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琬琰赶回忘忧谷,想着与叶云洲商量一件事,快步走向叶云洲的房间,叫着:“叶前辈!”
慕浅从里面走出来,楚琬琰停下脚步,愣神道:“浅浅……”
“我都知道了,你为什么要骗我?”慕浅冷眼望着他,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楚琬琰惊诧不已:“你怎么在这?”
“我遇到了程盈盈,她把当年的真相都告诉了我,是她故意设计陷害你,逼你离开碧霞山庄的。”慕浅知道了真相,对他满是疑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一个字都不跟我解释?”
楚琬琰面无神色,别开目光,冷声道:“那是因为没有必要解释。”
“你想让我们这样误会下去吗?”慕浅皱眉,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让她在思念中等待了这么久,他迟迟不去找她?
楚琬琰冷着脸,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既然我们注定要分开,解不解释,误不误会,又有什么关系呢?”
“什么意思?”慕浅诧异地望着他。
“我当初对你真情实意,而你呢?”楚琬琰神情冷漠,对她满眼失望,“你宁愿相信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谣言?也不相信我,你真的爱我吗?还是说,你爱的是我的家世?否则,为何一个小小的误会就能将我们拆散?如果是真的脆弱的感情,我楚琬琰不要也罢。”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慕浅的心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般,重得喘不过来气,知道真相的她不顾一切跑来见他,可换来的却是他这些冷漠伤人的话。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楚琬琰的语气冷到了冰点,一字一句告诉她,“慕浅,我当初对你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只是你一个转身的背影,换做是你,你还会坚守这份感情吗?慕姑娘,实话告诉你,我早就放弃你了,因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了。”
“你撒谎!”慕浅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说这样的话,她只清楚一点,这绝对不是他的心里话,“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你现在说你不爱我,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看来慕姑娘还听说了一些事情。”楚琬琰猜测她已经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
“我知道去九华山救我的人是你,我知道赤魂宗运送兵器遭贼人陷害,让我和凛夜免于军法处置的也是你。”慕浅不禁落泪,望着他的眼睛问,“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你说你不爱我了?”
“看来慕姑娘果然是从小在赤魂宗被人宠惯了,认为所有的人都要围着你转。”楚琬琰冷笑了两声,似乎是在嘲讽,然后解释他所做这一切的原由,“在九华山救你的人确实是我,那是因为我看不惯温明,明明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却总是标榜着自己是为了武林正义。至于赤魂宗被封,救你和苏凛夜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我楚琬琰虽然算不上是一个痴情的人,但好歹也是个君子,救你是为了告诉武林众人,但凡是遇到危险的武林门派,只要是我楚琬琰力所能及的我都会出手相救。慕姑娘,你真的多心了。”
“好。”慕浅舒了一口气,含泪再问他一次,“你敢说你做的这一切真的不是为了我吗?你敢说你从头到尾真的没有爱过我吗?”
楚琬琰没有回答,直接下逐客令:“请你离开,还有,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有关于你和我的流言蜚语。”慕浅望着他,仍在愣神,迟迟不肯离开,楚琬琰冲她低吼道,“还不走?是要我送你走吗?”
“不用了,我认识路。”慕浅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冷声道,“从今往后,我会走得远远的,会让你永远也找不到我。”说完,转身愤然离去。
叶云洲从屋内走出来,刚才他们的话,他都听到了,只是不便插手。但他实在不明白,楚琬琰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骗她?人家不了解你,我还不清楚你吗?你为了浅浅,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内力,在九华山为了她甚至差点牺牲自己的性命,你分明很爱她,却故意要说一些伤害她的话。”叶云洲叹息了一声,问道,“小煜,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还未等楚琬琰开口,九歌前来禀报:“公子,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楚琬琰吩咐道:“九歌,你带着他们在门外等我。”
“是!”九歌应声退下。
“你这是……”叶云洲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楚琬琰告诉他实情:“前辈,我父亲被荣王诬陷谋乱,现已被关入大牢,圣上下旨,两日后便要处决。”
“怎么会这样?”叶云洲听后顿感诧异。
楚琬琰有苦难言:“按照例律来讲,楚家全族都要受到株连,是太子殿下向圣上求情才改判只杀他一人,保全了我整个楚家。”
叶云洲皱眉,疑虑道:“可此事有太多的疑点,万不可草草判决啊!”
