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狗娘养的,东海王殿下在前面打仗,他们竟起兵造反,要杀我们,让将士们分心。”
小王村。
一个晋州靠南的村子里,此刻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得到紧急情报的百姓在保长和村正的带领下,藏在了湖边的芦苇荡里。
望向大摇大摆冲入村子里的士兵,保长周开吐出嘴里的草根子,骂了句。
“辛亏府衙的送的消息及时,要不然咱们现在全成了刀下鬼了。”一个赤着上身的汉子将仇恨的目光投向汤文和的士兵。
顺手将爬到身上的蚂蟥扯下来,扔了出去。
吸饱了血的蚂蟥圆滚滚的,仰着肚子挣扎几下,翻身潜入水底。
抓了把泥糊在正在流血的伤口上,他问道,“现在怎么办?虽说都是大宁人,但他们要杀我们,那就不能当自己人了。”
说完,他摸了摸身边的竹矛。
他们没想到这用来对付金国骑兵的家伙,竟有一日拿来对付叛徒。
周开正在清点进入村子的士兵人数。
数到三十六,他又算了下乡兵的数量,一拍潮湿的泥土,道,“弄他们。”
“老规矩,你带几个人出去,把他们引到芦苇荡里来。”
上次,有几个金国骑兵跑到小王村,就是这么被他们擒获的。
汉子憨厚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点了几个人名字便出了芦苇荡。
他们偷偷摸回村子,见士兵正在挨家挨户搜人。
几个士兵的手里还提着刚抓的鸡和鸭,这让他们不像士兵,反而更像是土匪。
不过兵匪不分家嘛,汉子蔑视地笑了笑。
就在这个时候,士兵发现了他们。
如同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村子里的士兵立刻嗷嗷叫着向汉子几人冲了过去。
杀掉他们,割掉他们的耳朵,回去就能领钱了。
汉子假装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撒腿就跑。
被惊动的三十个士兵如同发现野兔的猎狗,紧追不舍。
按照计划,汉子几人不多时便进入了芦苇荡。
三十个多士兵紧追不舍,身影逐渐被晃荡的芦苇淹没。
这片芦苇荡对小王村的村民来说就像是家里的后院那般熟悉。
乡兵们能把自己藏的天衣无缝。
他们埋伏在汉子逃跑的路线了,等待时机。
芦苇荡里密布芦苇和水坑,进入其中的士兵由于不同的阻碍,跑的或快,或慢,这让士兵们的队伍拉长了。
而这正是乡兵们在等待的时机。
一个掉队的士兵正在追赶,忽然只觉一股大力将他拽入小路边的芦苇丛中。
他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被捂住了,之后他忽然感觉脖子一凉,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脖子流淌下来。
惊恐中,他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其他埋伏点的乡兵也开始行动。
三十余人的士兵队伍不断有士兵被解决掉。
当最前的士兵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他们已经只剩下十二个人。
“上当了!”领头的士兵终于从对犒赏的狂热中冷静下来。
其余士兵尽皆骇然。
他们环顾四周,是无穷无尽的芦苇,芦苇深处似乎有择人而噬的怪兽,让他们心里发慌。
“怎么不追了。”汉子停下脚步,挑衅般扬了扬头,“狗东西,不去打金人,就会残害百姓。”
领头士兵涨了红脸,极度的羞愧反而让他恼怒起来,他骂道,“金人打过来,我们豪强还是豪强,而东海王却将晋州豪强屠戮殆尽,何等酷毒。”
“啊?原来是豪强,嘿嘿,怪不得,你们巴不得东海王死了,过来瓜分我们晋州的良田,再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汉子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瞥向前方的芦苇荡。
见芦荡晃动,由远到近,他们冷笑道,“你们想害东海王,也得先过我们这一关。”
他的话音落下,十余个汉子从芦苇丛中冲出,他们手里拿着竹矛,刺向士兵。
士兵们拔刀抵抗,劈了几下,竹矛中生石灰便漏了出来,眯了他们的眼。
这时,他们终于害怕了。
平日里,他们所在州县的百姓仍由他们欺压,不敢吭声。
怎么到了晋州就不一样了。
然而,乡兵没有给他们多余的思考时间,竹矛刺穿了接二连三刺穿了他们的喉咙。
杀掉了祸害村子的士兵,乡兵们相视一笑。
他们没有返回村子,而是继续观察,要是还有其他士兵过来,他们还能继续打埋伏。
小王村只是晋州众多乡村中的一个。
在金国骑兵入侵中历练出来的百姓对付其只靠两条腿走路的汤文和兵马更加游刃有余。
此刻,下令屠戮晋州百姓的汤文和没有在晋州边界逗留。
而是率领较为精锐的万余人马向北塞三关进发。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军路线,他下令杀掉沿路遇到的一切晋州人。
只是,沿路的村庄俱都空了,仿佛提前得到了消息。
更让他又惊又怒的时,派出去屠戮村民的小队不断有人返回,哭诉遭到了晋州百姓的埋伏,损失惨重。
他们沿路制造屠杀,是为了造成一种恐怖,把这种恐怖散播到北塞三关,扰乱藩军的军心。
可现在,他们反倒自己出现了损失,这简直如同笑话。
图姆特也是脸色铁青。
他们几乎就要成功了,奈何中了东海王的打草惊蛇之计。
给东海王赢取了布置的时间。
现在整个晋州如同一个战场,百姓人人如兵。
他们金国骑兵尚且无法占到便宜,汤文和凑出来的乌合之众又能如何?
二人正一筹莫展,忽然一个士兵慌慌张张跑来,说道,“大人,我们的后路让东海王的藩军抄了。”
“怎么回事儿?”汤文和脸上又是一变。
“通往汾州的官道让藩军兵马截断了,他们人数众多,行军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士兵继续道。
图姆特心里一沉,他对汤文和说道,“没有退路了,在晋州,晋州的百姓都是藩军的眼睛,我们却像瞎子一样。”
顿了下,他望向北塞三关,说道,“把派出去的士兵都叫回来,直奔北塞三关。”
晋州的百姓像藏在洞里的兔子难以寻找。
继续逗留只会贻误战机。
能在晋州制造恐慌固然是上上策。
但如果难以实现,中策也是能走的。
配合他们在关隘里的内应,可以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