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商分国内与国外,国内行商同样是对财富的一种掠夺,但这也是商人原始积累的第一步,否则便无法形成产业。
而有了产业,下一步便可以考虑货物出海,这才能实现对外的商业掠夺,增加国内的财富,到时候无论百姓还是朝廷都会更富裕……”宁安娓娓道来,一口气说完。
上官云越听越感觉震撼。
宁安有些言语可以说是离经叛道了。
毕竟重农抑商是每个王朝的铁律。
但也正如宁安说的一样,任何政策都要根据时代变化而不断调整,不能死守祖制。
大宁立国之初,人心思安,这时候需要百姓回到土地上,先吃饱肚子。
但如今,土地大量兼并,百姓沦为流民,就不应再刻舟求剑。
“这的确是个让国库丰盈的办法,也是流民们另外一条活路。”上官云细细想了一会儿,还是承认了。
长叹口气,他又道,“不过恐怕不是一年两年能见成效的,殿下是否还有其他法子?”
宁安冷笑道,“有,那就是剥夺门阀士族的田产,分给百姓,你们敢吗?”
“不敢。”上官云神色晦暗。
宁安笑了笑,“那就是了,其实所有的问题都是财富分配的问题,海外贸易便是为了赚取更多的财富,参与分配。”
“殿下高见。”上官云琢磨下,无力反驳。
他已经准备回去之后好好将宁安的言论整理一下,以更加柔和的方式奏给宁淳。
只是他担心回家睡一觉,酒醒之后便什么都忘了一干二净,便道,“殿下能否则将自己见解写于纸上,以便老臣回去参悟。”
宁安点点头,让婢女取来纸墨笔砚。
挥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张纸,交给了上官云。
“多谢殿下。”上官云醉眼迷离,把纸交给上官嫣然。
时间越长,酒劲越大,他有些顶不住了。
歪歪斜斜起身,他道,“殿下,老臣不叨扰了,这就回去。”
宁安起身相送至门口,上官云忽然想到什么,回身对宁安道,“殿下,还有月余便是皇家的中秋家宴,到时候皇上要考校诸位皇子的文稻武略,考校的结果可能会影响明年的分封大典,这京师是非多,远离这是非之地或许也不错。”
说罢,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长身离去。
宁安微惊,他差点以为这老头能看透人心了。
不过这似乎也不可能,那就只能说英雄所见略同了。
“中秋家宴?”宁安皱了皱眉头。
他记得到时候每个皇子还要献上自己准备的礼物。
而且这礼物还要别出心裁,因为讨宁淳欢心就是考校的内容之一。
只是他觉得上官云想的有点多。
废太子似乎已经三年没有参加中秋家宴了。
今年他能不能去,也是个未知数。
回了寝殿,宁安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上官云喝多了,他也没少喝,需要睡一觉醒醒酒。
……
上官嫣然搀扶上官云登上马车,便回了府邸。
路上,上官云吐了好几次,惹得上官嫣然阵阵生气。
“爷爷,你当你还青春年少吗?喝这么多?”
“殿下也是的,一点也不尊老爱幼,一直劝爷爷喝酒。”
“……”
回到府邸,她扶上官云去卧房睡下,又把宁安书写的纸张放在书案上,才准备回闺房。
正要离去,她忽然如遭电击,整个人呆住了。
三步并两步到书案前,她拾起那张纸仔细打量了一番,双手不禁轻微颤抖起来。
“这字只能说一模一样。”上官嫣然喃喃道。
那日东海王交给她纸条,说是王昌龄让他转交的。
其实他根本就是在撒谎,根本没有什么王昌龄。
王昌龄就是他,他就是王昌龄。
“东海王,你骗我。”上官嫣然缓缓放下纸张。
不过她根本不生气,反倒痴痴坐着,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傍晚,上官云一醒,她立刻拿着纸张,将东海王梨园转交纸条的事情说了。
“你确定?”上官云睡了一下午,脑袋清醒了些。
中午他同东海王说了什么,不少已经记不清了。
听上官嫣然一说,他忙接过纸张看了起来。
他不但看宁安那一句句言论,也盯着每一个字。
梨园那日,以王昌龄的诗击败完颜宗泽之后,宁淳便将纸条交给大臣们传阅。
他也亲自看到了纸条上的字。
如今对比,果然和东海王的一模一样。
“了不得,了不得,没想到东海王竟然有如此文采,这三年,他真是日进千里。”上官云捋须大笑。
“只可惜他醒悟的太晚,否则也不至于丢了太子之位。”上官嫣然叹了口气。
即便东海王痛改前非,皇上和朝臣也不会把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
上官云嘿嘿笑道,“我看你不是可惜他丢了太子之位,而是丢了你。”
上官嫣然登时从脸红到脖子,嗔怒道:“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