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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二章 欲加之罪
    安平县,江篱和连翘走在大街上,想寻一份差事做,经过一家招工的店铺门口,管事认出了他们:“这不是赤魂宗的江篱和连翘二位护法吗?二位近来可好啊?”

    江篱正好向他打听一下:“管事,我们是想来看看有没有适合我们的差事做?”

    管事忽然面露难色,犹豫道:“这可难倒我了,恐怕是有差事也不敢介绍给二位啊!”

    连翘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管事实在为难道:“赤魂宗被查抄了,哪有人敢雇你们啊?我也要养家糊口,还请二位体谅一下。”说完,便走了进去。

    被人拒之门外,连翘抱怨道:“你说这帮人怎么这样啊?以前我们赤魂宗帮他们做了多少事情,现在我们有难,谁也不肯帮忙,什么世道啊?”

    江篱无奈道:“连翘,别抱怨了,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能怎么办啊?”连翘皱着眉,又气又无奈,“要是以前咱们能帮赤魂宗再多做些事情,我们赤魂宗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江篱低下头,自责道:“对不起,是我没有能力。”

    “我不是这个意思。”连翘见他这般自责很是难过。

    “江篱,连翘!二位护法!”顾修寒向他们走来,他们二人闻声望去,江篱感到意外:“顾少侠?”

    连翘问道:“顾少侠怎么在这啊?”

    顾修寒向他们解释道:“我听说赤魂宗弟子已经解散了,师父让我来打探打探原因。”

    “南庄主为何要打探这个?”连翘有些警惕地问。

    顾修寒道出原由:“师父认为赤魂宗被查抄另有隐情,所以让我来打探一下原因,好为赤魂宗申冤。”

    “是这样啊!”连翘心里踏实了一点,但也只是含糊的说,“我们赤魂宗查抄的确是有隐情,但是原因尚未知晓。”

    顾修寒问道:“那二位日后有何打算?”

    “还不知道呢。”江篱叹息了一声,有心无力道,“我们就是想为宗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正好,您二位就来我们碧霞山庄安顿吧。”顾修寒诚心邀请道,“赤魂宗和碧霞山庄本来就是多年的盟友了,这次赤魂宗有难,碧霞山庄理应帮助,这也是师父的意思,让我来召集赤魂宗被解散的弟子来碧霞山庄安顿。”

    江篱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连翘,我觉得我们可以借助这个办法将赤魂宗的弟子召集起来,日后重建赤魂宗,我们也能为宗主尽一份力量。”

    “这是个好办法。”连翘也连声赞同,“顾少侠,感谢碧霞山庄对我们的慷慨帮助,召集弟子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好,二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来碧霞山庄找我。告辞!”顾修寒说完,先行离开。

    自从温明死后,程盈盈就像丢了魂一样,整日浑浑噩噩,面无神色。除了碧霞山庄,她无处可去,南栀便将她找了回来,带她下山去看病。

    “大夫,我师父她到底怎么样啊?”南栀焦急地询问大夫。

    大夫把了脉,说道:“她这个病,是情志病。”

    “情志病?”南栀皱眉重复。

    “七情不快,郁久成病。”大夫叹息道。

    南栀忙问:“那这个病能治吗?”

    大夫告诉她道:“这病虽然不能彻底根治,但是吃些补心脾的药,养心安神,再少一些刺激,病情就会缓解。”

    南栀又问:“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彻底好起来吗?”

    大夫无奈地摇摇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我给她开服药。”

    “多谢大夫。”南栀叹了一口气,为她感到难过。

    夜色之下,苏凛夜和慕浅坐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慕浅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好久没有看过这么沉静的夜色了,空气中有泥土的芬芳,这就是人人向往的田园生活吗?”

    苏凛夜也感慨道:“是啊,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浅浅你看,萤火虫。”苏凛夜顺手抓了一只萤火虫放在她的手心里。

    慕浅小心翼翼地捧着手心里这只散发着微光的萤火虫,不禁又想起了楚琬琰,和他分别一年在安平县重逢的时候,那一晚他们在医馆门口看月亮,他也抓过一只萤火虫送给她,安慰鼓励她。想到这里,她愣神许久。

    “浅浅!”苏凛夜的叫声拉回了她的思绪,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递到她面前,“送给你。”

    “这是什么。”慕浅侧首问。

    “打开看看。”苏凛夜交到她手里。

    慕浅打开,里面是一对精致的耳环,惊叹道:“好漂亮啊!”可是转念一想,“我们现在在这深山密林里,我也用不上这么贵重的首饰啊,我知道你疼我,想让我开心,可是我真的用不上,不如我们把它换成米面吧?”