“谋乱之罪,足可覆国。”楚琬琰严肃道,“再英明的君主也不会允许,哪怕只是稍有嫌疑都会追根究底,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能放过一个人。”
“所以你要带他们去劫法场?”叶云洲猜测到他下一步计划。
楚琬琰万般无奈,不得已而为之:“那可是我父亲,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含冤而死。”
叶云洲好言劝道:“小煜,劫法场可是死罪啊!”
楚琬琰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坚决道:“我知道,可是我身为人子,我就没有办法看着我父亲枉死。这一次,哪怕是拼上我的性命,我也一定要去。前辈,不用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
“你如果不是抱着赴死的决心,也不会对浅浅说出那样的狠话。”叶云洲叹息了一声,明白他这么做的苦衷,为此感到痛心惋惜。
楚琬琰嘱咐他道:“前辈,若此次真有什么意外,还请您好好照顾浅浅。”
楚琬瑶在卧房里走来走去,正焦急地等候消息,见承安回来,忙迎上去问:“殿下!怎么样?父皇收回圣旨了吗?”
承安神情凝重地告诉她:“太子殿下向父皇求情,免了楚家全族的死罪。”
“真的吗?”楚琬瑶激动道,“太好了!那父皇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放父亲出来?”见承安沉默,迟迟没有回答,楚琬瑶急道,“你说话呀?父亲什么时候能出来?”
“父皇虽然免了楚家的死罪,但是……”承安欲言又止。
楚琬瑶的神情顿时也凝固在了脸上:“但是什么?”
承安叹息道:“但是丞相大人的死罪却没有被豁免。”
楚琬瑶愣神,顿感一阵头晕目眩,一个脚步不稳差点摔倒,承安忙扶住她,叫道:“瑶儿!”
楚琬瑶绝望地抓着他的衣袖,苦苦哀求道:“我想再见父亲一面,你能不能帮我?”
“好,都听你的。”承安先安抚她,“你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楚琬瑶崩溃大叫:“我没有办法等到明天!我们现在就走!”
“好!现在,瑶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承安连声应答,什么都依她,立刻命人备马带她赶往京都。
天黑之后,在楚临风明日要行刑的法场附近,楚琬琰命人提前部署好一切,准备明日的行动。九歌前来禀报:“公子!四周我们都已经探查过了,这里有三条出口,明日肯定会有大量禁军在这里把守,想要从这里救走丞相大人,势必会是一场恶战。”
楚琬琰思索片刻,叮嘱道:“明日之战,我只想救出父亲,不想伤及无辜。”
“明白!”九歌应声。
“楚琬琰!”不远处传来慕浅的声音,她换好行装,随时准备与他并肩作战。
“九歌,你先退下!”楚琬琰侧首,看着慕浅缓缓向他走来,明明已经把她逼走了,因此诧异道,“你为什么会在这?”
“可能是巧合吧!”慕浅反问他,“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法场是处决朝廷重犯的地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楚琬琰别开脸,冷声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与姑娘无关。”
“你不要再骗我了,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慕浅打听到他父亲入狱的事,便猜到他今日在忘忧谷对她说的话都是假的,“你想救你爹,可是你怕牵连到我,所以在忘忧谷,你故作冷漠将我拒绝。你瞒了我一次两次,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瞒着我吗?”
楚琬琰仍然不愿意告诉她实情,只冷声回绝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姑娘你不必操心。”
“好啊,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你。”慕浅有自己的方式逼他承认,“明日我就跟着你,自然会有结果。”
“不行!”楚琬琰果断阻止,语气突然紧张道,“明日之事异常危险,你不能留在这!”
慕浅明白他是担心她的安危,她走上前,温柔地握住他的手,望着他的眼睛,柔声道:“煜哥哥,你救了我那么多次,也该换我帮你了。”
“浅浅!”楚琬琰担忧不已,“以往我们对抗的都是武林门派,可这次不同!”
“有什么问题吗?”慕浅执意要同他在一起,“还是等救出你爹再说吧!”
