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宵帐暖。
隔日,宁安与素水日上三竿方起。
淅淅索索穿着裙衫,素水给宁安丢了白眼,“殿下以后要是耐不住,干脆就把秋云这丫头收了吧,省的把奴婢的骨头都折腾散架了。”
宁安坐在床上只是笑,打量着素水曼妙的曲线。
穿衣毕,素水回过头又横了宁安一眼,转身去打开了寝殿的门。
听见动静,已经在门口守了一会儿的秋云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脸颊上带着些气愤,她望了眼宁安,对素水露出关心的神色,“素水姐,殿下是不是打你了,让我瞧瞧哪里受伤了。”
素水顿时红了脸。
这个小妮子和以前一样,对男女之事依旧懵懂无知。
宁安哭笑不得,笑道,“你不要冤枉本王,本王可没欺负你素水姐姐。”
“那素水姐姐为什么昨晚叫……”秋云一句未完,素水忙捂住她的嘴巴。
秋云不解,睁着大眼睛,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过了会儿,素水松开手,红着脸说道,“殿下没有欺负我,以后…你会懂的。”
说罢,她接过秋云手里的盆,亲自服侍宁安洗漱。
素水这么说,秋云也不便再问。
她少女心性,马上又问起素水什么从长安启程,又是怎么过来的等等。
素水一边同她说,一边侍候宁安穿上了衣服。
最后给宁安整理了下束发的头冠,她忽然正色道,“殿下,这次奴婢亲自前来,其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宁安问道。
因为素水的到来,他这段时间枯燥的生活凭添了些颜色,他心情不错。
“奴婢奉娘娘之命,提醒殿下,金国一旦兵发真定府,当立刻逃回长安,不可有一丝犹豫。”素水道。
宁安的脸色沉了下来。
萧皇后是宁淳的枕边人,她这么说,必然是嗅了什么危险的信号。
那就是右武卫最终会不会在北塞三关抵御金兵,是个问号。
“上官侍中的信呢?”宁安道。
他还想看看上官云想同他说什么。
素水在行礼里翻了下,抽出一封信给了宁安。
将信的内容读了一遍,宁安的眉头越皱越深。
信里上官云提及这次流民和工匠是他们与萧统,杨为先的一次利益交换。
同时,他又提醒自己不要相信萧谷的右武卫,要依仗自己的藩军。
这位侍中还鼓励自己当积极抵御金人,保护藩土。
不过,他预感到失态可能会很严重,又让他力有不及的时候,撤回长安。
这条和萧皇后的说法一样了。
除此之外,他还提及正与萧潜网罗更多的读书人,派遣到晋州。
“殿下,金兵在河间府一路南下,摧枯拉朽,据说除了遭遇围困的几座城池在抵抗,朝廷的大军已经撤到南岸了。”
“照这个样子,金兵进犯真定府最多也就两三个月了。”
宁安在读信的时候,素水介绍着战事的情况,眼里的担忧似乎能溢出来。
东海王在晋州坐稳了,她和萧皇后当然高兴。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这次就藩终究是东海王一趟短暂的旅程。
为了性命着想,她希望东海王现在就准备回长安的事宜。
宁安将信缓缓放下,露出笑容,“你和母后的心思,本王明白,只是不到绝境,本王不能抛弃自己的封土和封土上的子民。”
失去黄河以北的疆域,大宁南方又有叛军的侵袭。
西北西南又有西戎,吐蕃,南诏。
面对如此恶劣的形势,大宁还能坚持多久?
即便回到长安,在萧皇后的庇护下享受荣华富贵,他又能享受多久?
乱世中,唯兵强马壮者方可纵横捭阖。
而只有为一方诸侯,他才能有自己的兵马,面对各方势力有自己的本钱。
“哎,看来娘娘错了,上官侍中倒是猜对了。”素水怔怔望了眼宁安,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高兴的是东海王的确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东海王了,毕竟那时候的东海王若是听见这个消息,恐怕会立刻收拾行李逃回长安。
难过的是,东海王会因此陷入险境,这是她不愿见到的。
宁安注意到素水的表情,摸了摸她的头,“既然来了,就在这里游玩几天,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萧司业不是说本王鸿运当头吗?说不定会化险为夷。”
素水闻言,轻轻笑了笑,不再提回长安的事,而是和秋云一起准备膳食去了。
待二人离去,宁安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之前,他是有了最坏的考虑,但还寄希望于萧谷会在北塞三关与金兵好好较量下。
现在,他觉得自己可以完全放弃这一条了。
也就是说,萧谷当前唯一的价值可能就是个花架子。
金兵若是不打真定府,那是大宁的幸运,这个花架子便会一直在,而等金兵一到,这个花架子便会立刻倒下来。
所以,他今后唯一的希望,可能只剩下自己的藩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