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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二章 意在试探
    丞相府门口,承安与楚琬瑶结束了宴席便要离开了,承安上了马车,却意犹未尽道:“此次与岳父大人和小煜聊天甚是开心,可惜时间不早了,若是本王再不走,可要与太子碰上了。”他侧首望向楚琬瑶,体恤道,“瑶儿许久未来京都了,此次替岳父大人过寿,本王和瑶儿会多待几日,小煜,本王有机会一定多向你讨教这下棋之法。”

    “殿下客气了。”楚琬琰谦虚行礼。

    楚琬瑶叮嘱道:“爹,煜儿,你们要好好保重啊!”

    “姐姐也要多保重。”楚琬琰送别他们,看着他们的马车渐行渐远了,仍停在原地发呆。

    楚临风总感觉事有蹊跷,问道:“煜儿,依你之见,他为何要跟你打听江湖之事啊?”

    “会不会是荣王在朝中待的太久了,所以对江湖之事感到好奇呢?”楚琬琰暂时不明情况,只是表面猜测。

    楚临风沉思片刻,不以为然道:“我与他在朝中共事多年,我深知他并非这样的人,他在试探你。”

    “试探我?”楚琬琰不明白。

    “他自幼便跟棋圣学棋,刚才你替他走的那一步,你觉得他会不知道吗?”楚临风看得出来,方才他们下棋之时,承安有意在借着棋盘试探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很快还会来找你。”楚临风有些担忧,“为父提醒你一句,这面对天家的人,纵然是有亲属之谊,也千万要谨慎待之。不管将来你入仕与否,你都是圣上的臣民,这忠孝大义一定要摆在一切之前。千万切记!”

    楚琬琰点头应声:“孩儿记下了。”

    晚宴,太子殿下来丞相府为楚临风祝寿,楚临风特意回绝了所有宾客,只单独宴请太子一人。

    席间,承信见到楚琬琰很是欣喜,望向他,有所期待的问:“本王真是没想到今日楚公子也在,本王上次跟你说的事情,考虑的如何了?”

    楚琬琰委婉回绝:“多谢太子殿下抬爱,只是在下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若贸然入仕,只怕会连累了殿下和父亲,实在无意。”

    楚临风有些为难,向太子请罪道:“殿下,犬子久居江湖,他没有这个能力辅佐太子殿下,还望太子殿下不要见怪。”

    “怎么会?”承信一点也不在意,反而用一种更加欣赏的眼光看待他,“本王最欣赏的就是楚公子这样坚持内心,不为名利所动之人。他若是很容易就答应了本王,我反倒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人。”说话间,承信环顾了一下四周,注意到周围环境似乎过于冷清,提了一句,“不过,我说丞相大人,您身为一朝丞相,这寿宴未免也太简单了点?”

    楚临风解释道:“老臣知道太子殿下今日要来,特意婉拒了其他门客,以免打扰了太子殿下的雅兴。”

    “还是丞相大人想得周到。”承信对此很是赞赏,问道,“荣王,可曾来过?”

    楚临风谨慎回话道:“荣王殿下念小女日久不与我相见,特意提前带小女来见过我了。”

    “本王与王弟也是许久未见了,他一切可好?”承信向他询问道。

    “荣王殿下一切安好,贵体安康。”楚临风称羡道,“太子殿下和荣王殿下兄弟情深,实乃社稷之福啊!”

    承信笑着,也不免称赞:“现在天下太平风调雨顺全是因为有丞相大人这样的忠臣辅佐的结果。”

    “太子殿下过誉了。”楚临风愧不敢当,“在老臣看来都是因为当今圣上圣明加上有您这样体恤民情的储君,才会如此的国泰民安啊!”

    承信侧首望向楚琬琰,见他半天不发一语,有些好奇道:“楚公子,本王一直有一事不明,所以想问问你。”

    楚琬琰应声:“太子殿下请讲。”

    承信想了想,问道:“但凡太平盛世,男子都想入仕为官,造福百姓,反之,战乱之年倒是人人都想避世,做一个除暴安良的侠客。可楚公子明明出生在太平盛世,不想入朝为官,倒是想做一个闲云野鹤的侠客,这是为何呀?”

    楚琬琰思量一番,给出这样的回答:“不管是入朝为官,还是江湖侠客,都并非在下本意,在意自有自知之明,江湖上的那些传言,不过都是大家一时兴起说说罢了。”

    “在这繁荣盛世,人们都熙熙攘攘,利合而来,利散而去,少有向楚公子这样无欲无求之人。”承信与他说话间,便能感觉到他就如同一个谜语,深不可测,让人看不透,又让人很想去了解,“常言道,无欲则刚,我对你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太子殿下过誉了。”楚琬琰谦虚,见怪不怪道,“要说是普通百姓,自然会追名逐利,可是我自小出生在丞相之家,可能自小见惯了这些,自然便不觉得新奇了。”

    承信与他说笑道:“如你所言,本王出生在帝王之家,那岂不是更应该无欲无求啊?”

