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照进慕浅房间的窗,落在她的床榻上,楚琬琰守在床边,望着她仍然熟睡的侧脸,握着她的手,自言自语道:“浅浅,你何时才能醒过来?外面花开得正艳,每次为你摘花的时候我都在想,我一定要带你看遍这世间的姹紫嫣红,可是你迟迟不肯醒来,花开得再浪漫,都与我无关了。”见她仍然没有丝毫反应,他轻轻放下她的手,温柔道,“你好好休息。”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慕浅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笑着说:“看花还早,我还想多睡一会。”
楚琬琰回身,惊喜道:“浅浅!你醒了!”
慕浅睁开眼睛,缓缓坐起身,望着他俊朗的面容,浅笑着:“煜哥哥,谢谢你又救了我!”
楚琬琰一把将她抱紧,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像做梦一样不真实,害怕她下一秒又消失了。
“太好了,终于醒了!”荼靡推门进来,看到二人相拥的画面,欣慰极了。
慕浅像她道谢:“荼靡姐姐,谢谢你的照顾!”
“谢我做什么?”荼靡望着楚琬琰,打趣道,“要谢就谢谢你的煜哥哥吧!”
慕浅也望着他,好奇的问:“对了,煜哥哥,你从哪里找来的神医啊?竟然连玄色功法都能治好。”
荼靡连忙解释:“那个是从外邦来的一个……”
“治好玄色功法的不是什么神医,是天心教的天灵石。”楚琬琰顿了顿,告诉她实话,“是我从南栀那里拿来的。”
“煜哥哥,谢谢你。”慕浅望着他,微笑着,她不仅要谢谢他的救命之恩,也谢谢他的坦诚。
午后,他们二人漫步在青云小筑外的花园里,楚琬琰轻道:“我已经飞鹰传书将你伤愈之事告诉了叶前辈,也免得他一直记挂。”
“还是煜哥哥想得周到。”慕浅差点都把这件事忘了,“如果义父得知你又救了我一次,不知要如何感激你呢!”
楚琬琰抓紧她的手,望着她道:“浅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内心所愿,若我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我,我永远都不会释怀。”
“谢谢你。”慕浅此刻的心里满是感动。
楚琬琰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再也不要跟我说谢谢这两个字,我们之间没有那两个字。”
晚上,苏凛夜找到城外一间隐蔽的小木屋,敲响了门,里面传来连翘的声音:“这么晚了,谁啊?”打开门一看,苏凛夜站在门口,连翘当时愣住了,片刻后激动道,“大护法?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快进来!”苏凛夜跟着她走进去,在桌边坐下,这么久不见,连翘看着他,皱着眉道,“大护法,你都瘦了!我好想你们啊!宗主她还好吗?”
“宗主挺好的。”苏凛夜看了一下江篱,对连翘说,“我今天来是找江篱说点事情,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好!”连翘先起身出去了。
江篱给他倒了一杯水道:“大护法!喝水!”
“你们过得还好吗?”苏凛夜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问道。
“我们还好。”江篱告诉他,“那日之后,碧霞山庄的顾修寒找到我和连翘,我们现在已经把大部分的弟子召集到碧霞山庄汇合了。”
“难为你们了。”苏凛夜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道,“我们赤魂宗的弟子就拜托你和连翘了。”
江篱应声:“大护法放心。”
青云小筑内阁中,清风徐来,楚琬琰和慕浅二人在亭中抚琴,苏凛夜带着解药来看慕浅,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落寞。
“浅浅的琴技又有进步了。”楚琬琰侧首望去,赞叹道。
“经历了一些事情,我忽然明白了。”慕浅在经历生死后,忽然有了新的感悟,“演奏乐器靠的不仅仅是技艺,更多的是演奏者内心的那份情感。煜哥哥,荼靡姐姐跟我说,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赴死,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楚琬琰点头,神情凝重起来,“浅浅,如果你不在了,我也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意义了。”
慕浅内疚不已:“你如此放心不下去,我又怎敢留下你,一个人离去呢?”
楚琬琰望着她,认真的问:“如果我遭人暗算,先离你而去,你会为我报仇吗?”
