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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屈辱
    大殿里,铜兽生香。

    花久雨单手支头躺在贵妃椅上,听眠花阁的伶人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儿:

    断肠琴诉断肠曲,非得断肠不识曲中意;

    断肠人弹断肠琴,非得断肠不明琴中怨。

    都说风情旖旎,旖旎何生怨?

    红颜错,错红颜;

    旖旎怨,怨旖旎;

    断肠情,情断肠。

    直教闻者辗转难眠。

    那九天之上的神君意外动了凡心,

    有违天条,

    诸神便五雷轰顶杀他心爱之人。

    神君一心觅死,便以魂魄铸琴,

    铸就了空古绝今的断肠琴。

    断肠琴辗转落入琴师手中,

    琴师为我弹琴,

    我为琴师作诗,

    叹此悲情。

    时光在琴上沉淀出深邃的思念,

    触及琴弦便是浓重的悲伤。

    “铮——”直教人五脏六腑都揉碎了。

    清脆的节奏宛如盛世的歌舞升平,

    渐入佳境。

    骤然——一声急响划破天空,

    那是初遇,一眼惊鸿。

    婉转轻快,热闹悦耳的丝竹声,

    那是掩盖在浮华表面的欢乐。

    宛如一壶烈酒,

    将七情六欲渲染得浓墨重彩。

    也不知道是琴师的曲调太完美

    还是技艺太高超,

    让人情不自禁就忘却了琴弦上的悲苦。

    随着一声绵长的叹息落下,

    便陷入了寂静。

    渐渐地,低沉晦暗的悲叹缓缓流淌,

    就像远古的时间长河,从未停歇。

    夏夜的蝉鸣温柔而和缓。

    随着天边泛起鱼肚白,

    神明从沉眠中苏醒。

    他赤裸的双足踩在平静的水面上,

    莲花盛开的脚畔的浪漫,

    唤醒温柔的波澜。

    目光相交,

    在寂静之处,情爱生根发芽。

    微弱的火苗开始无声无息地燃烧,

    燃至魂魄深处,心湖之底。

    每一次火焰的跳跃都是情爱在焚烧,是慌乱的心跳。

    神明安静的世界突然变得浓墨重彩。

    婉转轻快的曲调又响起,

    与火焰纠缠。

    透过浓雾,能看见神明那深情的眼睛,

    在耳边低喃絮语。

    烈酒的香气开始蔓延,

    那么醉人,却也那么苦涩。

    曲调骤然悲鸣,

    压抑了许久的苦涩倾数袭来。

    每一次喘息都是牵动心脏的痛不欲生。

    酒香浓极,心也痛极。

    眼泪跌落,激起水花,然后消融,碎裂无声。

    琴在悲鸣,人在痛哭,

    是否把心剜下,

    就再也不会痛了?

    神明坠入深渊,

    那一双深情的眼睛里只剩下了痛苦。

    直到心湖枯竭,火焰燃尽,魂魄碎裂,

    不甘心地留下最后一声嘶吼——

    如果能再见她一面,

    还能相视一笑,

    宁愿从未爱过。

    流光攒动,夜如白昼。

    我沉默着看着琴师,

    心中震撼久久难以平息。

    琴师蓦然落泪,

    我无措地呆住了。

    我懂他的眼泪,他知晓我的慌张。

    他问不出口的话语,是我们当真不能相爱吗?

    我的琴师啊,这是一个悲惨的世界。

    我们都困在各自的身份里,

    从来都无法挣扎。

    这样也好,

    起码相安无事。

    否则啊,

    我们的结局只会更悲哀。

    琴师终究说道,

    我们以后莫要再见面了。

    也好,也好。

    ……

    重影推门而入,他被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身红色轻纱,几乎很难遮掩住他的身体,他屈辱地看了花久雨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过来。”花久雨心情不错地向他招了招手。

    重影脸上很快就堆起了假笑,顺从地走了过去。

    “坐!”花久雨拍了拍身前的位置。

    重影踌躇片刻,坐了下来。

    “跟林疏疏记忆里的一样,都是那么好闻。”花久雨吸了吸鼻子,说道。

    重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在说他的体香。

    他的母亲是桂花妖,所以他身上带着一股桂花香,林疏疏以前总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

    为了林疏疏,他任由花久雨贴近他,丝毫都没有反抗。

    他知道平时那些女妖是怎么讨他欢心的,如今他也要学那种做派,说来当真讽刺。

    重影低垂着眉眼,勾起一抹轻轻浅浅的笑意,说道:“国主过奖了,能讨国主欢心,是我的荣幸。”

    “啧,”花久雨神情里带着几分嘲弄,“什么你呀我的,你要自称奴才!你就是我养的一个低贱的玩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重影捏紧了拳头,良久才说:“是,奴才知道了。”

    奴才也好,虽然折辱人,但起码不是什么“贱妾”“臣妾”之类那么恶心的自称。

    “你要记住,你不配当孤的男人,因为你太肮脏了,你只能是孤的玩物。”花久雨冷冷笑着,似乎这么折辱他让她觉得很痛快。

    重影都搞不懂为什么她看上去这么憎恶他!

    其实,花久雨是平等地憎恶每一个男人。

    重影也不屑当她的男人,但心里还是觉得憋屈。

    “取悦孤。”花久雨温柔地抚摸他的脸庞。

    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重影一阵恶寒,却依旧忍了下来,低头轻吻她的唇瓣。

    宫人和伶人都退了下去,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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