    “并非如此。”楚琬琰不以为然,纠正道,“太子殿下心系天下,若你无欲无求,这天下苍生的百姓就要受苦了。”

    “煜儿!”楚临风严肃斥责道,“不得对太子殿下无礼!”

    “楚公子说得好!”承信不仅没有责怪之意,反而大加赞扬,“楚琬琰,本王会记住你今日的忠告,一定努力让百姓平安,让天下太平!”

    “在下敬殿下!”楚琬琰端起酒杯,与他一饮而尽。

    楚临风见势,忽然转变了想法,好言相劝楚琬琰入仕辅佐太子,为家族争光:“太子殿下体恤民情,为政清廉,是当今世上难得的储君,又难得他如此赏识于你,如果有幸辅佐,那真是光耀家族门楣的事情。”

    楚琬琰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压低声音,请辞道:“太子殿下,在下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见楚琬琰拂袖离去,楚临风生怕他公然这般拂了太子的面子,会触怒于他,立刻起身致歉:“太子殿下,犬子久居江湖,没了规矩,请太子殿下海涵啊!”

    “无妨。”承信并没有同他计较,端起酒杯道,“丞相大人,咱们接着喝。”

    “太子殿下,老臣新得了一坛好酒,这就去取来,您稍坐啊!”说完,楚临风先行退出席间。

    走出厅堂的门,见楚琬琰独自站在回廊里,面无神色之态,楚临风上前,小声斥责于他:“你刚才怎么可以对太子殿下如此无礼?”

    “那您要我怎么样?”楚琬琰回身,面对着他,再也压制不住心里这口怒气,向他低吼道,“像您一样,陪着太子有说有笑趋炎附势吗?”

    “爹不是那个意思。”楚临风皱眉望着他,明白他虽然不喜欢这种阿谀奉承的宴席,但方才那态度实属不应该,现在想起来仍然后怕,教育他道,“你刚才对太子殿下太过无礼,若不是太子大度,定会治罪于你。”

    楚琬琰出言讽刺道:“所以,爹是担心我得罪了未来的主子?”楚琬琰真的不明白,他这般小心翼翼奉承于太子,到底为的是什么。他这般费力讨好也便罢了,可为何还要拉着他一起为朝廷卖命,明明知道他不喜欢过这样的生活,可还是在权势面前低头,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拱手相送,实在让人难以接受,“爹,您现在已经身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您现在又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就连姐姐也已经成为了王妃,您现在想要的权利地位都有了,您还想怎样?您难道希望我也跟您一样,入仕为官?一辈子都为官家当牛做马吗?”

    楚临风怒甩了他一个耳光,楚琬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楚临风打完便后悔了,刚才实在是为他的话气急了,回过神来心疼不已:“煜儿,爹不是故意的。”

    楚琬琰咬紧牙,别过脸看着他,低声道:“爹,您就是一个自私的人,若当年,您不是因为贪图权利,我娘也不会被人害死!”说到这里,他不禁红了眼眶,一字一句郑重地告诉他,“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入仕为官,因为我永远都记得我娘是怎么死的!”

    他这一番重话,让楚临风忽然间也红了眼眶,心痛如绞,抽泣着说:“我以为你已经原谅我了,可你现在怎么还这么看我?”

    “那个是我娘,你叫我如何轻易原谅?”说完,他转身愤然离去。他永远也忘不了,他的母亲是因何而死,他的父亲把权利地位看得比一个爱他的女子的生命更为重要,以至于她遭人迫害,重伤难产而亡。

    楚临风望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冷漠离去的背影,心痛至极,他以为,他能够回家,就表示已经原谅了他这个父亲,没想到他一直都恨他。

    承信闻声走出来,站在楚临风身后,叹息了一声:“听父皇说,丞相大人刚入朝堂之时,桀骜不驯,仗义执言,即便是当着父皇的面也毫不畏惧。今日所见,楚公子跟您年轻的时候一般无二。”

    “我多希望他能少像我几分。”楚临风闭上双眼,两行泪落了下来。

    楚琬琰走出丞相府,见门口停着荣王府的马车,荣王的贴身侍卫上前传话:“楚公子,荣王殿下说您棋艺精湛,今日时间匆忙,未能多做请教,请公子移步到荣王别苑,再赐教一二。楚公子,请!”

    楚琬琰正要前去赴约,突然被丞相府的管家叫住了:“少爷!有您的信。”

    楚琬琰接过信封,一看是叶云洲给他的,立刻打开详读,得知赤魂宗有难,需要他的支援。他向荣王的侍卫致歉:“请转告荣王殿下,就说楚琬琰突然有急事要处理,这棋局暂且欠下,待处理完此事,我必当亲自上门谢罪。”说完,便转身走进了丞相府。

    荣王府的侍卫回去禀报:“殿下!”

    “来了?”承安正在专心写字,并未抬头。

    侍卫转述道:“楚公子临时收到一封信,说是又要事处理,等办完了事再来赴殿下的棋约,让小的来向殿下赔罪,然后就急匆匆跑了。”

    “要事?”承安停笔,抬头问道,“你可知是何要事?”

