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蜀两个月,到渝州府也已经十余天,又为了本书连夜跑了三百多里地大半夜在简阳晒月亮。席应真却还是不知道谁才是那位先生口中所说的“那个骄傲的人”。
席应真不由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李大仁和杨四海。
这两个人,看上去都很骄傲。
杨四海的骄傲很明显,他是一个看上去就很人如其名的人。
这人好像本来长得就是这样子,很名字很“四海”的样子。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杨四海十三岁从合州城走出去,到三十一岁又回到钓鱼城做捕头。在辗转江湖的十八年间,没有人知道他真正做过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是靠做什么活下来。
连席应真也只是听说过这人有很多兄弟。
太行十三煞,江南慕容山,澹州七蛟龙,青衣八十八城,漠河五钻风……。有很多天南地北,光听名字都不太惹得起的兄弟。
能够跟别人惹不起的人称兄道弟的人,自己也自然不会是很好惹。
江湖甚至有人传言说杨四海是独霸辽东半岛水域,富可敌国的渤海十二楼的第一楼楼主。
虽然传说做不得真,但杨四海真的是很四海。
一个很“四海”的人跟一个很“五湖”的人差不多。这样的人常常很豪气很讲义气,且这样的人大多时候都会抬起头走路。
抬着头走路的人大多很骄傲。
席应真又看了一眼李太爷。
县太爷李大仁虽是长得比一般男人要漂亮了一点,但却并不影响他有一双比一般的男人要坚定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常常透出仿佛骨子里的淡淡骄傲,正如他淡淡的眼神和常常会挂在嘴角的微笑。
一个常常微笑的人,是一个成竹在胸的人。
这样的人,自然有自信。
有自信的人,又常常会是一个骄傲的人。
而且李大仁的确有骄傲的本钱。
两榜进士,一甲探花。文绝天下自是不用说,武功若是要考,大概能中状元。
据说在考中探花之前,还曾只剑壶酒独行漠北,一夜连闯唐努乌拉山脉十八连营,在三万悍匪中尽取盘踞杰斯品峰十四年的俄罗斯十九大寇首级。
三年前金殿拒婚触龙颜。
当时龙颜震怒,曾目视左右,皇威之下,朝堂上亲卫军二十四殿,竟无一人敢上前将其擒拿。最后只能由其自行退出朝堂,次日下诏贬入蜀地。
“陆离……?!却又是谁?”席应真寻思中转念回过头。
寒光闪烁,刀已近。
一个人,一柄刀。人如飞鹰,刀急如风。
这个人是从陆离左侧人群飞出的,这柄刀直划他颈上的动脉。
虽然席应真几骑是在人群的另外一侧,离得也并不近,但席应真认得这柄刀。
“九江双飞燕,左七分。”
左手刀,刀长七分,杀人亦只七分。
刀长七分,攻防兼备。
杀人七分,并不是因为他的仁慈,却更多的是残忍。
慢慢吃饭,慢慢走路回家。是平淡从容。
而“慢慢去死,”却很痛苦残忍。左七分喜欢看着,享受他刀下的人慢慢地死去。
飞掠中苍的一声,月光交剪,短刀乍分,如高山流水,风吹草低。
双刀!
左七分的刀已分。
左刀七寸,右长七分。
等到席应真目光收缩,看见时,刀已到了陆离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