“浅浅!”楚琬琰实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煜哥哥,我们之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也经历了太多的误会,如果,上天注定要我们两个死在一起,我希望至少在死之前,我们彼此之间是坦诚的。”慕浅望着他,再次问道,“所以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在忘忧谷的时候,你说你不爱我了,是真的吗?”
楚琬琰沉默,便已经给了她最好的回答。慕浅一把抱住他,分别那么久,好不容易再见面把所有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了,这一次,她说什么都不会再离开他了。
楚琬琰也紧紧地抱住她,一瞬间,脆弱的情绪涌上心头,他闭上双眼,低声道:“浅浅,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慕浅央求道:“那你答应我,从今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
“我答应你。”楚琬琰应声。
一轮皎洁的月色之下,二人紧紧相拥。
第二天一早,承安和楚琬瑶便赶到了京都,进入天牢,楚琬瑶命令道:“把门打开!”
“瑶儿!”楚临风见到她,感到诧异。
“爹!你怎么样?”楚琬瑶上前握着他的手,看到他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样子,揪心不已。
“你怎么来了?”楚临风痛心道,“你不该来的,瑶儿!”
“他们怎么把你弄成这样了?”楚琬瑶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楚临风自责道:“是爹不好,让瑶儿担心了。”
承安站在门口,看到他们父女团聚的画面,先行离开了。
顿时,楚琬瑶忽感一阵腹痛,皱紧眉头,神情凝固,楚临风紧张道:“瑶儿,你怎么了?”
楚琬瑶缓缓神,轻道:“爹,我已经有了身孕……”
楚临风听了万分欣喜,忙问:“殿下知道吗?”
楚琬瑶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有告诉他。”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这孩子的父亲,你应该告诉他。”楚临风欣喜之余,不免有些担忧,他们之间的恩怨毕竟与孩子无关。
楚琬瑶握着楚临风的手,严肃地问:“爹,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冤枉了你?”
“瑶儿,是谁这不重要。”楚临风神情自若道,“爹早已料到会有今天的结局。”
“爹!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一二,我知道你和殿下有矛盾,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楚琬瑶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认为这或多或少和承安有些关系,“我去求他,我求他去向圣上请命,圣上一定会恕你无罪的!”
“瑶儿!”楚临风忙拦住她,认命般的摇了摇头道,“很多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楚琬瑶情绪激动道:“爹!我不明白!”
楚临风无奈叹息了一声:“爹和荣王一直政见不合,在朝中斗了好多年,爹当时并不同意你嫁给他,可是你这个傻丫头,非说只爱他一人,非嫁他不可啊!”
“爹!是女儿的错!”楚琬瑶自责不已,如果早知道会走到如今这一步,会害了自己的父亲,当初她绝对不会执意嫁给他。
“瑶儿,爹不怪你,爹和他一辈子都不是一路人,可是爹知道,他是真心对你的,你没看错人。”楚临风欣慰地望着她,叮嘱道,“瑶儿,你一定要记住,他是你的丈夫,是你孩子的父亲,不管到什么时候,这朝野之事都和你没有关系。瑶儿,爹恐怕看不到这个孩子出生了,但是你要记住,为了这个孩子,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他顿了顿,想到楚琬琰,不免还要嘱咐她几句,“另外,一定照顾好煜儿,虽然他这些年一直漂泊在江湖,可他心里一直顾念着咱们这个家!他知道我要离去,必然不能接受,可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看着他不能让他去报仇啊!一定要劝他远离朝堂,放下江湖,放下恩怨,去过你们幸福的生活。”
楚琬瑶泪流满面,情绪失控的一把抱住他,崩溃道:“爹!我不要你死!不要!”
“瑶儿!”楚临风也不禁落泪,万分不舍。
此刻,牢门被打开,一名狱卒前来传话:“丞相大人,时辰到了,喝下这碗酒,就该上路了。”
楚琬瑶拼命阻拦:“不要!爹!”
“瑶儿!”楚临风依依不舍的与她诀别,被狱卒带走了,楚琬瑶一时情急,昏厥了过去。
“瑶儿!”承安忙抱起她,离开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