    侍卫禀报:“我只瞧见丞相府里乱了半晌,从后门运出不少银两,像是要送到什么地方去。”

    承安思量了一番,想不通楚琬琰会因何缘故不来赴他的约,吩咐下去:“找人暗中盯着楚公子,别让他在外面玩野了,本王还等着他回来下棋呢!”

    “是!”侍卫应声,退了下去。

    承安停笔,自言自语道:“楚公子,本王的棋局,可是你想不入就不入的?”说完,一把将笔扔进水中,墨晕染开来。

    第二天一早,楚琬琰便赶到了赤魂宗,见慕浅正与叶云洲在凉亭中喝茶,闲话家常,他在慕浅对面坐下,轻声道:“浅浅,我这次带了些银两和京都的匠人已经交给了连翘,希望能解你的燃眉之急。”

    慕浅再次见到他,仍然态度冷漠,也不愿收他的好意:“楚公子的东西,我赤魂宗收之无名,还请带回去吧。”

    “你放心,我是替丞相府前来慰问武林的,并非出自私心。”楚琬琰想了一个正当理由,“赤魂宗为官府锻造兵器,一时有了困难,官府理应出手相助。这些东西都不是忘忧谷的,你可以放心收下。”

    慕浅冷声出言讽刺道:“怎么,丞相大人的善心都从京都发到我们赤魂宗来了吗?”

    “浅浅……”叶云洲轻言劝道,“事态紧急,咱们东西先收下,回头再跟他计较。”

    “义父,你为什么要带他来?”慕浅侧首望着他,赤魂宗如今这般处境,她最不愿意见的便是他。

    叶云洲实属无奈道:“你飞鸽传信像我求援,义父也没有这个能力帮赤魂宗啊!”

    楚琬琰好声好气地哄着她:“浅浅,你就听叶前辈的吧,解决问题要紧,别闹情绪。”

    慕浅这才答应收下他的好意,与他划分的很是清楚:“那好,就谢谢楚公子以及丞相大人了,这些东西我先收下,等我赤魂宗度过这次劫难之后,必定全数奉还。”

    “好,听你的。”楚琬琰应声,什么都依着她。

    二人对坐,楚琬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慕浅身上,眼神极尽温柔,而慕浅则是把脸转向一边,冷着,不愿意与他对视。

    叶云洲左右看了看二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气氛顿时僵住了,开口缓解道:我这回飞鸽传信可不是要看你们俩在我面前闹别扭啊!叶云洲看向慕浅,解释道,“浅浅,碧霞山庄的事情,小煜跟我说了。”

    “义父!”慕浅转过脸望向他,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我们赤魂宗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去处理,眼下我没有任何闲情逸致去翻看过去的往事。”

    “翻看!必须得翻看啊!”叶云洲极力为楚琬琰解释。

    “前辈……”楚琬琰不想让他也跟着为难,他望向慕浅,关心道,“浅浅,这次为了锻造兵器一事,还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

    慕浅冷声拒绝:“楚公子帮我的已经够多了,再多,我怕还不清。”

    “好了浅浅……”叶云洲也好声好气的哄着她,“再怎么说呢,我和小煜也是远道而来,一会就要回去了,你招呼我们吃顿饭总可以吧?”

    楚琬琰有些为难,婉拒:“前辈,在下今日和容易殿下还有棋约,这顿饭恐怕不能陪您和浅浅吃了。”

    “什么时候楚公子和荣王成为棋友了?”慕浅抬眼,面无神色,语气虽然冷漠,实则关心。

    楚琬琰轻笑了一声,不想她担心,便解释道:“不过是借着下棋看望姐姐罢了,这次看望姐姐,她还问起你。”

    慕浅冷声道谢,似乎话里有话:“那就多谢荣王妃的记挂了,不过我慕浅从小摔打惯了,偏爱迎难而上,别说是陌刀,就算是有再多的问题,我也绝不会认输。”

    楚琬琰从怀里拿出一盒糕点递到她面前,温柔道:“浅浅,这是我从京都带来的桂花糕,我想你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应该会很想念这个味道。收下吧!”

    慕浅冷漠的别过脸,不肯接受他的好意,叶云洲眼看气氛再次僵住了,立刻接过楚琬琰手里的桂花糕,缓和道:“你看这小子还挺有心的嘛,浅浅,我先帮你收下。”

    “前辈,今日,我就先告辞了。”楚琬琰起身,准备离去。

    “楚公子!”慕浅忽然叫住了他,站起身,楚琬琰闻声转过身看着她,慕浅问道,“不知你跟荣王的棋艺谁更高一筹?”

    楚琬琰谦虚道:“荣王曾经拜师棋圣门下,我自叹不如。”

    慕浅冷声提醒了一番:“既然楚公子不敌,那么落子就需要慎之又慎,不仅要看清楚对方是谁,还要看清楚整个棋局。”说完,送客,“楚公子慢走!”

    “我记下了,告辞。”楚琬琰嘴角微微上扬,感受到了她冷漠的关心,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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