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呼兰博延

    第55章：呼兰博延

    呼兰博延静静听完了呼兰青的叙述，没有对他说什么，而是双眼通红的盯着甘尽忠：

    “既然我已经来了，这里的草场就属于呼兰部了，现在我命令你，带着属于你那个好学生的部属，立即离开这里。”

    甘尽忠微微拱了拱手，按照南人的礼节行了个礼：

    “呼兰族长，我奉殿下的命令，在此整合各部的辎重人马，协调与突厥的配合，可能暂时无法离开此地。”

    啪！

    呼兰博延一鞭子抽在了甘尽忠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鞭痕。

    “你身上穿着来自辽东的皮裘，你说着鲜卑人的语言，你能活着，是因为你的主人赐予你生命。

    甘尽忠你记住，你现在是鲜卑人，是我们这些鲜卑贵人的狗。

    一只狗，就不要再跟主人卖弄你那可笑的礼仪了。”

    呼兰博延拍马上前，马头直接来到了甘尽忠额头边上，随后他坐在马上，朝着甘尽忠狠狠的啐了一口浓痰：

    “滚蛋。”

    甘尽忠在这些隶属拓跋平的小部族中，是一位十足的大人物，就连拓跋平都对他言听计从。

    但是，面对这样的羞辱，他居然毫不愤怒。

    他对脸上的浓痰擦也不擦，只是更深的低下了头颅，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遵命。”

    等到呼兰博延打马离开，甘尽忠才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使劲的擦了擦脸，面无表情的对周围人说道：

    “召集咱们的人南下吧，突厥人迟迟不愿靠近周境，好在对付周军重骑和车阵的人来了。

    现在，咱们才真的有了吃掉周军援兵的希望。”

    甘尽忠身边有一个叫做拓跋元嘉的千夫长，乃是拓跋平从小的伴当，对拓跋平极其忠诚。

    在甘尽忠到来之后，拓跋元嘉也跟着拓跋平，向甘尽忠学习南人的文化，对他极其敬重。

    见到此情此景，拓跋元嘉不忍的说道：

    “先生，您脸上的伤？”

    甘尽忠微微摆手：“元嘉，你可还记得卧薪尝胆的故事？”

    “小人记得。”

    “在殿下的大业面前，我们这些效忠他的人，受多少屈辱都没关系。

    元嘉你要记住：

    只要殿下得到足够的威望，得到更多人的效忠，夺回王位，我们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拓跋元嘉和他周边的几个千夫长听了甘尽忠的话，敬佩的看着甘尽忠，恭敬的行礼道：

    “谨遵先生教诲。”

    ......

    呼兰博延跳下马来，把缰绳交给身边的近卫，然后看向了儿子的尸体。

    作为鲜卑国中权势滔天的大人物，他有无数的女人和财富，也有无数的子女，但是这个儿子很不一样。

    他是呼兰博延很多年前去南方，掠回来的南人女子为他生下的孩子。

    那是一个通晓医术、温柔善良的南方姑娘，甚至救过他的命。

    那时候，她白天要做数不尽的苦活，晚上和小羊崽被关在一个帐篷里。

    年轻的呼兰博延想起来了，就会把她抓到自己的帐篷来欺辱。

    后来，在一次遭受自己欺辱的时候，那个来自南方的女子看到他背后的刀锋，救下了他。

    她救过的不仅仅有呼兰博延，还有呼兰青的妻子、儿子、女儿、还有许许多多遭受疾病的呼兰部人。

    她病死的时候，整个呼兰部十几万人嚎啕大哭，像是失去了母亲。

    她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呼兰归，希望有一天儿子能够到南边，代她再去看一眼故国。

    呼兰归因为有南人血统，不具有部族的继承权，但是呼兰博延仍旧对呼兰归极尽宠爱，甚至不等他成年，就给了他两百精锐的亲卫。

    要是兵甲齐全，这些可都是能当重甲骑士用的骑兵苗子。

    遗憾的是，呼兰归第一次南下，还未踏上周人的国境，代替逝去的母亲看到周人的一寸国土，就被卑鄙的周人，用弩机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呼兰青。”呼兰博延双眼都要喷出火来，大声的喊道。

    呼兰青和他的麾下连忙再次跪倒，头都伏在了枯黄的草地上。

    “攻下那个小城，但是不要杀光他们，把活人带到我面前来。

    不死的呼兰青，向我展示你的勇武吧。

    证明自己，你们死去的袍泽将因此得到宽恕，你们的妻儿，今秋将不再需要奉献，而你们，将被选入我的亲卫队。”

    “遵令。”呼兰青嘶哑着声音，有些兴奋的答道。

    不计死伤的厮杀，终于换来了他们祈求的结果，妻儿终于得到了保全，甚至还有额外的奖赏。

    “把死人的尸骨，送去鲜卑山为我的妻儿陪葬，活人带到我面前来。”

    呼兰博延补充了一句，然后转身驱马，到了甘尽忠刚刚拆掉帐篷，腾出来的小山包上。

    随从们立即拿来了桌椅和案几，给他倒上了美酒。

    还有人找到了甘尽忠，言辞激烈的要来了几十只肥羊，开始一边准备晚餐，一边围观墩台上即将开始的杀戮。

    呼兰青带着仅存的二十二个属下，再次来到了距离墩台数十步远的车梯之后。

    他们已经得到了呼兰博延的亲口承诺，有了可以确定的未来。

    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希望。

    他们全都身穿严实的甲胄，举着坚实的盾牌，握着锋利的弯刀。

    防御已经不亚于那些周人。

    他们知道，墩台上那些周军士卒早已力竭。

    刚刚他们还看见，四个重伤的周军士卒倒在了墩台上，他们依旧只有五个伤病。

    只要最后一次冲锋。

    一次冲锋，一定就能冲上去，获得胜利。

    他们这二十几个人的士气，已经攀登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此时的墩台上。

    随着呼兰博延的到来，张有志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士气，再一次跌到了谷底。

    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惊醒的几个重伤员，好似回光返照一般，爬上来对着军旗喊了一通口号，又统统倒在了地上。

    随着王大刀等人的倒地，

    张有志他们几个还有余力的士卒，士气顺着谷底，又往下跌了不知道几里远。

    在所有人绝望的目光中，张有志默不作声的拔出匕首，开始在每个人的名字背后刻正字。

    墩台外的敌人依旧在准备。

    上级已经昏死过去，袍泽已经心如死灰，但是他还在刻字。

    “伍长，你这是做什么？”老程头拄着短枪，靠坐在墙边，有气无力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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