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浅查出那把偷袭赤魂宗的人遗落下来的剑是三年前九华山向赤魂宗购买的,苏凛夜决定亲自去一趟九华山,警告一下温明。慕浅将剑包好,嘱咐道:“凛夜,一路小心啊!”
苏凛夜背上包袱,向慕浅和苏漠交代道:“宗主,长老,二位放心,此去九华山,办完事情,我立刻就回来。”
“你真的不需要多带几个人随你一同前去?”苏漠担心这一路上有什么危险,“温明诡计多端,我怕你中了他的计!”
苏凛夜回绝道:“爷爷,人带多了,反而不方便,我去去就回。”
“大护法!”连翘和江篱二人走进来。
“你们来的正好。”苏凛夜正好有事叮嘱他们,“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两个可不能偷懒啊!”
“我们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连翘主动请求,“大护法,你就别去了,让我和江篱替你去吧。”
“别胡闹。”苏凛夜根本没拿她的话当回事。
“我们没胡闹。”连翘很认真的说,“我都听说了,这次去九华山不就是送去证据震慑一下温明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大护法亲自去呢?”
江篱也连连点头:“是啊,大护法,赤魂宗一切事物都不能离开你啊!”
慕浅想了想,认为这也未尝不可:“凛夜,我觉得连翘说的没错,大护法亲自前去实在是太给温明面子了,不如就让连翘和江篱去历练一番。”
“可是这件事情……”苏凛夜总归不太放心。
连翘一再恳求:“大护法,你就让我们去吧!”
“你就放心吧!”江篱从苏凛夜手里把兵器接过来。
苏凛夜只好应允,嘱咐道:“那好吧,你们两个要小心啊!”
安平县一家客栈内,楚琬琰独自在饮酒,九歌坐在他身侧,忧心道:“公子,这大白天的就喝酒,是不是……”他了解自家公子的秉性,明知劝不了他,便由着他,只叹息一声道,“我们等了一夜她也没出来,我看慕姑娘这次是铁了心不想见您了。”
“我看她未必真的相信此事。”楚琬琰想了一整夜,大概知道慕浅所介怀的原因了。
“那她为什么迟迟不肯出现呢?”九歌还是看不明白。
“她介意的,是我没有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她。”楚琬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神情有些郁闷。
“其实我们都等了一夜了,说不定再等等她就出来了。”九歌觉得等了这么久没见上一面就这么走了,着实有些可惜。
楚琬琰轻笑了一声,叹息道:“那位大护法也在暗处盯了我们一夜,我们这一走,正好给他时间休息休息。”
九歌冷哼一声,一脸不屑道:“这个大护法,什么都管。”
“楚公子!”一声久违的熟悉的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峥路过客栈瞧见他向他走了过来,调侃道,“今天悠闲得很嘛,您这是微服私访?”
“怎么又是你?”楚琬琰一见他便没什么好语气。
“我跟你说个事呗。”云峥抬起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和他套近乎,“我想找你做个买卖,这个买卖吧……”
还没等云峥把话说完,楚琬琰便从腰间拿出一袋银子放在他面前,示意道:“是这个意思吧?”
“楚公子果然讲义气!”云峥满心欢喜的拿走了桌上的银子,“这个钱啊,我记住了,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我先告辞了。”说完,一溜烟便没了人影。
九歌不解地问:“公子为何如此待他?”
楚琬琰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笑道:“这人终归有用处。”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楚琬琰和九歌走在安平县大街上,九歌跟在他身后,问后面的行程:“公子,接下来我们去哪啊?”
“回忘忧谷,给前辈一个交代。”楚琬琰快步往前走着,忽然又听到身后传来云峥叫喊的声音:“楚公子去哪啊?能不能带上我?”
楚琬琰没有应声,只点头默认,云峥便跟了上去。
连翘和江篱赶了一天的路,傍晚时分便到达了九华山:“赤魂宗连翘,江篱,拜见温掌门!”
温明高坐在正殿上,低眸看向他们,沉默了片刻,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讽刺:“赤魂宗里九华山相距百里,二位护法,一路辛劳啊!”
“不辛劳,风景挺好的。”连翘轻蔑地笑了一声,话里有话,“能看出温掌门治派有方啊!”