“当然会了。”慕浅想都没想,不假思索地回答。
看到慕浅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苏凛夜转身离开了,走出青云小筑的门,将手里的药扔在了地上。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楚琬琰不希望听到她这么说,千叮万嘱道,“浅浅,我不希望你这么做,我不希望你为我牺牲,因为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你知道吗?我一个人的生死不算什么,即便我死了,这个武林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是你不同,你是慕鸿之女,是当今武林唯一掌握混元剑法的人,你的身份举足轻重。眼下,荣王想要将整个武林据为己有,而你的任务就是要阻止他。”
“可是,凭我一己之力我又能做什么呢?”慕浅似乎已经放弃自己了,“就算我有整个赤魂宗作为后盾,那我也抵挡不了荣王颠倒黑白的手段啊!更何况我现在除了你一无所有,我又能靠什么去阻止他呢?”
楚琬琰提醒道:“靠整个武林。”
“靠武林?”慕浅自嘲地笑着,“你别忘了,我在整个江湖眼中可是一个修炼邪魔外道的妖女啊!他们为什么会支持我呢?”
“那就改变他们对你的态度。”楚琬琰稍作分析了一下,“目前仅凭你我二人是没有办法跟荣王对抗的,他想要整个武林,我们就要联合整个武林,他现在所做的就是除掉所有反对他的人,当武林中所有的人都反对他的时候,他就输了。”
慕浅点头,想了想道:“那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周全的计划。”
“没错。”楚琬琰低首,陷入了沉思。
碧霞山庄内,顾修寒慌忙进来禀报:“师父!荣王殿下来了!”
“他来干什么?”南渊没好气道。
话音刚落,承安已经走进了正厅,南渊只好上前迎接:“荣王殿下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了!”
“南庄主不必如此客气。”承安客套道,“上次家宴本王还没来得及与您深聊,不甚后悔,这次得知顾少侠和令千金马上就要成亲了,特意前来祝贺,备了些薄礼。”说完,他示意身后的玄衣武士将带来的贺礼送上。
南渊看着这些贺礼,心里一沉:“这如何担当得起啊?”
“如何担当不起?”承安夸赞他一番,“本王自小就听闻南庄主闯荡江湖的故事,一直把您视为榜样,如今还有闻名天下的少年英雄顾少侠。自从英雄大会顾少侠拔得头筹,本王就很是欣赏。”
“多谢荣王殿下!”顾修寒礼貌道谢,“今日您大驾光临,改日我和师妹必登门答谢。”
“好说,好说。”承安对他一副欣赏的样子,“本王对顾少侠一直很钦佩,日后还有许多事情好仰仗顾少侠你呢!”
顾修寒笑而不语,南渊忙上前搭话,谦虚道:“荣王殿下,老夫只是一介草民,小徒也不过是个普通习武之人,这如何担得起殿下抬爱呢?”
“南庄主,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本王。”承安此次拜访,并没有其他意思,“本王这次来无非就是想跟各位江湖豪杰多走近些,南庄主的碧霞山庄在武林中德高望重啊!而武林门派唯你马首是瞻,如若南庄主帮本王达成愿望,那自然事半功倍。”
南渊吩咐正听内众弟子:“所有人都退下!”待弟子们纷纷走出去后,南渊开门见山地问,“听荣王这话里的意思,是要借老夫之手一统武林了?”
“这话要这么说。”承安纠正道,“是本王与庄主都希望武林变得更好。”
特使也走上前说好话:“荣王殿下一向虚怀若谷,惜才爱才,对同道中人自然多加爱护,但对心怀二心之人,也绝对不会手软。现在赤魂宗已经没落,南庄主也应该为自己好生安排才是。”
“难道赤魂宗被查封一事与荣王您有关?”南渊猜测着。
“本王只是想唠些家常话,怎么把这些无关之事牵扯进来了呢?”承安避开这个话题,继续望向顾修寒,提出一个请求,“顾少侠,本王听闻当日英雄大会,你是何等的卓尔不群啊,可是本王没有机会亲眼所见,若是顾少侠不介意,可否与本王府上的玄衣武士切磋一二,好让本王也饱饱眼福啊!”
顾修寒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向南渊,只见南渊点头示意:“修寒,既然殿下已开了金口,你就试试。记住啊,点到为止。”
顾修寒与玄衣武士交起手来,在荣王和师父面前,顾修寒控制自己不能显露混元剑法,只用普通的剑法只勉强与玄衣武士打了个平手。玄衣武士趁其不备,打了顾修寒一掌,奈何他内力深厚,因此毫发未损。
承安呵斥玄衣武士:“退下!”