    “那怎么行啊?”苏凛夜认真的对她说,“以前在赤魂宗的时候,我虽然也会帮你置办些珠宝首饰的,可那时候最多算是锦上添花,可这副耳环不一样,我把它当作将来要送给你的彩礼。”

    “凛夜,你别说了。”慕浅的神情忽然紧张了起来,她将盒子盖上,握在手里,顿时不知所措。

    “你听我说完。”苏凛夜望着她,郑重地告诉她,“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就是我们小时候,每天只想着练功和陪你玩,后来我们在赤魂宗的祠堂当着赤魂宗的列祖列宗发誓,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护你周全,只可惜我没有做到,浅浅愿不愿意陪我一起亲眼看到赤魂宗在我们手上恢复往日的威名?”

    她低下头,沉默不语,苏凛夜道:“别着急回答我,还是那句话,我给你时间考虑,绝不逼你。等你考虑好了,无论结果如何,告诉我便是。”

    慕浅忍不住落泪,她不愿意伤害他,可是她真的放不下楚琬琰,在看不见他的这段日子里,她没有一刻不想他。

    幽州,荣王府,特使看着殿内这几箱从赤魂宗抢夺来的兵器,禀报道:“殿下,这就是赤魂宗打造的陌刀。”

    “赤魂宗的锻造工艺果然卓越,只可惜,已经不复存在了。”承安感叹了一声,吩咐下去,“就把这箱东西当做礼物送去丞相府吧!”

    “是!”特使命人将兵器抬了下去。

    次日,楚临风下朝回来,将消息带给楚琬琰:“圣上驳回了荣王的奏表,此事一旦轻易决断必将伤及无辜,天下武林若落入一人之手,局面必定混乱不堪。仁人之所以为事者,必兴天下之利,除去天下之害。赤魂宗的事情,武林中不能再发生了。”

    “荣王此人,为人谨慎,就算此举失败,我认为他还是会重新筹谋。”楚琬琰问道,“爹,您认为他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还未等楚临风开口,九歌进来禀报:“丞相大人,门外有几个武林人士,想见您。”

    “所为何事?”楚临风问。

    九歌回禀道:“说是来感谢您维护了武林的正义,还带了几箱礼物。”

    “感谢我?”楚临风皱眉,走了出去。

    正厅内,四名弟子等候已久,面前还放着四口箱子,其中一名弟子走上前向他道谢:“丞相大人,在下碧霞山庄弟子,今日与其他门派弟子共同登门拜谢!”

    楚临风谦虚道:“不敢当。”

    楚琬琰警惕地问了一句:“敢问南庄主的肩伤如何了?”

    “庄主的肩伤已经好多了。”弟子回答,送上谢礼,“大人在朝廷发难武林之际,挺身相助,力挽狂澜,可谓我们武林各派的大恩人。我们奉庄主之命送上谢礼,还请丞相大人笑纳。”

    楚临风婉言拒绝:“心意我领了,东西还请你们抬回去吧。”

    “这些药材是我们庄主的一点心意,还请丞相大人收下!我们就先告退了!”弟子说完,立刻转身出去。

    “站住!”楚琬琰发觉不对劲,冷声质问道,“父亲在朝堂上的言行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四人皆沉默,楚琬琰上前打开其中一口箱子,里面并不是他们所说的药材:“这是什么?”

    九歌立刻拔剑,架在一名弟子的脖子上,逼问道:“说!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外面的禁军是不是你们带来的?”

    四名弟子没有回答,纷纷拔剑自刎。

    这时,管家慌忙来报:“大人,不好了!禁军带着圣旨来搜查了!”

    “禁军?”楚琬琰惊道,“不好了父亲,我们中计了!荣王他上奏是假,陷害是真。”

    楚临风也突然想明白了:“这些都是荣王派来的死士。人已死,陌刀证据还在,荣王想强加给我的罪名已经坐实了。荣王此次来者不善,他是想置我于死地。”他慌忙叮嘱道,“这里不能留,煜儿,你马上离开!”

    楚琬琰犹豫:“可是,父亲!”

    楚临风吩咐管家:“去拖住禁军!”

    “是!”管家应声退下。

    “父亲,我不能走!”楚琬琰急道,“我得留下来证明您的清白!”

    “这是荣王的圈套!”楚临风提醒他,“你要是留下来,就正中他的下怀了!”

    楚琬琰拉着他的手道:“父亲,您和我一起走!”

    楚临风摇摇头,镇定自若:“我是丞相,这个时候如果走了,那就是叛逃!我们楚家背上这个罪名,就永远也无法洗清了。煜儿,你得离开这里,去阻止荣王!”他吩咐道,“九歌!赶快带公子离开!”

    “公子!”九歌忙拉着楚琬琰离开,楚琬琰握着楚临风的手,迟迟不肯放手:“父亲!”

    楚临风甩开他的手:“走啊!”

    “公子!快跟我走!”九歌立刻拉着他从后门离开了,他们前脚刚走,禁军就进来了,楚临风没有挣扎和辩解,便被他们押走了。

    安平县城外方圆十里内,有一间寺庙,这几日苏凛夜见慕浅心情不好,便带她出来走走。

    刚走进寺庙,一个和尚上前和他们打招呼:“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是来修行呢?还是来祈愿呢?”