“二位前来有要事吧?”不妨有话直说。温明不想和他们多绕弯子。
连翘也就直接开门见山了:“我们这次来是送还九华山遗落在我们赤魂宗的东西的。”
“何物啊?”温明挑眉,瞥了他们一眼。
江篱把包袱打开,将一把剑放在温明面前,温明不明所以,问道:“这把剑是何意啊?”
连翘讽刺道:“这可是您手下人攻打我们赤魂宗的时候留下的,您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我何时派人偷袭过赤魂宗啊?”温明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站起身,怒斥他们,“不会是二位听信了小人的谗言,拿了一把不知主人的剑就硬说是九华山的人做的!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敢上门兴师问罪,赤魂宗实在荒唐!”
“我们赤魂宗从不会恶意揣测诬陷任何人。”连翘理直气壮的跟他理论,“更何况,我们若是没有证据怎么敢随意怀疑九华山这样的大派啊?您看我们都来了,您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
“信口雌黄!”温明料定了他们没有证据胡乱说话,气愤道,“恕在下才疏学浅,实在不知你们如何敢把这罪名扣到我九华山的头上?我九华山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门小派,你们两个想在这撒野,还嫩了点!”
江篱言之凿凿道:“温掌门有所不知,现如今,各大门派用的兵器八成都是出自我们赤魂宗,而我们的铸造工艺也很特别,我们的铸剑师会在剑身的底部留下印迹,根据印迹上铸剑师的姓名和日期再翻看往年的档案,就知道这批兵器被送往了何处。”说完,江篱将那把剑的底部呈现在温明面前,让他看清楚上面留下的铸剑师的姓名和日期,提醒他,“不如温掌门自己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若再有怀疑,也可以随我们回赤魂宗翻看档案,看看这批兵器是不是送来了九华山。”
温明顿时沉默了,自知心中理亏,不与他争辩。连翘故意阴阳怪气道:“温掌门,您总不至于说连自己定做的兵器都送人了吧?”
温明恼羞成怒,反驳道:“兵器总有遗失的时候,被人偷了也未可知!”
“温掌门,你针对我们赤魂宗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你的所作所为,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我觉得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实在有辱你九华山名门正派的威名。”江篱警告道,“温掌门以后若再来赤魂宗,请走正门,我江篱第一个恭候大驾!”
连翘也丢下一句话:“温掌门,宗主让我们送还这些兵器,既然您已经收到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温掌门,好自为之。”江篱说完,与连翘二人走了出去。
温明怒将那把剑摔在了地上。
天黑之后,云峥跟着楚琬琰在一片树林中停下来歇脚,围着火堆坐了很久,夜深露重的,云峥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凉,催促道:“楚公子,天这么晚了,再不抓紧走,就要露宿野外了。”
楚琬琰看着火堆,侧首吩咐道:“九歌,再去拾些柴火来。”
“不会吧?”云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我们真的要睡这啊?”
“怎么?不习惯?”楚琬琰的神情很是平静。
云峥低下头,叹了一口气,语气明显失望:“我还以为跟着楚公子出门,怎么也要住客栈吧?还想跟着你享享福呢!失策失策。”
楚琬琰一副处变不惊之态:“我睡过雕花大床,也露宿过荒郊野外,你若只是想跟着我一道享福,你确实是失策。”
“我还以为向你这样养尊处优的公子都很骄傲造作呢!”云峥还真想象不到竟然会有一位富家公子像他这般不拘小节,对他的看法一下子有了很大的变化。这时,他忽然想到了慕浅,凑近楚琬琰,问道,“对了公子,我还没来得及向你打听,你跟神仙姐姐怎么样了?”提到慕浅,楚琬琰的神情瞬间落寞下来,眉宇间带着一丝忧伤,云峥看出了不对劲,“怎么一提神仙姐姐你这脸色就不太对啊?你们吵架了?”
“那倒没有。”楚琬琰平淡的回答,“只是一点小误会,不过很快就会解开。”
“小误会?”云峥眼珠子一转,突然发笑,“一定是你的小秘密被她发现了吧?”楚琬琰瞥了他一眼,云峥立刻严肃起来,认真的说话,“我说楚公子,你是个聪明人,竟然也会为这等小事忧心。这不是你的错,是神仙姐姐太单纯了,她不明白是个人都会有秘密。”
“这么说,你也有很多秘密了?”楚琬琰把问题指向他。
云峥尴尬的笑了两声:“也不算多,就一个,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他想了想,突然转移话题,“不过呢,我倒是知道几个烟萝的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说吧。”楚琬琰应声,反正长夜无聊。
云峥神秘兮兮的凑近他耳边说:“第一个呢,就是她的年纪比江湖上流传的,要大得多,你说吓不吓人?”
