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以最快速度冲入手术室的时候，差点和另外一个护士撞了一满怀，旁边正在打麻醉药的陈群一伸手才给她轻轻扯住，犹如拎小鸡一样将她拎开十多公分。

    “别毛毛躁躁的，我可不想今天一大早就做两个急救手术。四个人已经足够了，赵雪，你来当我助手，不等其他医生了。我们现在可是分秒必争，和死神赛跑。”

    赵雪连忙点点头，就将口罩给拉好，小声问了一句。

    “我能做什么？”

    “负责抽吸血水，其他我来搞定。十号手术刀，止血钳。”

    赵雪听到这命令，也一下下意识地拿起平车上的器械，熟练递了过去。

    陈群不禁愣了一下，马上改变主意，对着另外一个小护士比划一下。

    “你来负责抽吸，听我的指令！”

    陈群拿着手术刀，一刀切开了小伙子的后颈，露出脊椎骨和血红的皮下组织部分，鲜血一下涌了出来。那个小护士有些慌张地将吸管凑了上来，倒是没有凑上，半边管头还在抽吸着空气，陈群拿起止血镊轻轻一夹，将吸管凑在了切口上，鲜红的血液一下从吸管中流淌过去。

    这时候赵雪才看到陈群没有使用神经手术中常用的显微镜，知道陈群是靠肉眼操作，情况应该是非常危险。一般情况下，凡是神经手术，尤其是大脑还是脊髓，陈群都是在显微镜下操作的，只有紧急抢救下，才会用肉眼来操作。因为这样他做得更快。

    过来的两个小护士尽管不是住院医生，但也和陈群做了不少手术，一瞬间也镇定下来，照着平日看到的清醒，来完成拉钩固定和抽吸的工作。

    “赵雪，帮忙调整一下水流，再大一点，尽快完成脊椎骨冲洗，给我电钻，我要进行椎弓钻孔，提前准备好锥板咬骨钳，在手术箱第四区第三排上。”

    赵雪尽管已经将手术箱九个分区每一层摆放的器皿背的滚瓜烂熟，但一些不常用的器械还是不那么清楚，需要找一下。见陈群这个几乎不留意他价值几百万手术器械箱的家伙，居然都比她这位第二器械护士更熟悉，不禁有些感叹。

    她最为清楚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是天赋差异造成的区别，她需要花一个月的时间才将手术箱的每一个器械记得清清楚楚，但比起两个拥有学者综合症的家伙来说，依然没有人家熟练，用尽全力，也只是能勉强跟得上配合。

    但要达到馨姐那种闭着眼睛都能摸到的地步，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

    现在其他医生还没有过来，赵雪准备好器械的同时，也帮着查看一下四周的数据，才一抬头，就忍不住叫了起来。

    “陈医生，患者的血压又下降了十点，马上达到警戒线了。”

    “不用慌，我已经找到病变部分了，这些血肿就是罪魁祸首。看起来是脖颈发生了严重挫伤后，又出现了扭伤，导致静脉发生破裂！好了，位置确定，停止冲水，准备止血纱布，给我双极电凝镊，那个谁，你马上开始抽吸，赵雪，你在我上面滴两颗水，冲洗视野。”

    “好的！”

    “给我刮勺，我清除这部分血肿，继续滴水和抽吸！”

    陈群十分利索地发出指令，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用手中的刮勺，将颈椎骨脊髓中的血肿给全部清理干净，所有染血部分，都一丝不落地给分离开来，只剩下乳白色的脊髓和泛着血红色的颈椎骨腔。

    “ok，止血完成，准备缝合，停止滴水和抽吸，给我两块止血棉擦拭伤口！”

    高效而且规范的动作，犹如机器人一样从陈群手掌中施展出来，让最熟悉他手术风格的赵雪有些恍惚。知道这些动作至少有一半是馨姐要求的，便于电脑模拟，让机械手也完成这些动作。久而久之，陈群的动作也带有一些这种风格，越发像机器人了。

    机器风格，硬朗精确，已经成为了陈氏手术的一个渐渐浮现出来的特征。当然，在最紧急的时候，陈群不会使用这种手法的。那现在这种风格出现，就意味着已经度过危险，所以在缝合过程中，最容易出现。

    “小陈，脊髓里出现硬膜下血肿，这还十分少见，可不能少了我。咦，你都快做完了？看来我又白跑一趟！”

    黄海涛的身影一下出现在手术室内，不过他才一抬眼，就看到手术基本已经结束，他又赶了一个空，索性就停下了步伐，抬头在头顶的三个屏幕前打量起来，看看究竟是什么状况。

    转眼黄海涛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惊讶地盯着陈群。

    “你居然连检查都没有做，就直接开刀了？凭什么你这么确定是这个位置？”

    陈群一面做着缝合，一面头也不抬地回答。

    “两个原因，第一个是他脖颈上的淤血青紫，说明是有挫伤的。第二个是他的表现，几乎下半身的神经反射几乎消失，你几乎就能确定是脊髓的问题而不是大脑的问题。要是大脑出问题，他根本不可能活蹦乱跳一天，而是直接昏迷。”

    好像陈群又觉察到了什么，又立刻补充了一句。

    “最后一个因素，就是小馨的电子诊断程序，也是认为这种可能是高达百分之八十七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只能选择一个概率最大的结果来完成手术，不然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病人就已经死了。”

    黄海涛摇摇头，感叹一句。

    “在瞬间做出判断，并且敢于承担风险来做决定，真是和刘老头的风格一模一样。不过，你却比他靠谱多了，他是乱来一气，你是动过脑子的。不过这几天医院正在整顿医疗规范化问题。你这件事情，我就公事公办，直接当黑材料通报批判，给刘老头顶回去，告诉他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典型结局。”

    剩下的手术部分，黄海涛没有看下去的心思，直接带着满脸笑容走了出去。反正在于急诊中心，每年当做各种典型批判教训的医生，大部分都是医院的骨干，目的仅仅是杀鸡儆猴，让那些技术不到位的不要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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