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妹,我没想杀你。”卞清最后解释说道。
她不能失去武器,她狠着心将剑又拔了出来。
“嗤——”那是刀剑刺穿血肉的声音,她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看不清他的表情。
心有多狠,就有多疼。
心魔肆意地滋生,侵占了她的整颗心脏,在无尽的疼痛之中,又生出了自虐的快感。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快撤!快撤!”副官扶住卞清,急忙地说道。
卞兰不知道是该乘胜追击杀了他,还是就这么放他走。
放他走,他毕竟是敌方的将领;杀了他,她竟然下不去手。
天兵天将又来杀她,她便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卞清身上,继续与人厮杀起来。
女儿国的士兵个个都以一敌十,杀得仙界节节败退。
天兵天将失去了主心骨,虽然仍旧在战斗,却士气衰败,毫无战意。
这场战争,以魔界胜利告终。
女儿国首战告捷,当晚升起篝火设宴庆祝。
卞兰无心享乐。
死了那么多人,这宴会显得多么残忍。
她走在沉沦海边,波光粼粼。
她杀掉的那些人的脸,还有她刺向卞清的那一剑,以及卞清说他没想杀她时的样子,都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夜宴尽欢享乐时,独我犹怜波光寒。”
“疆场刀光不染血,催泪剑影逼杀人。”
“忘我年少悲与欢,使我今朝无波澜。”
“可有世间心安处?只愿风月不杀我。”
卞兰吟了一首诗,她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泪水模糊了双眼。
“还有闲情逸致吟诗作对?”洛且惜缓步走了过来。
卞兰匆匆擦掉眼里的泪水,回过头,说道:“洛大人怎么在这儿?”
“我不太喜欢热闹。”洛且惜还是撑着那把油纸伞,冰天雪地里一抹红色的身影,风姿绰约。
“真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一边哭一边杀人的?”洛且惜语气调侃地说道。
卞兰沉默着,没说话。
哭,代表了软弱;杀人,代表了心狠手辣。
这么矛盾的两个特征能同时出现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还真是有意思。
洛且惜顿了顿,继续说道:“我都看到了,你哭得稀里哗啦的,但杀人的时候却丝毫都不手软。”说完,又咳了几声,咳的很用力。
“洛大人为什么要耗费灵力造雪?为什么要撑着伞?为什么身上有疾,却不去治?”卞兰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她不想听他废话。
洛且惜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因为很浪漫啊。”
浪漫?卞兰一噎,她觉得他大概是有病。
洛且惜伸手接了一片雪,雪花落在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和鲜艳的红衣形成鲜明的对比,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卞兰忽然觉得,好像是有点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