“就这个?”楚琬琰挑眉,略显失望。
云峥想了一下,又说:“还有呢,她做什么事都是为了钱。”
楚琬琰冷笑了一声,调侃道:“这说的怕不是你吧?”
“我才不是呢!”云峥立马撇清自己跟她不一样,“我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像烟萝什么钱都可以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可以做。”
“连你这个玄阴教的人都觉得丧心病狂?什么事啊?”楚琬琰倒是愈发好奇了。
云峥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就是一些鸡鸣狗盗杀人越货的事。”
“那你没跟着烟萝大赚两笔啊?”楚琬琰觉得这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
“没有没有,你别血口喷人啊!”云峥连连摇头,从实招来,“我也就是骗骗那些弟子的钱而已。什么英雄大会的事,去安平县散播瘟疫的事,还有你们被引去玄阴教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可都没干啊!”
“安平县?”楚琬琰有些疑问,想到那场瘟疫,不禁联想到云峥所说烟萝做任何事都是为了赚钱,猜测道,“瘟疫难道跟英雄大会一样是烟萝赚钱的筹码?”
“什么筹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收了很多金子。”说到这里,云峥感到可惜,“那些金子我一直没找到,你说她是不是花完了呀?也对,你都不知道,她维持她那张脸啊,得花多少钱。”
楚琬琰沉默,在心里分析着:烟萝散播瘟疫不是为了报复武林人士吗?怎么还能趁机赚钱?安平县临近赤魂宗,瘟疫肆虐后就有人趁机对浅浅发难,这一切都是巧合吗?还是此事背后另有隐情,难道有人指使烟萝才制造了瘟疫?
想到这里,楚琬琰似乎在套他的话:“安平县这么多人,应该值不少金子吧?”
“你诓我也没用。”云峥不上他的套,还是跟他说了实话,“不过我倒是无意间撞见过几次,那人经常来找烟萝,没过多久,瘟疫就蔓延开来了,烟萝也陆陆续续收到金子,烟萝最开始就是想用这些钱买神仙姐姐的宝贝秘籍。”
楚琬琰心想:果然跟浅浅有关,可是烟萝想要秘籍,大可以效仿明镜,这么兜兜转转莫非此事中不是为了秘籍?而是浅浅的性命?到底是谁这么费尽心机想置浅浅于死地呢?
一时半会他还想不明白这些,于是只能在那些金子上多留意,继续套云峥的话:“我倒是觉得这些金子应该还在某处。”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云峥听不明白。
楚琬琰给他分析了一下:“你想啊,金子这么大,一块一块的很难随身携带,就算烟萝有心想挥霍,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全部花完,再说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交易,很少有人一次性付清的。金子陆陆续续送来,烟萝又死得早,只要她没将金子做成什么金银首饰之类的,就一定还在某处。”
“那你可就打错算盘了。”云峥笑他一点也不了解烟萝,“这些金子啊,早就不是什么金块了,烟萝收到以后,就把它们都融了,早就成金粉金箔了。”
这么一说,楚琬琰心想:回炉重铸,耗时费力,若烟萝只想敛财,此举毫无道理,除非这金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莫非,金子出自官府?官府金银向来要做了记号再入库,为了消除上面的官家标记,那就合情合理了。
“公子!想什么呢?”云峥见他总是一个人发呆,似乎在心里盘算什么,“莫非你也可惜那些金子?”
楚琬琰面露难色,多了几分担忧:“恐怕这场瘟疫没我想的那么简单,我怕会殃及浅浅。”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云峥对天发誓,天地良心,“害神仙姐姐的事情我可从来没干过,烟萝第一天为难她的时候,我就避开了,当初我为了查明真相还被她关起来,险些弄死呢!”
“你想查清的是那些金子在何处吧?”楚琬琰扔调侃他。
云峥笑着说:“神仙姐姐在我心里啊,和金子无异。”
夜深了,楚琬琰坐在火堆旁,陷入了沉思。