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王府。
家丁和婢女们一阵忙碌,将寝殿和寝殿前的院落收拾了出来。
为宁安铺好床褥,秋云去了膳房,与庖厨们一起为宁安准备在晋城的第一次晚膳。
炊烟徐徐升起,宁安正在与冷铁商议如何在王府布置护卫,这时高阳领着一个人到了他的面前。
“殿下,徐华来了。”高阳说道。
“你来的正好,给本王说说晋州的情况。”宁安说道。
在他出发前,徐华便领着部分紫华堂的人潜入了晋州。
长安的紫华堂则交给了何天一打理。
所以,当下见到徐华他并不惊讶。
如果他连自己这位东海王到了晋城都不知道,这个副堂主就太不称职了。
徐华头戴斗笠,背着两筐煤饼。
将煤饼放下,他道:“虎豹堂,黑鲨帮,鎏金殿,皇城司的人全来了,有人故意放出了龙脉遗宝的消息。”
“八家豪族也有了动静,这些天一直刺探第二块双龙玉佩的事,接下来估计会有更多的势力汇集到这里。”
一口气说完,徐华向宁安讨了杯茶喝。
宁安叫来一名婢女给徐华端了杯茶,说道,“毫无疑问,有人在故意把水搅浑。”
沉吟了下,他继续道,“这样也好,让他们去争,去闹,我们一心在晋州坐大即可,来,说说八家豪强的事吧。”
喝了口茶,徐华擦了擦嘴,恨恨道,“说他们是豪强是抬举他们了,其实不过是八个内奸而已。”
紫华堂背后的乞活军一直活跃在燕云十六州抗击金兵。
在十六州附近的大宁各州有一定的威望和人脉。
甚至时常有各州的热血青年为了抗击金兵选择加入他们。
所以,来到与十六州之一应州相接的晋州,他们简直如鱼得水。
再加上他们的群众基础,没费什么力气便将八家豪强的底摸清了。
又押了口茶,徐华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交给宁安。
宁安翻看,上面记录的是八家豪强的一笔笔罪证。
大体上,这些罪证氛分为两类。
一类是八家豪强与金国的走私贸易。
一类是八家豪强如何官商勾结,鱼肉乡里的。
在长安的时候,宁安仅仅对八家豪强的名声有些了解,但具体的却不清楚。
毕竟生活在长安的废太子基本不会关心如此偏远地方的豪强。
如今他就藩晋州,这才第一次深入了解这八家豪强。
宁安将册子翻了一遍,又交给了许长卿等人一一传阅。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他们了解下也是有必要的。
免得接下来误判对方的黑心程度。
“天杀的!这帮狗贼,金国能有今日,真是少不了他们帮忙!”冷铁看过,脸上似乎能刮下一层霜来。
“殿下,干脆让末将领兵,将这帮狗贼杀的一干二净算了,殿下的封土上,这帮脏东西怎么配活在殿下的封土上。”顾远忠扬了扬拳头,把佩刀拍的震天响。
徐华一口茶差点呛到,“万万不可,这八家豪强可没那么简单,他们不但财力雄厚,而且家家蓄养的豪奴不下三千人。”
“名义上他们是豪奴,但拿起刀剑便是一只装备精良的军队,再者,在晋州与他们八家联姻的大小家族众多,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会出大乱子的。”
似乎还不放心,徐华继续道,“殿下可听说过真定商会?”
“当然。”宁安说道。
东海商会创立之后,接触的商贾多了,他对大宁的商业圈也有些了解。
真定商会的大宁很出名。
这家商会的商贾俱都出身真定府,生意遍及整个大宁。
而且真定商会的商贾很团结。
在外做生意,面对其他商贾的打压,他们经常抱团应对。
“他们八家在真定商会的地位很高,商会里还有一些不顾廉耻,与他们合作向金国走私的商贾,与他们关系非同一般。”
“殿下贸然动他们,真定府的商贾怕也会支持他们与殿下作对。”徐华摇了摇头。
高阳目瞪口呆,“难怪都说朝廷官员到了晋州,也得看他们的脸色,没有他们点头,在这任职的官员那是什么事也别想办成了。”
顾远忠急的挠了挠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这晋州还是不是殿下的封土,难不成殿下也得像那些朝廷官员一样,向他们卑躬屈膝?”
宁安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他道:“在自己的封土上向本土豪强低头,那本王岂不是成了天字第一号笑话?”
见众人有点着急上火,他安慰道,“你们也不必着急,八家豪强在晋州经营多年,树大根深,想要根除,岂能一日而成。”
“本王已经有了对付他们的办法,你们只需要把刀磨锋利了,随时能利剑出鞘即可。”
冷铁,高阳和顾远忠三人顿时心中一宽。
东海王在京师的时候奇计百出,他们相信东海王绝不是无的放矢。
又闲聊了几句,宁安让三人回去,留下徐华和许长卿。
望向徐华,他道,“乞活军现在的情况如何?晋州的麻烦很多,为了掌控晋州,本王可能需要他们助一臂之力。”
刚刚,他是在安慰众人,但也不是在夸海口。
实际上,他脑海里的确有了一个对付八家豪强的模糊计划。
这个计划很庞大,也很凶险,多一份力量多一份成功的机会。
“得知殿下就藩晋州,他们很高兴,仿佛自己终于有了家一样。”徐华笑道。
东海王是他们堂主,那就是他们自己人。
这位自己人还有自己的封土,等于他们有了着落。
到时候累了,他们或许就能在晋州有个落脚的地方。
接着,徐华又道,“殿下凡有所需,乞活军无有不应,我回去之后,便去联络他们,让他们分批潜入晋州,听候殿下调遣。”
“暂时不必了。”有徐华这句话,宁安就多了份心安。
从他了解的情况来看,想要拔除晋州这八家豪强,除非天时地利人和。
他初到晋州,根本一点根基没有,的确不能鲁莽,应该谋定而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