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且问你那个佳句是从哪儿来的?”萧潜神色狐疑。
原本,他也是不信的。
但就是因为这个佳句他才有所怀疑。
除了萧皇后,没有人比他了解宁安。
他这位外甥就是憋上三个月,也想不出这样的句子。
萧潜的话音落下,众人俱都望向宁安,等待他的回答。
余钱从小看着宁安长大,一向极为爱护宁安。
见这么多人刁难宁安,他道,“殿下这段时间经常闷在书房读书,这句子怎么就不能是殿下想出来的?”
萧潜嘿嘿笑了两声,脸上就差写“不信”两个字,他道,“若是如此,那就简单了,只要殿下当众人的面再一展才华,这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本王正有此意。”宁安微微一笑,接过了他的话。
萧潜顿时露出如同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宁安不再理会他,而是起身向王府外走出。
萧潜和杜如初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二人俱都一头雾水,以为自己听错了。
柳湘云她们也从偏房出来。
不过她们没有到大门外,而是躲在门口偷听。
到了王府门外,余钱立刻搬过来一个马凳。
宁安往马凳上一坐,直面数百名士子。
里面有人认出了宁安,忙小声提醒其他人。
仿佛虎入羊群一般,宁安以往的恶名这时体现出了效果,众人齐齐退了一步。
一些胆小的更是直接站到了最后面。
冷冷一笑,宁安道,“你们一个个在这里大呼小叫,有没有点公德,人家四邻街坊还要睡觉呐。”
“咯咯……”
听宁安说的有趣,门后的柳湘云忍不出笑出声,杜如月则捂着嘴笑,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东海王殿下,我们只是想见王昌龄,这个以一人之力击败金国使节的大才是我辈楷模,望殿下成全,不要藏私。”一人走出人群,朗声说道,似乎并不畏惧宁安。
“原来是南阳伯家的小公子。”宁安认得这个少年。
南阳伯有两子,一子年长,在柳青麾下,名叫秦攀
一子年幼,目前在国子监读书,名叫秦休。
见宁安认出了自己,他微微扬起头,在众人中只觉自己鹤立鸡群,淡然道,“正是!”
躲在门内的柳湘云轻轻“哼”声,显然她对南阳伯一家人都没有好感。
宁安已经从高阳口中得知这是三皇子在搞事,所以他清楚秦休强行出头,怕是受到了指使。
不过他依然面不改色,而是道,“那你可找错地方了,王昌龄不在王府。”
秦休似乎料到宁安会这么说,他道,“即便王昌龄不在王府,殿下也必然清楚他在哪儿?还望殿下告知。”
他们确信东海王与王昌龄必然有极深的渊源,这次势必要把他逼出来。
其他士子闻言,纷纷点头。
这时,萧潜碰了碰宁安的胳膊。
意思他如果不解释那个佳句是从哪来的,是无法搪塞过去的。
宁安没有理睬他,而是笑着说道,“我还真知道他在哪里。”
他的话一出,秦休大喜,其他士子也露出兴奋的神色。
萧潜,杜如初包括门后的柳湘云等俱都一惊。
他们没想到东海王真的与这位王昌龄有瓜葛。
秦休有些急不可耐,如果套出了王昌龄所在,他便在三皇子面前立了大功,于是他仍旧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问道,“请问殿下他在何处?”
宁安不急不缓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只想心脏的位置,“他在本王的心里。”
他这句可是真正的大实话。
王昌龄是现今时空的古代诗人,可不在他心里吗?
但他这句大实话落在其他耳中,却委实等于在耍其他人。
秦休脸色微变,其他人多有露出愤愤之色。
萧潜他们则暗暗摇头,暗道不亏是东海王。
“殿下,这就有点玩笑了,此事绝非儿戏,皇上定也想知道王昌龄的所在,到时候殿下在皇上面前也能这么说吗?”秦休皮笑肉不笑。
其实宁安一开始是懒得理会这个谣言的。
正是因为考虑到宁淳必然会过问,所以苦思对策。
事实证明,宁淳果然盯上了他。
这次宦官带来宁淳的口谕,让他不要恶劣对待这些士子。
表面是不想让他惹事,影响皇家声誉,实则是拉偏架。
说到底,这位帝王也想搞清楚他与王昌龄到底有没有关系。
只是,想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哪有那么容易?
他道,“能,王昌龄这位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本王神往之,当然要时时把他放在心间。”
顿了下,他继续道,“还有,你们认为王昌龄在王府,是因为那个佳句吧?”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秦休趁机道,“没错,殿下怎么解释此句?”
“这句出自《爱莲说》,不是王昌龄的,是周敦颐的,完整的句子是: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宁安淡淡说道。
他这句说出,顿时引起士子们连连惊呼,萧潜亦是露出钦佩之色。
士子们先是争相吟诵,接着又困惑起来。
这《爱莲说》固然惊艳,但这周敦颐又是谁?
他们还没回过神来,只听宁安继续道,“你们要是还想听别的,本王也有,比如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这是李白的。”
又是一首千古绝句从东海王口中说出,士子们几乎要疯了。
然而更令他们糊涂的是,怎么又出来个李白。
现在,王昌龄,周敦颐加上李白,一共有三个人。
难道东海王有三个门客不成?
但这又怎么可能,这个三个门客俱都是如此惊才绝艳之人,为什么要为东海王效力?
一瞬间,他们的脑子十分混乱,根本理不清头绪,连自己前来王府的目的都忘了。
秦休也是一脸悚然,感觉自己像迷失在了大雾中。
宁安嘴角含笑,这就是他准备这次“王昌龄”事件的办法,这叫以真乱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