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宫女进来通报。
“国主,司隶大人求见。”
“宣。”
花久雨的笔尖顿了顿,继续写字。
司隶一身红色官服,低垂着头走了进来,跪下高呼“参见国主”。
“平身,有何事?”花久雨言简意赅地问道。
“启禀国主,原先王宫中并无男子,故无后宫。如今国主要开设后宫,需要拟订男妃位份等级,臣是想问国主是亲自拟订,还是臣代劳?”司隶问道。
“自然是孤亲自拟定,笔墨伺候。”花久雨吩咐道。
宫女为司隶呈上笔墨纸砚,让司隶蹲在椅子前写。
“孤说,你记。”花久雨放下笔,说道。
“是,国主。”司隶应道。
花久雨开始琢磨。
没有专门的字来称呼男妃,她也懒得造字,就从已有的词汇里挑一些称呼他们吧。
君有王的意思,称号里面不能带有君字。
品阶太多废脑子,那就少拟订几个品阶。
“后宫男子的品阶不分几品几品,不与前朝官员品阶对应,只区分正夫和男宠,正夫只有一个,就是王后。”花久雨沉吟着开口。
司隶立即记下。
“第二等级,圣人,仅限三名。”她要恶心一下那些酸腐文人,把他们捧得极高的圣人,当成自己的男宠。
重影看着她恶趣味的神情,默了默。
“第三等级,圣子,仅限五名。”刚好就想到这个词了。
“第四等级,公子,仅限十名。”
“第五等级,良人,限十五名。”良人是丈夫的意思,她要将丈夫这个词踩在脚底。
“第六等级,贵人,限二十名。”懒得想了,就照抄凡人后宫六品后妃的称号吧。
“第七等级,选侍,限三十名。”
“第八等级,官人,不限人数,这就是最后一个等级了。”
花久雨说完,问道:“记好了吗?”
“回国主,记好了。”司隶毕恭毕敬地说道。
“另外把所有男妃的位份也记一下吧。”花久雨想了想,说道。
“是,国主。”
“公子二位,月流窗,苏明黎。”
“良人七位,落绝裳,余绍明,慕容合,向离耀,湮麓,清琅夜,兮信。”
“贵人七位,寒绝月,江儒,朱砂,白溟,宴明,霜降,息鸢。”
“选侍八位,九落,轩辕怀生,轩辕怀真,昼瓷,莫霖,章椿玉,绮夜,叶清澜。”
“官人三位,金络云,上官鸿,白焚心。”
听着花久雨准确无误地念出越来越多的人名,重影的心越来越疼,汹涌而来无处可逃。
他这是怎么了?
是因为她虚情假意的爱怜而动了心吗?
原来,情爱是这般滋味,不仅仅有亲昵之时的欢愉,还有妒恨与疼痛。
重影垂眸,他早该知道的,不是么?
她是国主,要么不设立后宫,要么就佳丽三千。
要开设后宫,就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
于她而言,封他为唯一的圣人,已经是厚爱了。
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可他有他的尊严,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而用那种勾心斗角的下作手段争宠,太掉价了。
就算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她的妃子、附庸,他也不能看轻自己。
重影压下心中的疼痛与酸楚,不动声色地微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还有,孤会亲自接他们入宫,不用你们出动。”花久雨补充了一句。
“是,国主。微臣告退。”司隶告退,殿堂又归于安静。
亲自接他们入宫……花久雨,你好有诚意啊……重影捏紧拳头,一声不吭。
花久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问道:“出去走走?”
“好。”
他在想什么?他在难过什么?他与她不过是虚与委蛇,侍奉她,是为了林疏疏;讨好她,是为了重建蛇族。
重影觉得他在剜自己的心,将那被情爱腐蚀的肉块剔除出去,疼极了。
她抓住了他的手,她的体温顺着他们接触的皮肤一直传到他心底,在无尽的疼痛里带来一丝抚慰,轻而易举就让他的努力功亏一篑。
可他不能,也不敢,挣脱她的手。
外边还在下雨,花久雨牵着重影,没有撑伞,用灵力笼罩在二人身上,雨便顺着灵力的弧度滑了下去。
重影莫名觉得有些讽刺,他看着她的侧脸,终究没忍住问道:“国主,你不是说爱我吗?我能做除了王后以外,你唯一的男人吗?”
他是讽刺她,是存心试探,也是想揭破她虚伪的面具,却隐秘地期待她能给他一个美满的答复。
花久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说话。
她的反应让他心惊,是了,他是怎么敢这么质问她的?
就在他的心一点点冷下去之后,她与他十指相扣,说道:“别多想了,你是孤最爱的人。”
他的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却什么都没反驳,低低“嗯”了一声。
“烟雨蒙蒙。”花久雨伸出手,撤掉手指上的灵力,接了几滴雨点。
她骨子里就是个爱浪漫的人,这是她再冷酷无情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重影看着她的侧脸,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她。
她的残酷冷血,她的阴晴不定,她的虚情假意,还有……她此刻的宁静,都是她么?
“你听过一首诗么?”
“什么?”
“我偏爱你瞳孔的颜色,就像神明偏爱善良的少女。我用华丽的辞藻堆饰你的裙摆,又像一场梦境消失在天明。你赤着双脚在原始的荒野里奔跑,去追求那至死不渝的浪漫,就像你精致的钻石铸成的王冠。”花久雨眉眼间流露出一种特殊的神情,有些捉摸不透,带着几分浪漫,带着几分感慨,温和宁静。
“听过,很有名的《浪漫》,将瞳孔的颜色、少女、辞藻、裙摆、梦境、天明、赤着的双脚、原始的荒野、至死不渝的浪漫、钻石铸成的王冠错杂地融为一体,表达出复杂美妙的情绪,无端给人浪漫的感觉,可惜的是不知道作者是谁。”重影说道。
花久雨得意而顽皮地笑了笑,说道:“我才不会告诉你,这首诗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什么?这是她写的?!重影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扫视她:“不可能吧?”
“观世音菩萨与我私交甚笃,就是我这一首诗扣响了普陀山的大门。”花久雨有些怀念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