫人无奈摇了摇头，“老大不喜欢旁人擅作主张，你瞧他重新立侯府规矩就知道，李素华这次做的太过了。”

    沉默半晌，老夫人忽然问刘嬷嬷，“李素华平日是不是太闲了？芊芊是老大嫡女，老大怎会不替芊芊将来考虑？如果李素华太闲，成日胡思乱想，我便让姜薇分些事给她。还有，知瑾院子不能再出事，你明日把人伢找来，让知瑾自己挑些下人，下人卖身契也给她，叫姜薇往后别插手度芳院，免得横生枝节。”

    刘嬷嬷笑着应道：“是，还是老夫人想的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