    慕浅轻道:“我们听说贵寺可以放天灯,所以前来一观。”

    “两位施主,请随我来。”和尚引二人至后院。

    寺庙前,南栀带着程盈盈来到门口,程盈盈抬头看了一眼牌匾,问道:“小栀,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南栀告诉她:“师父,这间寺院在当地是很灵的,只要诚心祈福,就可以心想事成。”

    “你是想治好我的病吗?”程盈盈情绪低落,冷声道,“别费心了,我这个病,是治不好的。”

    总之,南栀不肯放弃,劝道:“师父,心诚则灵。”

    “你难道没有半分怨恨过我吗?”程盈盈望着她,为自己曾利用过她感到万分愧疚。

    南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回忆起了过去:“记得你刚来碧霞山庄的时候,我娘刚刚病逝,那时候我每天都很沮丧,你告诉我爹说你有办法带我走出伤痛,于是我爹便让我拜你为师。”

    程盈盈感到更内疚了:“我当时说的这些话都只是为了能接近你,接近碧霞山庄。”

    “可你的确帮我走出了伤痛啊!”南栀一点也不怪她,反而安慰她,“你告诉我,人生在世,终有分别,应该站在逝者的角度去感受,如果我娘还活着的话,一定不想看到我伤心。现在你失去了你爱的人,你觉得他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吗?”

    程盈盈自嘲的笑了:“他是不会在乎我的感受的。”

    “可是我在乎。”南栀握着她的手,认真的说,“师父,从小到大都是你在照顾我,在我心里你是非常重要的人,我不想再看到你再这样消沉下去了。现在的南栀,已经可以照顾你了,也可以成为你的依靠啊!”

    程盈盈自怨自艾道:“都是我咎由自取,因果报应,什么也改变不了的。”

    “这样吧师父,你先去休息一下,我去为你祈福。”南栀说完,一个人走了进去。

    寺院内殿,苏凛夜和慕浅各自把心愿写在纸上,一会放在天灯里,等天黑的时候燃放,这样心愿就可以传递出去了。

    “一、二、三!”慕浅数了三声,将心愿和苏凛夜的一同打开,二人的纸上均写着:赤魂宗早日解封!

    苏凛夜为自己和慕浅共同的心愿感到欣慰:“我就知道浅浅心里,肯定放不下赤魂宗。”

    “虽然总是安慰自己不要在意了,可是心里面最放不下的还是赤魂宗,毕竟那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地方,是我们的家。”慕浅一想起赤魂宗,还是会有些难过,感叹着,“以前在京都的时候,看见有女孩子把自己的心愿写在河灯上,当时我也许愿了,希望可以早日找到丢失的混元剑法。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还是实现了。”

    写完心愿,走出内殿的时候,门口一位大师突发感慨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啊!”

    “大师是在和我们说话吗?”慕浅侧首,走近他。

    大师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同谁说话,口中念念有词:“何以飞花去,何以不得见,身在红尘,心如明镜,佛海无边,只渡有缘人啊!”

    “大师这是何意啊?”慕浅有些好奇,总感觉他在暗示自己什么。

    “姑娘莫要多心,贫僧不过是信口一说,二位若听得进去,贫僧便替你解上一签。”大师拿出签筒道,“想要解什么,心里想什么,随便抽一签便可。”

    慕浅坐下,随手抽了一支签,递给大师,他读道:“同心以离居,忧伤以终老。”于是叹息道,“姑娘求的是下下的姻缘签啊!长路漫漫,山水迢迢,苦啊!”

    苏凛夜急忙问:“敢问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大师抬头,看到慕浅身边的人,问道:“少侠是为自己求解法?还是为这姑娘求解法?”

    苏凛夜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位姑娘所求,便是在下所求。”

    大师一眼看破,道出:“少侠莫要欺瞒贫僧了,你与这姑娘所求,大大不同啊!”

    “大师,我还想在测一回。”慕浅实在好奇,想问个明白。

    大师点头道:“姑娘既对这问卦抽签心有余悸,不如测个字吧。”说完,大师拿出纸笔给她,慕浅写了一个“等”字。

    “等?从竹从寺。寺?官曹之等平也,官司法度,辩其等以得其平。”大师解释道,“姑娘写的这个字,想的要么是官家人,要么是官家事,不知贫僧解得可对啊?”

    苏凛夜请求道:“大师,不管是官家人还是官家事,能不能请您详解?”

    大师直言:“放下。”

    慕浅迟疑,问道:“我两手空空,大师让我放下什么?”

    大师一语道破:“手空心不空,心一动,人也妄动,动则生念,一念离真,尽则虚妄。”

    慕浅有些明白了:“大师的意思是,让我放下心中所念?”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因你所执,生他人所执,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亦不可得。缘分已尽,唯有放下,才能看清利弊。看清以后舍去所想之人,人与事才能安然。”大师摇头,长叹了一声,问道,“想必姑娘是吃够这等字之苦了吧?”

    慕浅愣神许久,想到楚琬琰,看来是天意难违,缘分已尽,她真的该放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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