南渊欣慰地笑着,谦虚道:“殿下,承让了!”
“这武功比试自然会有输赢之分,只不过本王希望顾少侠下次可以尽全力施展。”承安评价了一番,也该告辞了,“好了,既然如此,本王也不便多做打扰,方才所言,还请南庄主好好想想。若是你与本王同心,必定无往不利。”
走出正厅,承安站在廊前,问道:“你刚刚与顾修寒交手,感觉他武功如何?”
玄衣武士回道:“回殿下,虽然他用的是平常招数,但内力深厚,绝对远在我之上。”
特使问道:“殿下,接下来怎么试探?”
“既然他不愿意对本王的人出手,那本王就换个人与他切磋。”承安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有个跟他有过节的可杀之人摆在面前,想必他就下得去手了。”
后院内,只剩下南渊和顾修寒二人,南渊小心翼翼地叮嘱他:“修寒,刚才的情况,荣王摆明了是想试探你的武功,虽然我不知道用意何在,但你记住,以后凡事不可露底。”
“好。”顾修寒应声,猜测道,“不过看荣王的意思,估计还得试我。”
“现在担心的不是比武。”南渊想了一下,分析道,“依为师看,他这次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送上贺礼,实则是恩威并施。刚才那位特使的话你也听到了,恐怕他是要借赤魂宗一事敲山震虎,拉拢碧霞山庄为他效命。”
“为他效命?”顾修寒看不明白,“可是他一个皇子怎么突然就对武林这么感兴趣?”
南渊想起上次承安邀请他去京都赴宴的时候,他的目的就已经很明显了:“上次家宴的时候我就感觉他对武林之事颇为上心,今日看来,他果然对武林垂涎已久,赤魂宗这块绊脚石已经被他扫去了,接下来恐怕要轮到碧霞山庄了。”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顾修寒问道。
“绝不能放任他,为师要提醒整个武林,小心他的阴谋,这个江湖已经溃散多年,是时候该团结起来了。”南渊抚着顾修寒的肩,无奈道,“修寒,你跟小栀的婚礼,恐怕又要请些无关人士来了。”
“没关系的师父。”顾修寒摇摇头道,“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深夜,碧霞山庄门口,顾修寒召集几个弟子汇合,小声叮嘱他们:“都小心点,务必将请柬送到各派掌门手上。”
“是!”弟子应声,拿上请柬纷纷离开了。
很快,荣王府便得到了消息,特使禀报道:“殿下料事如神,南渊果然在半夜叫弟子出门了。据探子回报,他们去的方向是白云观和灵音寺。”
承安并不觉得意外,反而在意料之中:“原本想一切从简,现在却要宴请宾客,可不得悄悄的吗?”
特使提醒道:“南渊思虑颇深,他还刻意避开了九华山。”
“既然南庄主没请,就请温掌门自行上门吧!”承安偏要给碧霞山庄增添些热闹,“要凑这盘局,温羽这个蠢货也少不了啊!”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特使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南渊思虑颇深,本王白日里对他一番施压已经让他头疼了,但是他应该不知道本王真正的用意是什么,所以他只想着拉拢别人,以求保全自身,有他出面帮本王召集武林人士,那本王也省心不少。碧霞山庄大喜之时,便是武林盟成立之日。”承安说完,问道,“苏凛夜回来了吗?”
特使摇头:“还没呢!”
承安冷哼一声道:“先生认为此次慕浅死得了吗?”
特使思量了一番,分析道:“苏凛夜一心求药,古语说关心则乱,说不定这个假药现在给慕浅吃了也不一定。”
“那就看慕浅自己的造化吧。”承安不予理会,“本王倒希望大护法早些回来,行事之时也少不了他。”他顿了顿,又问,“先生可见过禁军大人了?”
“刚去拜望过了。”特使回话道,“上次密报搜查丞相府一事,他秉公办理得了不少嘉奖,他很感激殿下。”
承安意料之中的事:“收到检举,捡现成的好事,谁不喜欢?”
特使回道:“所以他这次听到可以为殿下还个人情,他一口就答应了。”
“好,让他的人就此等着,若本王等的人不来,他的人也只是做个样子罢了。”承安吩咐道,“暂且下去吧。”
“是。”特使应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